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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小姐,很對不起,倘若我知道弘兒……」

  「不要緊、不要緊,事情過去就算了!」滿兒不在意的擺擺手。「我反而擔心你不知會如何懲罰他呢!」

  玉含煙沉默片刻,苦笑。

  「那日,他特地跑回總壇去質問九大長老他父親究竟是誰?長老們立刻通知我,當時我很奇怪他為何會突然有這種舉動,詢問他許久之後,他才老實吐露出所有事,頓時氣得我甩了他一巴掌,實在沒想到他竟敢傷害弘普貝子,三小姐也知道,除了繼洪少爺之外,漢爺最疼愛的就是弘普貝子,這件事若是讓漢爺知道,漢爺肯定會怪罪下來,所以我立刻將他鎖禁起來,等待漢爺的發落!」

  「那也不能怪他,他不知道嘛!」滿兒好意為玉弘明做辯解,不為別的,只為他也是個生活在滿漢夾fèng中的可憐兒。「爹那邊我會去說,你就別怪他了,想想他也是為了反清復明大業……」

  「不,他是為了女人。」玉含煙感慨地輕嘆。「我辛辛苦苦教導了他二十多年,他卻只為了一個女人堅持要脫離天地會,因而做出那種事。」

  「女人?」滿兒吃驚得溜圓了眼。「難不成是為了汪姑娘?」

  玉含煙黯然頷首,滿兒靜默了會兒。

  「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他不是很值得人同情嗎?你應該比我更了解,一個願意為心愛的女人放棄一切而不求回報的男人,不多見呀!這下子我擔心的倒是他付出的心血是否能得到回應……」

  她嘆息。「那位汪姑娘,該怎麼說呢?她確實天香國色、美貌無雙,又聰明絕頂、胸蘊高才,可惜心性傲慢、眼中無人,想讓她動心比登天還難啊!」

  「三小姐,你只說對了一半。」玉含煙澀然道。

  滿兒愣了一下。「一半?哪一半?」

  「弘兒確實願意為心愛的女人付出一切,可是……」玉含煙無奈的搖頭,「他並不是那種只願付出而不求回報的男人,他付出多少便一定要得回多少,得不到也要強求,強求不著寧願同歸於盡,所以……」

  她喟然而嘆。「他並不是真的願意付出所有一切,起碼他不會輕易付出自己的生命,一旦付出了自己的生命,他就得不到回報了。雖然他是我兒子,但以我身為女人的立場而言,這種男人並不值得同情,因為……」

  抬眸,她直視滿兒。「他跟王爺全然不同!」

  四目坦然相對,滿兒頓時明白玉含煙那一片痴心仍在允祿身上,恐怕這份情愫永遠也消褪下去了。

  她不禁滿懷同情的碰碰玉含煙的手。「這下子可麻煩了,如果他對汪姑娘真是如此執著,而汪姑娘又無法回應他,他不是會很痛苦,就是會想盡辦法強求,偏偏感情的事是強求不得的,這麼一來,玉姑娘,我想你最好多開導開導他比較好!」

  「三小姐以為我沒試過開導他嗎?」玉含煙的神情苦澀而悵然。

  「你……試過了?」

  「試過了,一再一再的試過了,但他連一個字都聽不進去,我想在某方面他和他父親是一樣的,當年他父親無論如何無法放棄皇位,以致死於非命,而今他的兒子無論如何無法放棄傾心的女人,又會有什麼後果呢?」

  不知為何,一聽到這裡,滿兒不覺機伶伶地打了個寒顫。

  「不要這麼說!」她失聲道。「他還年輕,還有辦法挽回,千萬不要輕易放棄他呀!」

  「我沒有放棄,只是很傷感。」玉含煙低喃。「確實我是對他嚴厲了一點,但那也是為他好,希望能革除他與生俱來的劣根性,端正他的思考方向,無論他父親是誰,總是我親生的孩子呀!」

  滿兒搔搔腦袋,有點無助,雖然她的孩子多,但基本上來講都是好孩子,最多只是稍微任性了一點,並不需要她特別花費精力去教導,對於天性不佳的孩子,她還真是缺乏經驗呢!

