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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確認完各處的情況,大家開始著手善後事宜。剷除覆蓋道路的泥土,切割倒伏的樹木,將混合發電裝置重新復位……忙碌了足有四五天,當人工湖的水重新回歸清澈的時候,生活也恢復了正軌。

  考慮到這肯定不會是今年唯一的一場颱風,園區內的防風加固工作、還有戶外設備的維修保養必須繼續。大家羅列出了一堆元件和材料,決定抓緊時間再去城裡淘一淘寶貝。

  為了儘可能降低掃貨的難度,林幼清為無人機“量身定做”了兩個碩大的金屬網籠,能夠輕鬆地掛在機身腹部的吊鉤上,如果遇到緊急情況也可以被迅速丟棄。這一次,兩架無人機全都被派了出去,分別由段鯨和海臣進行控制。

  颱風過後的z市,看上去一片狼藉——大雨沖刷之下,泥土、污物和早先留下的垃圾漂得遍地都是。更糟糕的是,街頭四處滿溢的大量雨水還助長了屍液的傳播。

  上次掃貨時看起來還算乾淨整潔的濱海新區,如今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各種變異和沒變異的植物正在瘋長,很多建築物上開始出現大規模的藤蔓和苔蘚。

  毫不誇張地說,這整座城市都在一點點地被植物吞噬著。

  “這些植物長在牆上,久而久之,牆壁也會被侵蝕風化的吧?”呂如藍憂心忡忡地看著監視器里的景象,“整座城市都會被毀掉的。”

  明白這恐怕也是遲早的事,眾人心情凝重。兩台無人機按照規劃的路線緩緩飛過z市的鬧市區,再一次看見了當天他們掃過貨的高檔商場。

  “真是這裡嗎?”

  市中心的廣場如今已經變成了一片綠色的叢林。道路和建築物,全都籠罩在了一片鬱鬱蔥蔥的綠色之中。放大之後仔細看,高高低低的樹木和灌木,還有粗大的藤蔓和五顏六色的花糙——若是換做從前,這的確是一副能夠讓人嘖嘖稱奇的美妙景色。

  林幼清按照上次記錄下來的坐標放大圖像,他們很快再次看見了廣場中央的那棵奠柏。它看起來比之前略大了一些,周圍依舊環繞著無數喪屍,然而無論是奠柏本體還是那些喪屍,都隱沒在茂盛的綠葉之中,很難看得清楚真切。

  “看起來以後掃貨的難度又要加大了。”

  伴隨著海臣的這聲感嘆,無人機的畫面里出現了那座他們熟悉的高級商場——原本稜角分明的白色外牆徹底消失了,就連破了一個大洞的玻璃天頂都已經被交織的藤蔓所覆蓋。

  明白這裡頭已經去不得了,無人機繼續向前飛行,最後在一處五金家電市場裡發現了一家被汽車撞碎門面的五金商店,找到幾樣合用的材料和工具。

  不算豐收,但也好歹沒有空手而歸,也算是勉強有點安慰。

  裝載負荷顯示接近上限,兩架無人機啟程返航。回程的時候,居然發現不止一群羊正在悠閒地吃著糙。

  “應該是從郊區附近的養殖場裡逃出來的。”段鯨如此解釋,“再過幾年,城市也變得和叢林一樣,會有更多的動物從山林里遷移向城市。到時候這裡就是它們的世界了。”

  城市的逐漸陷落固然令人傷感,但這也不是什麼值得驚訝的事。就算陸地上掉了一顆原子彈,佛光島上的日子還得繼續。

  颱風走後的第七天,潮濕悶熱的夏季又捲土重來。連續幾天的高溫暴晴將地面上多餘的水分蒸發得一乾二淨,一夜之間,空氣中充斥著鼓譟的蟬鳴。

  幾個月前被人嫌棄的小電扇如今成了搶手貨。呂如藍還發明了風扇加一臉盆冰塊的簡易降溫法。窗上、床上掛著用工地安全網改造的紗窗和蚊帳。就連長毛的阿貓都被林幼清和段星澤合起伙來剪掉了一層毛。

