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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顏石,我師弟連戈飛,是三齊宗弟子。"顏石回答道。

  "你師弟和我三弟……經常打架?"

  "呃……"顏石遲疑了下,羞愧道,"師弟總是違反門規,以大欺小……"

  "大?"寧如水看著打架兩人,另一個怎麽看都比自家弟弟小,"你師弟比較小吧?"

  "論輩分,我們是寧師侄的師叔。"顏石不好意思伸手摸摸頭,感覺有點占人便宜。

  寧如水愕然,眼光無意識地瞄了一眼顏石的手,忽然愣住了。他伸出手去抓住顏石手腕:"這是我家的玉鐲,怎麽在你手上?"

  說到這件事,顏石就更加心虛,因此並沒有掙脫寧如水的手,任寧如水拿著自己手腕看來看去:"那個……這是我師弟給我的……"

  寧如水仔細看著,發現這玉鐲只比顏石手腕大兩三圈,而顏石骨節粗大,這兩三圈的餘地根本無法褪下鐲子。他皺起眉來:"這鐲子你是怎麽戴上的?拿不下來啊。"

  這碧玉鐲本是他家傳媳的物事,女人縴手皓腕還可以套上,顏石這發育比一般少年還好的男子怎可能戴得上?

  顏石更是尷尬,低頭道:"這是七年前師弟給我的,我一直戴著沒摘……"

  連戈飛讓他別摘下來,他就乖乖聽話。誰知其實連戈飛自己都不太記得,只在每次寧如潭向他要玉鐲時想起來下,然後很快忘掉,自然更不會想到顏石會長大這件事。後來他跟寧如潭作對成習慣,就更不會記得那鐲子了。要不是前些日子寧如潭偶爾把注視目光放到顏石身上,這件事根本不會有人想起──顏石當然記得,但是他只有聽話的習慣,沒有亂問的愛好。

  結果這鐲子就長在顏石手腕上了,要不然把鐲子弄碎,要不然把顏石手砍下來,否則估計這玉鐲是無法離開顏石了──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顏石瘦到能摘下鐲子的程度。不過這當然是最不可能的可能。

  寧如水都有些傻了,怎麽都想不到會有人愣到這種程度,竟然會造成這情形。他衝口一句:"可……這鐲子,是娘給三弟,要他給他媳婦兒的!"

  顏石嚇得退了一步,寧如水看著他,說實話有種把他手剁下來的衝動。

  "傳媳的?好啊,那就把這石頭娶進門好了。"兩人說話間,連戈飛和寧如潭已經停了手。連戈飛聽寧如水這麽說,眉毛一挑,插了一句,走到顏石身邊,一把把他拉到身後。

  寧如水終於看清連戈飛相貌,便是一驚。

  他本以為他三弟長得就夠俊俏了,沒想到紫雲山上還有這麽漂亮的男子──說漂亮或許不合適,但是他當真想不出其它辭句來。男生女相本不是好事,但在這少年身上,外表的俊美和身上英氣渾然一體,只有炫目,沒有娘娘腔的感覺。

  顏石任連戈飛拉他,苦笑道:"師弟,我是男人,寧……師侄也是。"

  "男人怎麽了,你沒聽說最近的武林傳聞,據說獨行俠蕭粹白就有龍陽之好。"連戈飛半仰起頭,看著顏石,道。

  "啊,你又偷跑去前山了?"後山這幾個人,就算武林天翻地覆,也不可能會知道。

  "什麽叫偷跑?"連戈飛抗議,"我是正大光明地去聽。"

  ……

  兩人說著聊著笑著,渾然忘了眼前還有三個人。

  "啊!耽誤太多時間了,再不回去杜婆婆會罵的!"鍾聲打斷兩人,顏石驀然發現已有些晚了,連忙道。

  走到寧家兄弟姐妹面前,顏石有些不好意思:"那個玉鐲,我會想辦法拿下來,抱歉……"

  "你這麽客氣幹嘛,要不是當年他欺負我,這玩意怎麽會落到你手上,哼!"連戈飛理直氣壯道,拉走顏石,"回去啦!這裡可沒人招待你我午飯。"

