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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萊太太一動不動地站著,身子僵直。梅格雷一直在她身旁,生怕她需要幫助。

  驀地她轉向他,臉上充滿痛苦的神情,喊道:“怎麼會這樣?……誰敢這麼做?-……”

  “讓開一些,太太……這是他,是嗎?……”

  她的眼睛掃視著,看看那兩個男人,再看看穿白大褂的醫生和扭著屁股剛到的護士。

  “這是要幹什麼?”她嗓音嘶啞地問。

  梅格雷感到尷尬,他正捉摸著怎麼回答她,這時她一下子撲在丈夫的屍體上,帶著挑釁和怒沖沖的神情掃視了一下院子裡在場的每一個人,尖聲叫道:“我不允許!我不允許……”

  她被強迫帶離了院子,交給看門人照看,看門人放下了水桶。梅格雷回到健身房時,醫生手裡拿著一把解剖刀,臉上戴著口罩,護士遞給他一個不透明的玻璃瓶。

  探長無意中踩上一頂裝飾著紅紫色蝴蝶結和人造鑽石別針的小黑綢帽。

  他沒有參與解剖。薄暮漸漸降臨,醫生在說話:我有七位客人要到內韋爾我家吃晚飯……”

  另兩個在場的男子是預審法宮和書記員。與探長握了握手後,預審法官只是說:“你會見到當地的警察的,他們已經著手調查了!這是樁非常複雜的案件。”

  床單已經拉掉,露出了赤裸的屍體。

  可怕的會面只持續了幾秒鐘。屍體就像看過他的照片後料想到的那樣:細長、骨瘦如柴,胸脯像坐辦公室的人那樣凹陷,皮膚灰黃,使頭髮顯得非常黑,儘管他胸口上的汗毛是淡紅的。

  只剩下了半邊臉,左半邊臉被一拼子彈打掉了。眼睛睜開著。很難說他的鼠灰色的眼珠是否比照片上的更呆滯。

  “他正在吃規定飲食……”加萊太太說過。

  他躺在那兒,左腳下面,有一道清晰而顯眼的傷痕,形狀像刀刺的。

  醫生在梅格雷後面焦急地跑來跑去:“我得把報告送給你嗎?送到哪裡?”

  “羅亞爾旅館……

  預審法宮和他的書記員望著另一邊,一句話也沒說。梅格雷尋找著出去的路,他走錯了一扇門,發現自己在一間教室的長凳間笨拙地亂走。

  這兒倒挺涼快、舒適,探長呆了一會兒,看了看幾幅彩色的有版畫——《豐收的景象》、《冬天的農莊》和《城鎮的集市日》。

  在一個架子上,根據大小排列著木頭、錫和鐵的標準砝碼和量具。

  探長擦了擦汗,等他走出去時,他碰上了內韋爾的偵探,這位偵探正在找他。

  “太好了!你已經來了!我現在可以回格勒諾布爾我妻子那兒去了……你信不信?……我昨天早晨剛去休假就接到他們的電話……”

  “你發現什麼了嗎?”

  “什麼也沒發現!你會看到整個事件簡直不可思議……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一起吃晚飯,我會告訴你那些細節,如果你能把它們叫做細節的話……什麼東西也沒偷走!……沒有任何人看見、也沒有任何人聽見什麼……如果你能說出這可憐的傢伙為什麼被殺,那你真是太聰明了……只有一個情況,但也許算不上是什麼重要情況……他住在羅亞爾旅館時,他經常住在那兒,他登記用的名字是克萊芒先生,奧爾良人……”

  “走,去喝一杯!”梅格雷說。

  他正在想那個誘人的平台小咖啡座,剛才看到時心並沒有像他預料的那樣平靜下來。

  “這是你能想像到的最令人沮喪的案件,”他的同伴嘆息道,“你會大吃一驚的!沒有任何牽連!也沒有任何反常的地方,可是那人給謀殺了……”他這麼說了好幾分鐘,沒有注意到探長几乎不在聽。

  有一些人,儘管你可能只在街上見過他們一面,可你無法忘記他們的相貌。梅格雷只著見過一張照片、半邊臉和埃米爾·加萊灰白的屍體。

  然而,留在他腦子裡最清晰的是那張照片,實際上,眼下他正試圖讓照片上的人復活過來,想像加萊先生在聖法爾若的餐廳里和他妻子閒聊,或是離家去車站趕火車。

  漸漸地,那張臉的上半部越來越清晰了。梅格雷想到自己記起了他的眼睛下面有黑眼圈。

  “我敢肯定那是肝有病。”他冷不丁地低聲說道。

  “無論如何,他不是死於肝病。”內韋爾的偵探反駁說,“肝病是不會削去半邊臉或刺透心臟的。”

  廣場中央,一個移動的打靶場上射出耀眼的燈光,他們正在那兒拆除旋轉木馬。

  第二章  戴眼鏡的年輕人

  這會兒只有兩三群人還逗留在桌邊。可以聽到樓上孩子們反對強迫他們去睡覺的抗議聲。

  從一扇開著的窗子裡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你看見那個大胖子了吧,呃?他是個警察!你要是不乖,他會把你關進監獄……”

  在這段時間裡,梅格雷一直邊吃邊懶散地看著眼前的景象。他意識到耳邊一直有個單調低沉的聲音。那是內韋爾的格勒尼埃偵探在說話,他只是為了能聽到自己的聲音才這樣的。

  “……啊!他們要是偷了他什麼東西就好了……那一切可就簡單多了。今天是星期一,是不?……案件發生在星期六晚上到星期日早晨之間……當時在舉行集市……這種時候,除了參加集市的人——這些人,不管怎樣,我原則上是不信任的,還有各種各樣古怪的人在周圍亂逛……你知道這種鄉村地區,探長!也許這兒甚至有比你們巴黎貧民區更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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