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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當她攥著那張化驗單走出醫院大門的時候,冷風吹來,一陣寒意侵襲了她,她沒由得打了好幾個冷戰——她還是無法跟周一鳴攤牌啊!她能直截了當地告訴他,她已經懷了別人的孩子,乾脆離婚嗎?那是不是太殘酷了些?而且錢啟明雖然說要為了她離婚,可那畢竟只不過是一條簡訊啊!如果他只是一時衝動呢?聯想到從唐夢影那裡得到的信息,錢啟明這樣在官場上摸爬滾打那麼多年的男人,他的話能有幾分可信?他果真能為了她拋棄目前所擁有的一切嗎?在他那樣一個把女人當玩物的男人心中,她真的有那麼重大的分量?就在一個多月前,他還煞有介事地告訴她“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他真的能為她捨棄追求了大半輩子的高官厚祿嗎?

  剛剛好轉的心情一下子又跌入低谷,腦袋裡嗡的一聲飛滿了蜜蜂。這一刻,她悲哀地發現自己的確把自己當成了一件物品,在得不到下家應允的時候,無論如何都不敢輕易從原來的主人手中掙脫出來,即使對原來的處境深惡痛絕,也仍然沒有勇氣破釜沉舟……

  生活就是這個樣子,這不是敢不敢愛的問題,也不是有沒有勇氣的問題。離婚女人將要面對多少折磨?情感上的空虛她能否承受?生活中的挫折磨難沒有人共同承擔,她瘦弱的雙肩能否扛得起?穩定慣了的日子一旦解體,她能否適應得了那種孤獨的漂泊流浪?她已經不再是說走就走、說愛就不顧一切的年齡,一切都需要慎重啊!

  這時候,鄧恩雅聽到一聲驚訝的叫聲:“恩雅?你怎麼在這裡?”周一鳴從那邊趕過來,驚詫莫名地望著妻子憂鬱的面孔,失聲問道。

  “是你?周一鳴,你怎麼……也在這裡?”

  鄧恩雅也吃了一驚,捏著化驗單的手下意識地藏到身後,同時,一個可怕的念頭襲擊了她;難道他已經知道了自己的醜行,在跟蹤自己,監視自己嗎?

  周一鳴望著妻子緊張的神色,自己也是一陣後怕。

  上午,他跟陳曉萱一起吃過午餐,兩個人在包廂里卿卿我我了好半天。孤單寡女待在一起你儂我儂的時候,難免欲望升騰。包廂里非常安靜,沒有客人允許,服務員是不敢進入的,於是兩個人情不自禁地倒進沙發,互相摟抱著,撫摸著。然而,當陳曉萱打開自己的身體,坦然接受他的進攻時,周一鳴卻戛然而止。

  應該說,周一鳴是一個很負責任的男人,在他的感情熾烈得像火山噴發一般的時候,他愣是給自己兜頭澆了一瓢冷水:周一鳴,如果你占有了她,那麼你就得跟鄧恩雅離婚,然後將這個小姑娘娶進家門,然後生孩子過日子!

  可是,跟鄧恩雅結婚多年一直沒有孩子的陰影還是時刻遮蔽著他作為男人的心靈。雖然上次恩雅出國時他偷偷去醫院檢查過,並得到醫生的肯定,說他的死精症已經基本痊癒了,可他還是不放心,畢竟只是“基本痊癒”啊!如果跟陳曉萱結婚後,自己還是不能……他將怎樣面對他生命中的第二個女人?不行,必須先去醫院複查一下,看看鞏固治療的效果如何再說。

  因此,周一鳴沒有急於進一步動作,而是輕輕將陳曉萱扶起來,攬在懷中,溫言細語地告訴她:“萱,我不能在沒有任何承諾的情況下就不負責任地欺負你,既然我們已經相愛,那就等我離婚之後,將你的第一次留到我們的洞房花燭之夜吧。”

  面對周一鳴突如其來的變化,陳曉萱沒有多想,而是感動得哭了起來。她深深地感到,自己愛上這個男人是絕對沒有錯的,她對他的愛,更深了,更濃了。

  之後,將陳曉萱送回宿舍,周一鳴便馬不停蹄地直奔醫院。複查的結果令他欣喜若狂:經過這一段時間的鞏固治療,他的死精症已經徹底痊癒了!

