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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椋原以為自己只是個打雜的碎催,現在看來,他的真正定位應該是老闆出去應酬時跟在後面拎包的小白臉。雁翀的前兩個助理都是五大三粗的老爺們兒,有些場合併不適合帶在身邊,而實習生年紀小又沒經驗,遇到難以應付的場面拿來堵槍眼再合適不過,反正臨時工背鍋已是國際慣例,事後只要補償到位,他也不會出去亂說。

  他以前懵懵懂懂,只覺得雁翀對自己特殊,卻一時沒想到這上頭,直到那天姓祝的一語點醒夢中人,薛椋才後知後覺地咂摸出了一點滋味。說不上是自作多情的尷尬更多,還是情竇未開便已落空的悵然更多。

  幸好雁翀這兩天不在,他還能裝一會兒鴕鳥,把自己埋進名為“我什麼都不知道”的沙堆里。

  本周最後一個工作日,下午五點半。

  薛椋處理完手頭所有工作,收拾好背包,蠢蠢欲動地等著下班歡度周末。就在他一隻腳堪堪邁出辦公室大門時,口袋裡的手機忽然嗡地震動,隨即歡快地唱了起來:“愛就像藍天白雲,晴空萬里,忽然暴風雨……”

  屏幕上明晃晃兩個大字——“老闆”。

  薛椋:“……”

  他仿佛手捧一枚炸彈,恨不得直接把手機扔進電梯裡。恰在此時,電梯“叮”地一聲到達這一層樓,合金門緩緩打開,舉著手機的雁翀和不接電話的薛椋四目相對,皆是一怔。

  “你還沒走,正好,”雁翀按掉通話,走出電梯,“回去收拾幾件衣服,跟我出門一趟。下周一回來。”

  薛椋:“啊?”

  “具體情況一會兒在車上細說,”雁翀說,“別啊了,趕緊去,晚點我過去接你。”

  狗屁的情竇初開,這種喪盡天良的老闆有什麼值得愛的!

  薛椋火速趕回家,收拾出一個小包,怕晚上要開車趕路沒時間吃飯,又拆了一包餅乾墊飢。快七點時雁翀發微信叫他下樓,薛椋拎包下樓,在單元門口跟下班回家的室友陳元撞了個正著。

  “鷯哥,嘛去?要出門?”

  薛椋說:“陪老闆出差。周一回來。”

  陳元伸長脖子,往樓下那輛豪車裡瞅了一眼。車裡的人似乎一直在注意這邊動靜,車窗緩緩降下,露出雁翀眉頭微皺的面容,語氣隱約不耐:“還不走?”

  陳元冷不丁對上他審視的目光,立刻扭頭低聲“臥槽”。薛椋趕緊說“這就來”,急匆匆地跟陳元道別準備上車。陳元眼疾手快,一把將他扯回來,湊到薛椋耳邊意味深長地輕聲道:“鷯哥,出去過夜,注意保護自己,你們老闆可不是個善茬,別被他欺負了。”

  薛椋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

  陳元把他往車邊推了推,順便衝車里的雁翀討好一笑,揮手道:“一路順風,注意安全啊鷯哥。”

  雁翀面無表情地朝他淺淺頷首,關上了車窗。

  上了車,駛出小區,雁翀才狀似不經意地問:“剛才那是你的室友?”

  薛椋還在想剛才陳元的話:“嗯。”

  “他管你叫什麼?”

  “啊?”薛椋摸了摸鼻子,有點不好意思地笑道:“一個外號,瞎叫的。”

  雁翀目光幽深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最後緩緩地道:“還挺貼切的。”

  鷯哥,椋鳥科,善鳴,是說話能力最強的鳥類。

  因為他名字中有個生僻的“椋”字,陳元百度一下之後,非常有創造力地為他起了“鷯哥”這個名字,作為他行走江湖的名號,還美其名曰向“山雞哥”致敬。

  薛椋乾笑了一聲,說:“老闆您有所不知,其實我私下裡是個文靜人,靦腆害羞,不善言辭……”

  雁翀煞有介事地點頭,肯定道:“鷯哥挺好的,機靈。”

  雖然跟金絲雀差著十萬八千里、仍舊貨不對板,但好歹是同一個物種,總比金絲猴強。

  過了一會兒,眼見著車要開往城市邊緣,薛椋終於想起正事,問:“老闆,咱們這是要去哪兒?”

  雁翀說:“一個朋友投資的度假村,他馬上要結婚了,趁這個機會領他夫人來認認人。”

  這也算是社交場合,估計又要拿他擋槍,薛椋心下瞭然,想了想,又問:“那我……需要做什麼?”

  雁翀微微抬起眼皮,餘光在他臉上一掃而過,隨即斂目,似乎漫不經心地說:“什麼都不用你做,你只要小鳥……不、大鳥依人就可以了。”

  薛椋:“……”

  陳元慧眼如炬,忒有遠見,他現在跳車還來得及嗎?

  作者有話要說:  *文中所引段落,出自金庸《笑傲江湖》

  第4章

  兩人到度假村時已近深夜,雁翀的朋友周誠出來迎接,將他們引至一樁獨棟小別墅前,一邊叫司機送行李上樓,一邊說:“房間已經收拾好了,辛苦你大老遠趕來,好好休息,明天咱們再聚。”

  雁翀似乎也累了,沒跟他多寒暄,略交談了幾句就帶著薛椋往房間走。周誠一開始沒注意他身邊的青年,直到看見兩人一起上樓,才猛地想起最近朋友圈裡流傳的風言風語:難道這個貌不驚人的小青年,就是那個神通廣大、攻克了雁翀這座高山之巔的人形碉堡的金絲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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