  「我們,呃,一起來想辦法吧!」

  這時候,兩個女人之間,不是情敵,也不談立場,只是一雙同樣為兒女傷透腦筋的娘親。

  母親,確實難為呀! 自玉含煙到達總兵府那一刻起,滿兒的禁足令便解除了,從第二天開始,她在府里多一刻都待不住,頻頻往外溜……

  「麻龍火?什麼東西?」

  「彝族人的補年節,大家一起跳舞,席地一起吃肉喝酒,挺熱鬧著呢!」

  「好,去看!」

  總是袁夫人帶路,滿兒興致盎然的跟著跑,玉含煙捨命陪君子,三個女人天天都不見人影,全都回到不知憂愁的少女時代,玩到忘了自己是誰。

  「可惡,為何我不能出去!」

  「大夫說你得安靜休養嘛!」

  「他大爺的!」

  眼看滿兒天天往外跑,金日瞅得眼紅,也天天怒吼,但翠袖就是不給他出去,不然就兩眼濕噠噠的給他看,他只好丟出免戰牌,再躲在被窩裡詛咒胡大夫全家不得好死。

  哼哼,早晚要給那個蒙古大夫好看!

  這樣到了三月,京里傳來消息,皇后於南行途中崩殂:四月,大學士訥親為經略大臣,赴川督師,岳鍾琪為提督,傅爾丹為護軍統領,同駐川營效力;五月,皇帝冊諡大行皇后曰孝賢皇后,頒詔天下:六月,自信滿滿的訥親打了個大敗仗,灰頭土臉,傷亡慘重……

  「荒謬!簡直荒謬!」

  自十二年三月以來,金川用兵達四萬有餘,耗銀幾及千萬兩,卻仍對付不了區區一個方圓下過數百餘里,丁壯僅約七、八千的土司,除了攻下一、二十個戰碉之外,其他無功可報,氣得京師里的乾隆大爺火冒三丈,破口大罵。

  「見敢上這種摺子,難以置信!」

  將摺子丟在地上,乾隆憤而起身,原想將摺子踩個稀巴爛,轉眼一想,這麼做似乎有失皇帝的風度,於是改在案前來回走。

  傅恆默默拾起摺子觀看片刻,驀而皺起眉頭來。

  「奏請築碉以與大金川共險?」

  乾隆猛然回身面對他,目光兇惡。「你以為可行?」

  「當然不可行!」傅恆毫不遲疑地回道。「首先,此舉違反了攻守異用的原則,其次,兵力財力亦不允許,第三,後患無窮。無論如何,此舉萬萬不可行!」

  乾隆滿意的點點頭,再轉向另一人。「十六叔,你認為呢?」

  允祿眼神陰鷥,冷漠如故。「釜底抽薪。」

  乾隆怔了怔,旋即恍然。「十六叔是說該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確然。」傅恆贊同道。「但光就訥親大人幾位相互推諉責任的奏摺,根本無法得知之所以連連打敗仗的確實原因呀!」

  乾隆沉思片晌。

  「十六叔,弘普尚在那兒吧?」

  「在。」

  「那就讓他去查查!」

  「臣遵旨。」

  相對於大江南北的酷暑煎熬,北國大地的寒風刺骨,盛夏時節的西昌則是風和日麗,溫暖如春,即使白天再是艷陽高照,到了晚上還是很涼快,是名副其實的四季如春。

  「姊夫!姊夫!等等我們呀,姊夫!」

  「饒了我吧!」

  金日呻吟著停下腳步,不情不願的回頭,果然是袁紅袖與袁蝶袖兩個小丫頭興匆匆的追上來。

  「姊夫,你上哪兒?帶我們一起去!」

  「我說你們兩個,」金日大聲嘆氣。「半年前,你們連話都懶得跟我嗑兩句,這會兒又時時刻刻纏定了我,你們究竟想要如何?」

  「以前我們不知道姊夫那麼厲害嘛!」兩個小丫頭齊聲道,老實又現實,然後一人一邊拉扯他的手。「別這樣嘛,姊夫,你要上哪兒就帶我們一起去嘛,下然我們要跟大姊說姊夫趁她睡覺時偷溜出去玩喔!」

  又不是故意的,這也是不得已的嘛!