  “你早就康復了,再也不需要吃藥了。重新恢復你男人的自信心吧,想要革命後代的權利完全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你想啥時候要就啥時候要,不必有任何顧慮了!”那個醫生非常幽默,輕輕拍打著周一鳴的肩膀笑道。

  周一鳴跳了起來,緊緊地擁抱住那個一直替他治療的醫生,像擁抱著久別重逢恩愛有加的情人一樣。

  “哈哈,看你激動的。精子雖小,卻是七尺男人尊嚴的守護神,這話果然不錯。挺起你的胸脯去大膽耕耘你老婆的處女地吧,不久之後,你就會發現你們的愛情樹上碩果纍纍的!”那醫生說著,掙脫開周一鳴的擁抱,笑眯眯地又道,“幸虧我是個男人,要是個女醫生,你可就有性騷擾的嫌疑啦,哈哈哈哈。”

  告別了那個可愛的醫生,周一鳴心情愉快地走出醫院,心中暗自興奮著:曉萱,這一次你跑不掉啦!嘿嘿,那醫生也太神奇,他竟然知道你那……中一塊處女地。

  想到這裡,周一鳴真想肋下生雙翼,立刻就飛到陳曉萱身邊,完成上午未完成的事業。於是,他掏出手機準備給陳曉萱打個電話,他要約她去喝下午茶,然後……去他的洞房花燭夜,他已經確定自己是個地道的男人了,還有什麼可以阻擋他那杆閒置已經的長槍?

  然而,電話還沒打,他突然發現了目前還是他老婆的鄧恩雅。

  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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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姻的方程式

  一時間,夫妻兩個面面相覷,誰也不敢輕易開口,因為他們倆誰也搞不清楚對方突然出現的原因。心裡有鬼,當然不敢多說話,相互疑忌讓他們像兩個木頭人似的,干站那裡發愣。

  當婚姻這道方程式變為一加一等於X的時候,這樣尷尬的場面是難以避免的。每一方都以為對方窺視到自己的秘密了,成了跟蹤者和調查者,自己則成了被跟蹤者和被調查者,雙方心裡都感到羞愧,希望儘快結束這種可怕的碰面……然而,表面的平靜還必須維持下去,沒辦法,只有穿好鎧甲,帶好防護面具,不給對方任體力接近的機會。

  沉默了好一會兒,周一鳴覺得這樣對峙下去總不是個辦法,只好臨時撒謊道:“恩雅,大雜院那邊給我打電話,說家裡有老鼠,要我幫忙買點老鼠藥回去……”

  顯然,周一鳴不是個撒謊高手,須知他此時站立的地方是藍城市人民醫院,而非藍城市農藥站!如果他腦子稍微拐個彎,說他父親或母親生病,要他幫忙買點藥,或許就矇混過去了。然而周一鳴是個大孝子,又比較迷信,不願意無端詛咒父母生病,一著急想起小時候在大雜院住時經常發生鼠害的事,於是順口胡謅一氣。

  鄧恩雅一聽,臉上立馬露出了譏諷的微笑。她抬頭望了望樓頂上金光閃閃的“藍城市人民醫院”幾個招牌大字,調侃道:“周一鳴,人民醫院什麼時候承擔起除四害的重任了?可嘆我孤陋寡聞,竟然不知道。”

  周一鳴立刻小廟失火——慌了神,他一時疏忽,竟然找了這個一個不合常理的理由,這簡直太他媽授人以柄了!

