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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雪依舊,茅屋依然。只是人去屋空,少了人氣,多了塵,憑添頹敗。蕭條如許,別有一番淒涼意——

  想想真是可疑,我一新世紀大好青年,從來生活多姿多彩,當初怎麼就甘心窩居在這小小的隔世之所打死不肯下山咧?這裡有什麼好?!

  蘭若宮所屬這次為了迎接主人,由燕姬特地選出一批當初由蘭親手所收的女侍,婷婷立於屋前。寬衣廣袖在刺骨寒風中獵獵飛舞,看得我在一旁牙齒打顫直發抖。她們卻似毫無所覺,個個興奮奮的左顧右盼,似乎在幻想著她們的主人如何來個橫空出世,當場驚艷掉一堆的活人。

  可惜,半天沒有動靜!狂某人還依舊神定氣閒,我卻沉不住氣了。

  “我們還在等什麼?”我推推遲暮少年,從來都知道他愛故做神秘,可是吊人胃口該適可而止,過而不及,他不懂麼他?!

  “我想多休息一下不成麼?!”遲暮少年沒心沒肺的白了我一眼,一點也不在意我和狂某人程度不等的刀般銳目。

  “休息夠了沒有?”終於覺得還是撕下陌生的沉默面具比較自在一些的狂某人終於復活了一般,開啟尊口。額際青筋一跳一跳的,顯然即將瀕臨暴發邊緣。

  “差是差不多了,但我想有些事還是現在就讓你知道為妙!”遲暮少年不以為意的環臂微笑,“要破這個障眼法,其實很簡單。難的是障眼法後的那個結界!你也說了,在這裡,你根本感覺不到蘭的氣息,那是因為他特地針對你而設下了這個結界。所以你堪不透這茅屋後的幾重天,也卜不到隱兒幽居於此的卦象……至於到底有什麼破解之法,我想您老人家應該已經胸有成竹了吧……只是,你確定你有把握破了這個結界麼??”

  話中有話,話外有音,遲暮少年從來舌頭比常人多繞幾個彎!想要完整剖析他的弦外之意通常都有幾分難度。所以聰明如我,早就乖乖的放棄窮根究底。反正再多的迷最終都有人會來解,安心的等著就是!

  “……尉遲暮!你TM就你廢話多!”再好的修養也會被小聖手氣到去餵狗,更何況脾氣從來算不上好的狂大叔!不過人家不愧是老江湖,閉了眼壓抑,區區不過幾秒,理智立馬回籠。刺眼的狂妄再度回歸到臉上,“風斂塵……你也曾學過法術,所以一會兒還要麻煩你助我一臂之力。”

  “可。”風殿下倒是無所謂的笑笑,“不過在下學藝不精,還請前輩多擔待!”

  “哼,你也不必拿話套我。尉遲暮所料沒有錯,先前為了解除隱的封印,我是折損了不少功力。但救蘭的事,我比誰都希望能竭盡全力。即使現在迫不得已要仰仗你們這些小輩,該出力的地方我自是不可能含糊。你只需為我添加三成法力即可,想來這並非難為於你。”狂肆邪神一臉神聖不可侵,即使有求於人也不可能把姿態放得有多低。

  “那便多謝前輩體諒了。”風殿下笑媚了一雙桃花眼。

  尉遲暮冷冷一哼不再多言。轉頭,抬手,一張符紙突兀出現在手中,輕喝一聲,神情間便再沒了青澀小娃娃模樣,這般正經凜然的神情全然有別於我所認識的那個少年。

  那片茅屋結廬之處因著那張符紙一片飛沙走石,不過瞬間即逝,茅屋突兀不見,只留下皚皚白雪,空曠無物。接下來是狂某人交叉了雙手打起了古怪印結,邪魅的臉第一次呈現出還算耐看的獨特風采。風殿下依舊輕鬆自若,只將雙掌平貼在狂某人身後,助他一臂之力。

  整個雪白世界卻跟著天地變色,風如刀劍,侵骨之寒。風卷狂雪幾乎迷了眼,撲朔難辯東西南北!若不是無束與測之緊緊的拉住了我,只怕這世上會多出一隻為叫“舍隱”的斷線風箏,說不定哪一刻就被狂雪卷到地下重重摔個半死不活。這一刻我相信,蘭把我招來果然沒存過什麼好心!

