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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關係,我會幫你打回去,大不了我們還能跑。”劉晏說了一半很孬地補充了一句:“誰能架得住群毆的球迷呢?”他笑著聳聳肩。

  吃飽了宵夜,心滿意足地靠在椅子上的原渠也忍不住想像那個畫面。

  “別說的這麼篤定,也許不等他們在伯納烏碰頭就已經折戟沉沙。”原渠悠然道。

  “嘿,你就不能給自己支持的球隊多點信心?”

  “我只是做好最壞的打算。”

  劉晏喝了口啤酒,笑著說:“我現在不這麼想了,現在我覺得人應該萬事都朝好的方面看,何必讓那些可能發生的糟糕事情提前影響自己的心情?也許事情根本不會到那個地步。”

  劉晏的一語雙關讓原渠有些刮目相看,他笑意深長:“球賽還在進行中就有無數的可能,誰都說不準最後會是什麼樣子。”

  劉晏咳嗽一聲,歪著頭極力地掩飾著自己的忐忑:“所以,你可以試著多拿出一點信心。”其實站在劉晏的角度他是沒資格說這樣的話的,因為當初他對原渠對自己都沒什麼信心,最後才把事情弄到混亂的地步。但有時候領悟是一剎那的事情,拐過了那個彎反而天晴雲朗了。

  原渠笑了笑,既沒應和也沒反駁,他喝著啤酒看起來悠哉自在,似乎並不想討論這個傷腦筋的問題。

  劉晏的電話又響了,之前他已經掛斷過幾次,對方卻鍥而不捨。

  “是我姑姑打來的。”他嘆了口氣。

  “接吧,也許是有什麼急事。”原渠勸他。

  劉晏點頭,乾脆回撥了過去,電話立刻被人接起了,劉晏大多是聽,說了沒兩句就掛斷了,神情一時間有些茫然。

  “怎麼了?”原渠問。

  劉晏抬頭看了他一眼:“我奶奶過世了。”

  ☆、 第23章

  這畢竟是劉晏在這世上僅剩不多的親人,哪怕曾經發生過這樣那樣的不愉快,人死如燈滅,到底是唏噓的,總覺得世事無常,哪怕知道人總要孤獨的來又孤獨地走,但活著的時候看到身邊親近的人一個一個的離開,那種寂寞的感覺是很要人命的,劉晏終於感覺到了深秋的冷意。

  原渠俯身過去給了他一個擁抱,不帶什麼親熱的意味,只是單純的暖和的擁抱。

  哪怕一直覺得自己並不需要太多的安慰,但對溫暖的汲取仿佛已經是本能了,眷戀的同時害怕失去的念頭又纏繞上來,但此刻劉晏已經能坦然面對這種害怕的情緒,大概就是在這樣一次次地打磨之後他漸漸掌握了坦然面對人生意外的技巧。

  第二天安排好餐廳的事情,劉晏就啟程回老家了。

  正好他哥們江陵要下到鎮上談鄉鎮醫院醫療器械的事,兩個人順路,就一道出發了。

  原渠因為頭一天熬了夜,沒有特意起來送他,只在他出門前給他打了個電話。

  只是很尋常地幾句叮囑和交談,劉晏掛了電話之後情緒卻平緩了許多。

  江陵見狀,忍不住道:“沒讓他和你一道回去?”

  劉晏搖搖頭:“我要是提了,他肯定會去,但……我是不太想他看見我那副樣子的。”每次回到老家劉晏的情緒總會有那麼一些起伏不定,他自己也是知道的。

  江陵無奈:“你兩都那麼多年了,什麼樣子沒見過,就算在對方面前摳腳放屁都是尋常,哪對夫妻過日子不是這樣的,你怎麼還這麼重的包袱?”

  “不是包袱。”劉晏搖頭:“你要是真的把一個人放在心上,總想讓他看見最好的樣子,生活上的那些無所謂,但是情緒上的問題,他又不是我的心理醫生,我不想讓他多一層負擔。”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也許你想的這些亂七八糟對原渠來說根本就不是事。”江陵叼著煙一邊打方向盤一邊:“人是怎麼死的?就是想太多被自己嚇死的。”

  劉晏彎了彎嘴角,掩下眼底的滄桑,換上略微輕鬆的表情。

  “好好開你的車,別胡亂給我灌雞湯。”

  “行行行,知道了。”

  劉晏回家的當天,原渠和許西城吃了一頓‘散夥飯’。

  許西城家裡終於軟化了,開始採取拖延政策,想讓許西城先去考設計院。

  許西城怎麼跟家裡磨是一回事,但原渠這裡他肯定是不能住了。

  主要是原渠和劉晏關係變了,他們再住在一起是徒生麻煩,更何況許西城的初步目的其實已經達到了,現在他家裡人都知道他喜歡同性並不是一時之氣了。

  從原渠家裡搬出去本來也在計劃之中。

  原渠沒特意提起他跟劉晏的事,只是近來不大回之前住的公寓,許西城自然而然也就看明白了,原渠不說什麼是他對人的體貼,許西城不打算做礙眼的電燈泡,何況劉晏那個人醋性特別大,看著沒什麼,私底下不知道扎了他多少小人。

  ‘散夥飯’是許西城請的,他行李已經收拾好了,沒跟原渠在家裡開火,兩個人約了上館子。

  館子是原渠定的,價位不高,但有檔次,也不會讓人覺得拘束。

  許西城心裡熨帖,這就是和原渠這種人在一起的好處。

  永遠不會讓人感覺到難受。

  許西城細細打量原渠,其實這真是他最喜歡的類型,成熟體貼,溫柔內斂,還能包容戀人的缺點和任性,走出去有面子,在家裡也舒心。就是好得有點不真實,讓人摸不清,他算是有些了解劉晏的心理了,因為人太好,反而覺得抓不住。