  “哦……我當然……我是因為自己感冒,來買點藥,順便去農藥站幫他們買點鼠藥,是我一時著急,說連貫了。”周一鳴抹著額頭滲出來的汗水,辯解道。

  “著急?著什麼急呢?是急著回去跟美人擁抱親吻吧,還是又發明了新的做……呵呵,周一鳴,你們進展得怎樣了?是不是跟我說一下,我也好做一下思想準備,到時候好知趣地捲鋪蓋走人,給你們騰地方做洞房啊?”

  鄧恩雅本不想談陳曉萱的事,那令她噁心,可是一開口,居然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了,一股怒火湧上心頭。幸虧她還比較文明,沒有將那“發明了新做愛方式,急於回去實習”的話也說出來。

  也許在感情上,無論男人還是女人都是比較霸道的,所謂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這話擱在愛情婚姻上,估計也不會錯。

  “你……你先別這樣刻薄好不好?我問你,你來醫院又是幹什麼來了?”周一鳴惱羞成怒了,決定不再讓步,他要做一隻被逼急了的兔子,反守為攻了。

  “我……我也是……”這下輪到鄧恩雅有口難言了,支吾著想不出說辭。

  “你不會也是來買老鼠藥的吧?嘿嘿,我看你不必盤問我,因為你一樣心懷鬼胎!”

  周一鳴原來只是想敲山震虎,給自己挽回一點丟失的面子而已,可是他沒想到,這句話正說中了鄧恩雅的心事。她一陣緊張,打擺子一樣渾身都顫抖起來,藏在背後的那隻手更是不聽使喚,抖得像狂風中的柳葉,那張化驗單很容易地就脫離開她的掌握,像一片自由的樹葉一樣,輕飄飄地落在地上。

  周一鳴眼疾手快,立刻上前一步,將那張突然現身的紙片撈在手中!

  “給我!”鄧恩雅的心都要跳到胸口了,她顧不上臉面地衝過去,伸手去搶化驗單。

  周一鳴像抓住了什麼重要證據一樣,高高舉起手來,任鄧恩雅怎麼跳腳都無濟於事。

  鄧恩雅見事情已經發展到這種地步,眼看隱瞞是不可能了,索性捂住臉,嚶嚶地哭了起來。

  周一鳴將那片紙湊到眼前,臉上掛著勝利者的微笑,迅速瀏覽著。看著看著,周一鳴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妊娠陽性!這麼說,鄧恩雅是懷孕了?

  周一鳴移開目光,審視地望著一直捂著臉哭泣的鄧恩雅,見她只是一味地哭,又將目光盯回那張小紙片上。是的,那上面寫得清清楚楚,的確是“妊娠陽性”四個大字。

  這麼說,我周一鳴要有兒子了?天哪!這是真的嗎?

  周一鳴愣怔了半天,眼前浮現出鄧恩雅回國那天他們在客廳里瘋狂做愛的一幕,他突然明白過來了,一把抓過鄧恩雅,欣喜若狂地大叫起來:“小雅,這是真的嗎?你告訴我,你真的懷了我周一鳴的孩子,是嗎?是嗎?天哪,老天有眼啊!我周一鳴終於要做爸爸啦!”

  鄧恩雅掙脫開周一鳴的掌握,僵硬地站在那裡,望著狂喜的周一鳴,心裡一陣酸澀。這個可憐的男人,他到今天還沒搞清楚,他根本不可能跟任何女人生出孩子來。想到這裡,她的眼淚流得更歡了。

  “別哭,小雅,別哭啊,親愛的,這一天我們盼了多久了啊,今天終於如願以償,我們該高興才是啊,你怎麼反倒哭起來了?來來來,快擦乾眼淚跟我回家去,今天我們要好好慶賀一下!我現在就打電話告訴爸爸媽媽,還有我親愛的岳母,我們周家,還有你們鄧家,終於後繼有人啦!”

  這一刻,周一鳴已經徹底忘卻了陳曉萱,忘卻了他來醫院的目的,忘卻了要請陳曉萱喝茶,然後完成中午那沒有完成的作業……他被這突然而來的喜訊激動得什麼都忘記了,一把將鄧恩雅摟進懷裡,語無倫次地喊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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