  也不知何時,風停霜止,竟又是雪霽雲輕!陽光隔著薄雲灑下,一片清冷蒼白。

  眼前,茅屋不知被卷到了何處,徒留大片空地。方園百米內儘是一片平坦,卻在盡頭拱起了一間小小玉台。狂肆邪神汗流浹背,滿臉蒼白,步履遲緩卻力圖沉穩的率先走向盡頭。

  辱白玉台遠看不過如同霜白大地一般的毫無特色,近看才知別有洞天。這並不是一方普通的玉台,不過走到近前三尺之內,便能感受到融融暖意自玉台邊散發出來。玉台上,是一株九心蘭,含苞待放,格外清雅。一隻蟬狀生物卻靜靜伏於花精之上,通體晶瑩,僅在腰線處多了幾道刺目的金線。

  “這便是扶蘭金蠱,只有在這般酷冷的環境之下,扶蘭金蠱才會聽話的蜇服不動。而蘭的元神,就被封在這株九心蘭之中。要救他,關鍵就是解決了扶蘭金蠱。”遲暮少年好整以遐的開口,換來狂肆邪神陰冷詭異的一瞥——

  “舍隱,把手伸出來。”他扯著唇角命令我,眼底流幻的神采卻讓我不寒而慄!

  “幹嘛?!”我退到測之與無束中間尋求蔽護,直覺告訴我他這種神情絕對沒好事!

  果然,他笑得萬分和藹可親:“放心,不過只是想取一些你的血,不會要了你的命。”

  ……靠!!又要放我的血?!

  沒等我表現出嗤之以鼻的反對之態,他的一雙手已然電閃雷鳴般抓了過來!

  “啊……”我適時的大叫一聲,無束與測之雙雙飛起一掌,將狂某人重重推出丈外站定,氣喘吁吁。

  “嘖嘖嘖,前輩,也不想想你現在也不過只剩下幾成功力了,怎麼還敢如此托大?怎麼就這麼衝動呢您啊?”遲暮少年痛心疾首的猛捶心肝,風殿下相當體貼的在旁扶著他免得他太過悲痛欲絕。

  “狂肆邪神,再對隱不客氣,我連蘭帶蠱一起毀了——要不要試試看?”無束站到我前面冷下聲音下了戰貼,狂肆邪神不言不動的盯著那一株靜默的蘭糙,難得沒有反駁。

  “來。”無束拉了我走近玉台三步之外停住,“這玉台,是當初師父在我們所居的山谷中掘斷了地脈才找出來的暖物。雖因此毀了那方天地,卻保住了這株蘭糙在此冰天雪地里毫髮無傷……那間小屋本是師父安頓之所,才會有這陣式與結界。”

  “哦……”原來如此!!“蘭的元神……真的封在這株蘭花上?”怎麼想都覺得不可思議嘛!

  “是。”無束古井無波的給予了我相當肯定的答案。

  “那……要怎麼救他?真的又要我放血麼??”當初被無束逼著放了一大碗血的印象還很深的鏤在腦海里,不會是還想再來一次吧?!

  “不必。”無束翻手拿出一個二寸長的小瓷瓶,揭開蓋,淡淡的蘭香四溢。一直蟄伏的扶蘭金蠱卻由此微微動了動!

  我好奇的湊過去:“這是什麼?”看起來像是好東西!

  “……血。”直截了當的給出答案!

  ……我的眼睛開始發直!

  “就是當初你的血,我留了一瓶下來,今天果然用得上。”無束似乎沒察覺到我的僵硬,慢條斯理的將那瓶子曾經在我血管中流淌過的血緩緩注入蘭花根部。

  ……難怪當初他逼我放血時要放那麼一大碗,還說什麼“有備無患”!原來就是為了今天這個場面準備的麼?!

  “這樣就好了麼?”其他人此時也紛紛圍攏了過來,其中以狂某人最為積極!排開人群率先擠入第一波,狠狠的注視著那株蘭花的改變。

  大概不過只半刻鐘的功夫,原本滴翠的蘭糙開始滲出紅艷的脈絡,漸漸流過花精,將原本淡雅色澤的花苞染成了艷紅的色。晶瑩剔透的扶蘭金蠱開始更加不安的顫動起身軀。

  “別忘了也加一瓶你自己的血進去,這個束身咒中,你的血也是引子。”輕微的騷動中,無束清冷的聲音格外清晰,矛頭直指狂某人。

  狂某人聞言,二話不說就在腕間狠狠的劃了兩刀。鮮血如注,他卻一點也不在意,悉數都注入到那株已經變色的蘭糙之上。花色更加妖異了!

  正當所有人都在為這一變化而目不暇接之時,無束卻又從背後揭下了那捲遍布紅花的美人圖,一翻手,將它塞到狂某人手中:“這裡還有蘭的一魂一魄,你看著辦。”說完,拉了我退出三尺遠。測之、遲暮少年以及風殿下也紛紛轍出人群,由著蘭若宮所屬與狂某人一起實施最後解救階段!

  “差不多該下山了。”遠遠的看著那個手忙腳亂的救助現場,測之淡淡的搖了搖頭,“二十五年的苦等,不過只是短短几個步驟而已。蘭這是何必?自苦,也苦也別人!”

  “還好啦,雖然如此勞師動眾,有那麼點划不來。但就當是日行一善好了。不過無束,看不出來嘛,你也很行嘛。”風殿下攬著遲暮少年笑得好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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