  兩人一陣風一般跑掉,留下寧氏兄弟呆呆看著──還有一直沒有出聲,蒙著面紗在一旁看著的寧家大小姐。她痴痴看著連戈飛離去背影,眼前儘是那絕色少年張揚笑容。

  十一

  吃過午飯,下午兩人繼續做事。雖然身為三齊宗里目前輩分前三四名,兩人卻不能逃避雜事,要和師侄們一樣打雜。

  兩人在大部分時間裡都是同進同出,只是打雜畢竟不是能控制的,身高馬大的顏石被派去扛東西,而長得討喜的連戈飛則是做一些輕鬆活計。

  連戈飛並不喜歡被這樣特殊對待,不過看到顏石受苦,他還是頗為幸災樂禍,也就接受了這差別待遇。

  只是這樣一來,兩人就難免不在一起。雜事本就枯燥,身邊少了個嘲笑逗弄對象,連戈飛便覺興味索然起來。

  除了在學堂的時間,連戈飛和顏石這些年來幾乎是形影不離,很少分開。雖說連戈飛經常罵顏石,但人一旦不在身邊,還真彆扭。

  總算到了晚上,顏石過來和連戈飛會合,兩人一起回三齊峰。顏石還沒走過來,連戈飛就看到他臉上淤青,一皺眉道:"怎麽弄成這樣?"

  顏石垂頭:"我搬東西的時候遇到南師侄……"

  "南文契?他是出腳絆你還是亂指路或者讓你搬沒弄好的東西或者……"連戈飛一口氣說了數種可能,看著顏石道,臉上表情十分不善。

  顏石很是羞愧,正要說話,便被連戈飛打斷:"我不是說了,看到南文契要多加小心,他那麽笨,就算為難人都想不出新鮮招數來,你怎麽還能被他害到呢?"

  "我也笨……"顏石小聲道。

  "知道自己笨還不放聰明點!你腦袋裡都是石頭啊!"連戈飛訓斥道,從懷裡拿出金創藥,掀起顏石衣服,見他身上果然有大片擦傷,血液滲出,是鮮紅顏色。

  一邊上藥一邊罵,顏石非常老實地聽著,反正也習慣了。真要哪天不挨罵,他倒會覺得奇怪。

  上完藥後,兩人方才動身回山。連戈飛腦子裡都是怎麽收拾南文契的念頭,只顧低頭往前走。而木頭腦袋的顏石也不知在想什麽,不時伸手摸摸頭,終於忍不住出聲問道:"師弟……那個,這鐲子既然是寧家的家傳,那我還是還給他的好……"

  "怎麽還?把你手剁下來?"連戈飛斜瞪他一眼,"還是說你乾脆娶他家女人?我記得他二妹比我還小。"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什麽意思?乾脆你嫁過去?我看你對寧如潭那小子不錯,他長得也一副女人相。"

  ……好像連戈飛這長相,沒有資格說這話吧?

  當然顏石沒敢說出口,只是道:"沒有別的辦法把這東西拿下來嗎?"

  "砸碎了它。"連戈飛道。

  其實他也覺得礙眼,因為寧如水居然說什麽是給媳婦兒的傳家之物,搞得他一看這鐲子在顏石手腕上就覺得彆扭。

  師兄雖然傻了點,但是是他的"自己人",和寧如潭那些敵人是絕對的兩個陣營。某種程度而言,已經十四五的連戈飛心態上依然很小孩,獨占欲非常強烈。

  "哼,南文契寧如潭他們都盯准了這次的比試大會,我一定要在大會上給他們點顏色看看,讓他們囂張!"連戈飛嘟囔著,"對了,石頭,你是不是跟南文契一組的?"

  雖說二十歲一下都是一起,不過還細分好幾組,連戈飛和顏石當然不是一組。南文契平時其實並不太理會顏石,主要都是找連戈飛的麻煩──當然,基本都沒有成功過。現在來為難顏石,多半是賽前給個下馬威。

  三齊這一宗弟子不多,尤其是二代弟子,到現在也就四個。上一次三年前的比試莫鑄冷不讓他們師兄弟參加,這還是連戈飛和顏石第一次參賽。

  連戈飛平常都跟顏石過招,雖說他現在已經把紫雲內功練到了第三層,劍術掌法都練到頂級,依然無法在正常交手的前提下贏過顏石。

  這一次他一定要在比試中好好表現,看看他到底是怎樣的水平。

  兩人走到三齊峰下,正要上山,迎面走來一名女子。女子一身三代弟子衣衫,顯出窈窕,近看眉目如畫,明眸盯著連戈飛,臉上微現幾分喜色:"連……師叔。"

  "凌師侄女。"連戈飛重重念著,對她一點頭,不再理會她,逕自上山。

  顏石跟著連戈飛快走幾步,不忍道:"師弟,其實岳師兄來警告你,也不是她的錯,你們原來不是關係很好嗎?"

  "那是她纏著我,就算我跟她多說幾句話,也不用她爹找上門來說什麽輩分不合,什麽逆倫……誰他叉要和她怎麽樣了?他以為他女兒是什麽寶貝不成!"顏石不提還好,一提起來,連戈飛又怒了,張口便是一串,"哼,肯定是南文契那小子在搞鬼,我要是在比試里能遇上他,一定要他下不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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