  原只是他天天躺床上暖被窩,怎知他好了七七八八,卻換翠袖老抱著枕頭呼呼睡大覺,直至他痊癒,她睡著的時間依然比醒著多,因為她懷孕了,不想吐也不想吃酸,成天只想蒙頭睡覺,跟孵蛋的母雞沒兩樣。

  要等她醒來再出門,恐怕天黑了都不一定出得了門!

  「胡拉混扯,誰說我要出去玩兒了?我是有正經事兒要辦!」金日振振有詞的反駁。「還有,誰又溜出去了?我的身子骨早已好透了,你大姊也不禁止我出門,為何我不能出去?」

  「姊夫明明還在喝藥!」

  大眼兒一瞪,「補藥!」金日氣唬唬的糾正小丫頭的語誤。「是你大姊嫌我瘦稜稜的她見了倍兒心疼,要我多補補身子,沒事兒就讓我進補喝湯,那純粹是為了補身,請別亂掰詞兒,謝謝!」

  小姊妹倆相對一眼,兩張小嘴兒一塊兒噘起來了。

  「讓我們跟一下又怎樣嘛!」

  「姊夫好小氣喔!」

  「少來胡攪蠻纏,我說我要去辦事兒,聽不懂麼?更何況……」金日沒好氣的指指身後那兩個無論怎麼趕都趕不走的「影子」。「我有他們倆跟著還不夠麼?再要你們跟上,我還是回房瞌睡去吧!」

  「不管啦,不管啦,我們一定要跟姊夫去啦!」

  哎呀,居然要起賴來了!

  金日揉著額頭,好不頭痛,就在這當兒,從府後方向遠遠走來三個不務正業的女人,看樣子又要出門找樂子去了。

  心頭一喜,他連忙擋到她們前頭去,咧出滿臉諂媚的笑。「額娘,岳母大人,兩位來得正好,幫個忙吧!我得出門辦事兒去,可是……」眼角朝兩旁仍揪著他衣擺不放的小丫頭各瞥去一下。「這兩個滯銷貨,麻煩兩位處理一下好不好?」

  滯銷貨?

  好毒!

  滿兒噗哧失笑。「辦什麼事?」

  金日聳聳肩。「還不知道。」

  奇怪的回答,但滿兒當即會意,示意袁夫人一人一個硬把那兩隻小賴皮鬼扯過來。

  「去吧!」

  「謝啦,額娘,岳母大人!」金日瞄一下玉含煙,啥也沒說,轉身便離去了。

  不是不想說,而是沒什麼能說的。

  雖然彼此算是親戚,但她有她不得不做的事,他也有他不得不做的事,這點雙方都有共同的默契。

  私情論第一,其他的,各干各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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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浩瀚的波光閃耀在蒼山綠野間,傭懶的陽光映媚著起伏的波浪,連綿起伏的遠山望不盡,岸邊的垂柳在風中搖曳,沁慡的樹蔭下,睡著一個人。

  「大阿哥,來了。」

  「再警告你一次,尚未回到京城之前,再聽你叫我一聲大阿哥,小心我掐斷你的脖子!」

  「對不起,大少爺。」

  「多長長記性兒,別再忘了!」

  「是,大少爺。」

  「去把信拿來給我!」雙臂枕在腦後,金日仍閉著眼,齒間咬著一根糙梗搖來搖去,直到一封信函送至他眼跟前。

  「大少爺,信。」

  懶洋洋的睜開眼,金日接過信來打開看了片刻,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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