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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來的也是,聽說嚇得不輕,天天“不成體統”地喊著,差點嚇死。

  這個來了也是。

  管事搖搖頭,等人哭完了,似是安靜些了,去扶了人起來,好心道:“王爺沒讓你死,讓我帶你和你的人去休息呢,你們隨我來。”

  城裡人命貴得很呢,哪怕是想好好當賊行乞的都不敢往這邊來,抓到了是要送去乾重力活的,王爺怎麼可能動不動就讓人死,他們現在要修水道,缺人得緊,拿錢往外雇都要雇,怎麼可能隨隨便便打殺。

  管事扶了手軟腳軟的公公出門,段公公沒回過神,聽人家管事好聲好氣問他吃食有什麼忌口,住處有什麼個人要求,他聽了好幾耳朵才明白過來人家在說什麼,可他稍微不敢有所要求,異常識趣:“全憑管事的吩咐。”

  來給他們王爺傳旨的公公,想必是個大公公,管事一看大公公這麼客氣,笑而不語,把人送到客舍,就去跟楊公公把這些人的言行說了。

  楊標聽罷,冷冷地哼笑了一聲。

  管事看他心情很不好,忙借事告辭,沒有久留。

  他走後,楊標把身邊的人打發了,只有喜寶這個近身照顧的在,他才咬著牙道:“孫雜種倒是會挑人。”

  喜寶眼睛骨碌綠一轉,挨近楊公公,跟他師傅小聲道:“那要不要按老規矩,帶他出去見識下?”

  前面那個,見識之前臉是綠的,見識後臉也是綠的,不過多帶他出去玩了幾次,他臉色就變好了。

  他們晏地百姓不是誰都過得好,但只要肯做事的都過得好;家裡再窮,也窮不到小子姑娘身上去,他們十歲之前歸王城養,一日三頓隨便吃,書還由教過世子郡主的夫子教。

  喜寶雖然是小公公,但他是天生沒有那一段才到了楊公公身邊,但想當內府管事不用去勢也可以當,只要有真本事。

  這些喜寶覺得都是可以跟那個段公公說一說的,這不涉及他們晏地的秘密,還能讓人知道他們晏地還是很不錯的。

  “不用,拘在府里,過幾天就攆走。”楊公公皺眉。

  上次那一位是因為給晏地說了幾句好話死的,上上一次那一位,據說被貶到外地去了,今天來的這一位,王妃跟他們放了話,讓人怎麼來的就怎麼回。

  “唉。”想及王妃的心思,楊標僵著臉,嘆了口氣。

  燕都一行人是下午來的,傍晚時分,太陽剛剛下山,楊標提前往正心閣那邊走。

  他是第一個到的,等了一會兒,樓下慢慢熱鬧了起來,府裡頭一批能休息的人過來用膳了。

  王府是怎麼變成這個樣子的?好像也沒用幾年,府里就變得熱熱鬧鬧。

  他們這些人,各司其職,鬧中有辛苦,也有歡笑,但沒有哪一個人覺得苦。

  楊標身體不適,每一天都覺得身子難受,也不覺得日子苦,他有事情可做,有膳食可盼,有人跟他說話,有人會尊敬地叫他“楊公公”、“義祖”等……

  之前他等到了王爺回來,已死而無憾,現在楊標只想多活一天,再多活一天……

  他不知道王妃這一走,是不是這種日子就會慢慢沒了,他的王爺這種快活的日子是不是也會慢慢消失……

  楊標坐在二樓靠窗的那一頭,打開窗,看著三三兩兩結伴過來的王府中人,他想著心事,想得那顆一直堅硬振奮的心都疲了。

  宋小五到的時候,楊公公就靠在椅背上,無神地看著窗外面。

  春天三月的風很大,宋小五看他吹著風,朝喜寶看了一眼。

  喜寶苦著臉快步過來,朝她搖頭,“公公不許我關。”

  宋小五朝他點頭,走過去把窗關了。

  “娘娘。”這時候,楊標才回過神,他撐著椅臂坐直了身體,喊了她一聲。

  宋小五過去推他的輪椅。

  走了幾步,楊標又道:“娘娘,你說等過幾年回來,我們王府會變成什麼樣子?”

  “變成更好的樣子。”宋小五把他推到膳桌邊,在他旁邊坐下,看楊柳已端熱菜過來,轉頭與他接道,“我就走一段時日,差不多就回來,召康知道怎麼做。”

  不會讓她的心血白費。

  “王爺啊……”到了這把歲數,這個份上,楊標也不怕說幾句真話,“他是看人做事的,得有人撐著他,得綁塊點心在他眼前吊著,他覺得有所心動才會去動。”

  “那他做得好一點,我這塊點心就早點回來,興許還能吊著他快一些。”宋小五答道,說罷,她淺淺笑了一下,跟楊標道:“他不是以前的他了,他看到了現在的晏地,知道以後會變成什麼樣,無需人吊著,他也不會荒廢。”

  康康沒有當皇帝的野心,這是先帝教的,固化的,也是他唯一所能報償那個養育他但已死去的人的,是以他自我約束著自己,絕不放縱,但晏地是先帝給他的,在這片土地上,他可以毫無顧忌地放縱著他的野心,完成他的抱負。

  他固然看重情,但人的一生當中,男女情愛只是所有感情當中的一種,他對此看得比一般人重了點,並不是說別的就淡了。

  “這是他的土地,他的王城,”宋小五與跟隨德王已大半生了的老人微笑道:“誰都無法斷掉他的王城的生機,因為沒有一個人敢承擔由此惹怒他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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