  當然,夏天並不止有飛舞的蚊蟲和濕熱的酷暑;還有繽紛的繁花和多到簡直讓人頭疼的果實。

  前些天從山坡上滑下來的那些泥土,因為粘性很大而被海臣隨手拿去做了些試驗。結果還真的燒出了幾件歪歪扭扭的陶器。

  他拿去給呂如藍欣賞,小藍定定地看了幾分鐘,忽然嘆了一口氣,說原來咱們的動手能力還比不過七千年前的河姆渡人。

  無論如何,既然是樣東西,就有它存在的價值。丑陶器在客廳角落裡蹲了幾天,忽然被放到了餐桌正中央——當然,真正的主角不是它,而是裝在裡頭的那些花。

  清香的茉莉、小而精巧的麥稈jú、華麗的百子蓮和卷丹百合……許許多多的繁花,從島上各個僻靜的角落裡被採擷回來,簇擁在陶罐里,就像是把一縷縷盛夏的陽光引進了別墅里。

  說起植物,別墅里不會再有人比蘇合更了解,但這些花並不全是蘇合摘來的。

  最近這幾天,由於植物園裡的各種蔬果源源不斷地成熟,包括段星澤在內的所有人都被動員起來加緊採收。起初是呂如藍開了一個頭,慢慢地大家也開始在工作結束後隨手摘一把花帶回別墅。

  時光就這樣在田園牧歌一般的生活里繼續向前。

  七月過後是八月,門前架子上的葡萄成熟了,一串串碩大的紫紅色果實沉甸甸地垂掛著。段鯨領著兒子將它們採摘下來,一些冷藏起來,另一些則洗淨、搗爛開始釀酒。

  與此同時,溫室里的兩株雌性椰子樹的果實也陸續成熟了。儘管蘇合打包票說自己可以爬上去,但杜雲飛死活都不肯讓他冒這個險,突然兩個人就在樹下拉起了一張大網,耐心地等待熟透的椰子一個個自己掉下來。

  成熟的椰子被打開,椰汁取出之後,椰肉也被分離提取為椰蓉與椰奶、椰油三部分,椰蓉椰奶做了佐料,淡黃色的椰油則被小心收進玻璃瓶里冷藏起來。

  呂如藍暫時從表哥的手裡接過了蔬菜大棚的管理權。茄子、絲瓜、生菜,一茬茬地往別墅里搬,忙得不亦樂乎。

  按理說,海臣這個跟屁蟲應該時時刻刻黏在小藍的身旁。然而今天卻破天荒地看不見他的影蹤。

  他留在別墅里,找林幼清說悄悄話。

  “幼清哥,咱們這兒有沒有條件做個蛋糕?過生日時候吃的那種”

  林幼清點了點頭:“蛋糕?雖然沒有奶製品,不過可以用鴨蛋清代替奶油……誰要過生日了?”

  “小藍的。後天就是他的生日,我想給他一個驚喜……嗯,希望能和他再進一步。咳,你懂的。”

  “你們打算單獨慶祝,還是和大家一起?”

  “我想帶著小藍出海去,就不勞動大家了。不過小藍他哥那裡,還是準備先去打聲招呼……”

  林幼清一臉“我懂”的表情:“你考慮得很周全。”

  說干就干。這天傍晚,趁著呂如藍洗澡的時間,海臣提著一兜子自己撈的海膽和牡蠣主動找到了蘇合。又把過生日的事簡單講述了一遍。

  當然,送禮和商量事兒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兩個人之間第一次的嚴肅對談。

  “哥,我知道你特別寶貝小藍,希望他能夠一輩子幸福快樂。雖然我可能和你理想中的人選不太一樣,不過相信我,我能為小藍做到的,比你想得更多。”

  蘇合吹著冰鎮的風,嘴裡吃著新做的芒果糖。與海臣串通好的杜雲飛正在按摩著他的肩膀,心情正是大好的時候,便也不與海臣計較。

  “那我叫你一聲弟媳你敢答應我嗎?”