  原渠給許西城倒了杯茶。

  “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許西城捧著杯子:“暫時先‘聽話’一段時間吧,如果把他們逼得太狠,到時候只怕也是兩敗俱傷。”

  許西城跟家裡人玩起‘攻心計’也是很溜:“正是因為不想造成太大的傷害才在一開始就給他們打預防針。”

  “還不是仗著他們愛你。”原渠打趣了一句:“不是仗著寵愛哪裡作的起來。”

  許西城哈哈大笑:“這樣說來好像也沒什麼不對。可是為了將來的幸福,只好現在作一下了。假如……我是說假如他們真的是那種完全無法理喻的父母,我也懶得花這個功夫去說服他們了。”許西城坦然道:“老師,如果是你呢?你會去試圖說服你父母嗎?”

  原渠對他突然來的這麼一句不以為意:“用得著說服嗎?日子總是自己在過。”

  許西城看了他一眼,不由嘆息:“所以老師,你怎麼就從了劉晏呢?”許西城這一句多少有些認真的意思了。

  “大概因為在他面前挖鼻屎也無所謂吧?”原渠笑著接口。

  許西城竟然啞口無言。

  這一頓飯賓主盡歡,不過自此之後,保持距離是雙方的默契,畢竟不是單身了,該注意的確實還得注意。

  許西城搬走後,原渠找家政重新收拾了一遍房間,他自己去了趟超市,買了一推車的東西準備在家搞火鍋,不過一個人吃挺沒意思,雖說打個電話就能呼啦啦叫來一堆人,原渠卻又沒那個心思,外頭又開始滴答滴啦下起小雨,原渠看了眼仍在茶几上的車鑰匙,終於無奈地嘆了口氣。

  Summy突然約原渠見面,這個邀約來得有些突然,但Summy在電話里語氣不太好,原渠擔心她出事,只好推遲了之前的打算,換了身衣服就出門了。

  他們約在一家咖啡廳,原渠出門的時候雨下大了一些,他的長呢外套濺了些泥水,一進咖啡廳,就把外套脫下來,叫服務生上了一杯熱奶茶。

  “怎麼沒點咖啡?”Summy問。

  “我怕晚上睡不著。”原渠用紙巾擦了擦鞋子,對外套卻暫時沒轍了。

  “看來我不應該這個時候把你叫出來。”Summy無奈道。

  “沒關係。這點小小的困擾不算什麼,不過如果可以的話,下次找個好停車的地方吧。”原渠玩笑道,他把手邊的紙袋遞給Summy:“陵南路口那家的燒餅,我記得你喜歡吃。”

  Summy一怔:“啊,謝謝。”她微微笑起來:“你讓我說什麼才好,這麼匆忙出來還記得我的口味?”

  “只是順路,平時經過那地方的時候要排很長的隊,今天應該是下雨,人少了很多,你趁熱吃。”原渠整理好衣服。

  “謝謝。”Summy拿出切好的燒餅,配著咖啡慢慢吃:“你還要紙巾嗎?”Summy怕原渠不夠紙巾擦濕掉的衣服。

  “不用了。”原渠擺手:“說說你的事吧,這麼急找我出來,是為了公事還是私事?”按理來說,原渠並不該這麼快直切主題,但Summy一看就情緒低落,要是真的和她慢慢談,反而容易陷在情緒里出不來。

  “公私都有。”Summy放下燒餅,攪了攪咖啡,她猶豫了幾秒:“我打算出國,你能接手公司嗎?”

  原渠微微詫異,卻並沒有問她原因:“已經決定了?”

  “嗯。”Summy點頭,苦笑道:“我發現我最近開始有些心軟了,理智告訴我這不是個好現象,我想出國,和那個人隔得遠一些,這樣才能徹底治癒我自己。”她低著頭,臉上精緻的妝容也無法完全遮掩眼底的疲憊:“這次公司的事情,他還是出手幫忙了,我跟他見過幾次面,他依然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問題,卻一直要跟我複合。我覺得兩個人在一起,觀念不同是很恐怖的,某些事情可以相互妥協,但總有些事情是無法忍讓的,這觸及了我的底線。”

  原渠知道Summy和她前夫一直對孩子還有出軌的定義存在分歧。

  “哪怕我仍然很愛他。”她終於沒有遮掩最真實的想法:“但我肯定不會繼續跟他在一起了,如果我仍然待在國內,也許一次次的我會忍不住心軟,然後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到最後可能會變成我自己都鄙夷的樣子。這是可以預見的,所以我想盡力去避免。也許你認為我為了私人感情放棄工作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但我真的需要一段時間調整。”

  “我明白。”原渠接過服務生端上來的熱奶茶:“你休息一段時間吧,公司我暫時幫你看著。我們可以再請一個職業經理人,這樣你可以不用完全放棄公司,這畢竟是你的心血。”

  Summy仍舊有些猶豫:“我也許會離開很長時間,你真的不介意我甩手不管嗎?”

  原渠聳了聳肩,笑著說:“又不是天塌下來的大事,公司之前維持得很不錯,按照既定的路線往下走就是了,你應該相信自己之前的努力。”

  Summy終於鬆了口氣。她性格強勢,平時總表現得無堅不摧,事實上有很多事情只是不知道怎麼開口。在談妥了公司的事情後,她明顯放鬆了一些。

  “那麼我就提前向你告別一下了,我就不告訴你們我走的時間還有目的地了。”

  “怕他來問?”

  “嗯。”Summy點頭,無奈道:“那個人的手段太多,你們知道了反而是麻煩。”她下意識地摸了摸無名指,無名指上的戒指早已經取下來了,但習慣不是那麼好戒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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