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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如就以此為限,到時候這人還不肯為宮主演奏,就,殺了他!”

  千之花看了尹江陵一眼,忽而嘻嘻一笑,“這主意不錯。就以此為限,兩月之後,若還是不肯屈服……殺,本宮主還很捨不得呢。但是,”千之花將手上奉葉的血摸到蘇冥臉上,盯著他的眼睛,“本宮主可以讓你生不如死!”

  蘇冥也不知是不是嚇呆了,只張著嘴看她,一個字也不曾說。

  之後千之花叫人把蘇冥關起來,卻連看都不看地上尚未斷氣的奉葉一眼。只有奉英偷偷將妹妹帶回自己房中,可是她傷得實在太重,昏迷不醒,勉強挨到半夜時分,才睜開眼,卻只說了一句話就去世了。

  她說,救救那個琴師。

  雪歌聽到這裡,眼睛也紅了,實在不敢想像蘇冥會遭遇什麼,心中惶恐至極,心跳如擂鼓。但見奉英哀慟欲絕,也不忍催促她。

  待奉英情緒稍稍平復一些,才說,“蘇琴師即便被關入獄中,仍舊一直不願意鬆口,脾氣實在倔強。”

  這是第二次有人這樣說蘇冥的脾氣。

  “蘇琴師似乎不太願意在人多的地方彈奏琴曲。”無桐忍不住插了一句。

  雪歌心如刀割,搖頭道,“他不是不肯,是真的做不到。”

  奉英和無桐都不能完全理解,雪歌此刻也沒有心情解釋,只追問道,“後來,她有沒有傷害蘇冥?”

  “剛開始沒有,宮主雖然把他關進了青木宮最深處的幽花獄,但飲食依舊,甚至依然著人照料他日常起居。不過,琴師還是頗受了一些折磨。“”

  “是千之花傷了他?”

  奉英搖頭,“不是,是尹江陵。”

  “他?他做了什麼?”

  “我並未親眼看見,只是聽說,他偷偷讓看守的人餓了那人幾天,又故意著守衛撿著人身上看不見的地方下手,將他打得遍體鱗傷。”

  “什麼?”雪歌捏緊手指,“為何他一而再地想置蘇冥於死地?蘇冥,他沒事罷?”

  “他沒事。尹江陵似乎特別憎惡蘇琴師,直到三天後事發,我才明白。”奉英接著道。

  青木宮中沒有什麼事可以逃過千之花的耳目。所以尹江陵背地裡的動作,三天後就有人密報給了千之花。

  千之花大發雷霆,立刻殺了那幾個守衛,又把尹江陵叫來質問。

  尹江陵嚇得面無人色,立刻跪倒在地,哀怨道,“宮主這些天,每天都要去看那琴師,偏偏那個琴師一點不識好歹,每次都讓宮主生氣。我實在是心疼宮主,所以才忍不住想教訓教訓他。”

  千之花給了他一耳光,“下次再瞞著我做什麼,小心你的腦袋!”

  尹江陵連忙服軟,說:“我再也不敢了。宮主我才是世界上最最在乎你的人。”

  千之花哼了一聲,放過了他。

  此時有守衛報告說,蘇冥在幽花獄中說想要自己的琴。

  千之花一聽,立刻由怒轉喜,命人將蘇冥帶到邀花亭去。

  之後千之花焚香沐浴,盛裝打扮,又命人將邀花亭收拾裝點一番,才帶著尹江陵,施施然前往。

  邀花亭中,侍女早已依照吩咐備好美酒珍饈,點上線香。蘇冥也早已被帶到亭中等候。

  待她和尹江陵落座,才有人拿來蘇冥的琴。

  蘇冥坐在琴前,一臉蒼白,全然沒有初見時彈琴的那種安然。他抿著嘴唇,直直看著千之花,一語不發,半晌,才又看住自己的琴,緩慢抬手。可他手指只是浮在半空,遲遲不曾落下。

  慢慢的,他額頭上冒出一點一點細汗,琴卻沒有發出一個音調。

  尹江陵首先不耐煩了,“你莫非又是在戲弄宮主,真是……”說了半句,他話音戛然而止,千之花狠狠看著他,目中狠戾,尹江陵後半句話便硬生生噎回去,蔫蔫地坐好,閉了嘴不敢再開口。

  千之花臉色卻也就此沉了下去,只轉過去盯住蘇冥,在場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大氣都不敢喘。

  這種狀況之下,蘇冥臉色越發青白,張大眼睛,汗越來越密,呼吸越來越重,甚至連手也開始微微顫抖。卻只是死死瞪著自己的琴,不知是恐懼還是驚慌。

  時間悄然流逝,氣氛凝固,那支焚香都燃盡了,然而沒有任何人聽到一絲聲音,青木林中連鳥叫也沒有一聲。

  終於,蘇冥手指動了,緩慢地,顫抖地落在其中一根琴弦上。

  “錚”地一聲,崩到極點的弦應聲而斷。

  蘇冥身上衣衫已經濕透了,神色呆滯,猶如失魂。

  奉英只覺得凝固的空中似乎也有什麼斷了一樣。千之花神色扭曲,眼中噴火,揮手將面前杯盤掃到地上,推翻桌子,幾步走到蘇冥跟前,捏住他的脖子,咬牙一字一字說,“你對著一個卑賤的奴婢曲若流觴,對著我卻連一個音調都演奏不出!在你眼中,本宮主還比不上一個奴婢?”

  蘇冥眼中神采盡失,張著嘴,只是喃喃自語,反覆說著兩個字。

  “不對,不對……”

  他剛開始只是小聲喃喃,後來竟然掙開千之花的手,忽然渾身都開始發抖,不停地搖著頭,聲音越來越大,“不對!不對!”

  千之花伸手要抓他,他揮手推開,跌靠在樹上,瞪大眼睛,捂著頭,滿臉眼淚,哭著大喊:“不對!不對!不對!不對!”

  形容舉止,狀若瘋狂。

  千之花看見他的樣子,也愣了一下,大聲呵斥,命人將他重新關起來。

  雪歌聽到這裡,心如刀絞,捏住奉英的胳膊,“他,後來呢?”

  奉英搖了搖頭,從這一天開始,蘇冥就像丟了三魂七魄一般,也不肯進食。整整三天他粒米未進。

  “宮主聽後,命人把蘇冥的琴抱到他面前摔得粉碎,又威脅他若不吃東西,以後絕對不要想再見到任何樂器。蘇冥才勉強開始進食。”

  “他現在還是被關在獄中嗎?”雪歌問道。

  “是。”

  “我要怎樣才能把他救出來?”

  奉英嘆氣道,“太難了。青木宮戒備森嚴,宮中儘是宮主的耳目,任何風吹糙動,宮主馬上就會知道。我來是為了提醒你們,不要輕舉妄動。”

  “難道一點辦法也沒有?”

  奉英低頭沉吟良久,似乎下了決心,才說,“之前帶你走過的那些看似簡單的廊道,暗中潛伏了不知多少機關和守衛,如果你們隨意闖入無異於送死。即便我可以教給你們出入其間的方法,但你們要救人,也需要慢慢籌劃。”

  “你說得對,”雪歌眉頭深鎖,將拳頭攥得更緊。“但如論如何,我明日都得見蘇冥一面。”

  一陣風過,將窗戶吹得輕輕晃了一晃。

  奉英嚇了一跳,看一眼窗外,低聲道:“我得回去了。”她同雪歌約定好聯絡她的方法,便從客棧匆匆離開。

  一夜無眠。

  雪歌只要一閉上眼睛,就看見蘇冥滿身血淋淋的樣子,心中發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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