  “為了小藍,我什麼都答應。”

  海臣點點頭,應得毫無壓力。

  第89章 佛光島最浪漫的男人

  呂如藍的生日大餐,就這樣在他本人毫不知情的狀態下秘密地籌備著。

  轉眼就到了第三天上午,林幼清以“幫忙檢修監控線路”為藉口將他叫了出去,兩個人一直忙到中午才收工回家。

  返回別墅,本周當值的蘇合與杜雲飛已經準備好了飯菜。段家父子也坐到了桌邊,可是左等右等,卻始終看不見海臣的蹤影,衝著對講機喊話也沒有應答。

  知道海臣是出海去了,大家開始擔心他會不會發生了意外。呂如藍越想越著急,飯也顧不上吃,抓起對講機就往海邊跑。

  看起來情況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糟糕——帆船正好端端地停靠在岸邊。呂如藍兩三步登上船,里里外外找了一圈,卻發現船中空無一人。

  海臣這傢伙究竟跑哪兒去了?

  剛剛放鬆的心情頓時又緊繃起來。呂如藍安慰自己不要胡思亂想,繼續留意周圍的蛛絲馬跡。

  很快,他就在水池邊上發現了一桶海膽,還養在海水裡,顯然是剛撈上來不久。

  回想起上次海臣帶他去撈海膽的地點,呂如藍立刻跳下船,沿著海岸線往那座秘密的懸崖趕去。

  從碼頭到懸崖的路程不短,沿途不是灘涂就是礁石。呂如藍心急,更是走得踉踉蹌蹌。在紅樹林的盡頭還摔了一跤,弄得滿身都是泥巴。

  他終於氣喘吁吁地趕到了懸崖邊,爬過最後一大塊礁石,前方應該就是礁石簇擁之中的小片平地。

  呂如藍期待看見海臣的蹤影,然而映入眼帘前的景象卻讓他不由自主地揉起了眼睛。

  那些黝黑堅硬和斑駁的巨大礁石,居然“開”出了大團大團的鮮花。

  那當然不是石頭開的花,呂如藍很快就發現了那些歪歪扭扭的陶罐——它們低調地隱藏在石窩裡,罐中的繁花遠遠看去就像直接生長在岩石上。

  而驚奇遠不止這些。

  繁花簇擁的崖下平地上擺放著一張餐桌和兩把椅子。桌上有工地食堂里的酒精爐,一瓶蕁麻酒、打開的海膽、牡蠣和一個鼓鼓囊囊的大布袋。

  毫無疑問,這些都是海臣布置的,四下里卻惟獨不見他這個人。

  呂如藍覺得又詭異又擔憂,他環顧左右,最終將目光投向前方無邊無際的大海。

  海面上有一個紅色的塑料盆,載沉載浮。

  呂如藍的心一下子懸到了嗓子眼,他淌水過去查看塑料盆。發現裡面裝著大大小小的蝦,還有幾隻螺。

  “海臣——!”

  他對著大海喊叫,聲音在海面上迴蕩,旋即被海風吹散。

  卻在這時,水底下突然伸出一雙手,從後面死死地抱住了呂如藍的腰。

  呂如藍悚然一驚,還沒來得及反抗,緊接著就聽見了海臣慡朗的笑聲。

  “混蛋!!”

  驚魂未定,呂如藍回手一拳用力砸在海臣的胳膊上:“有意思嗎?!我差點以為你已經——”

  他的話並沒有說話,因為海臣已經堵住了他的嘴唇。

  熱戀之中,沒有什麼事是一個吻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兩個。

  呂如藍面色慍紅,但好歹算是鎮定了下來。他被海臣半摟半抱著回到岸邊,又指著礁石上的花和旁邊的桌椅詢問是怎麼回事。

  他這一問,海臣也跟著驚訝起來:“今天是你的生日啊!難道我搞錯了?”

  “今天是七月十八?”呂如藍這才反應過來,“我沒注意日子……等等,你怎麼會知道?我當年出道的時候,明明虛報了半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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