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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認自己的怯懦,大多數人會難堪得恨不得鑽進地縫,何況徐茂這種高高在上慣了,非常在意面子的人?他不知該怎麼開口,宋楨等了半分鐘,毫不客氣揭穿:“怕挨罵?怕宋棠堅決拒絕你?畏首畏尾,白痴。”

  徐茂憋出三個字:“對不起。”

  “呵呵,道個歉就夠了?徐茂,你真的命好,你的舊仇人尋上門,被算計進局子,差點丟了小命的是宋棠,差點破產的是宋氏,你的verdure一直好端端的。你折騰了幾年,重新把控制權捏在了手上,仇人也被你逼得自顧不暇,宋棠這個死心眼傻妞還肯給你機會。”宋楨冷笑,“說實話我真覺得那個清水和真比你強,又沒有大男子主義的臭毛病,又沒有什麼仇人,溫柔體貼會賺錢,還滿身藝術細胞。”

  徐茂聽得臉都綠了,偏偏還不能在大姨子面前不敬,只能幹巴巴的道歉。

  宋楨又罵了他十幾分鐘才出夠氣:“好了,宋棠既然做了決定,我們當姐姐的只能尊重她的意見,宋氏既然不得不和你再次綁在一條船上,今後你如果需要,我們會提供必要的幫助。具體計劃,三言兩語說不清楚,找個契機,我們仔細的談一談。我等會兒要去見個要緊客戶,今後再聯繫吧。”

  這麼難捱的一關過了,徐茂壓力輕了不少,腦子終於不再和一團漿糊似的。他立刻道:“大姐,請問棠棠在你身邊嗎?我有重要的事情和她說。”

  宋楨鄙夷的“嗤”了一聲:“大姐?宋棠的丈夫是該這麼叫我,但徐總現在是楊家女婿,這麼稱呼是不是不大合適?”

  “等繁綠這邊的不穩定因素解決,我立刻和楊清離婚。”

  “解決了再說!”宋楨嚴厲的說完,又說了一串話,但應該是把話筒拿開了,聲音小了很多,“姐幫你出夠氣了吧?舒服點沒有?那小子有話要和你講,你接不接電話?”

  徐茂心懸了起來,很快又放了回去,宋棠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有什麼事?”

  她聲音冷淡,顯然余怒未消,此時若是說些軟綿綿的話,反而會招致反感,他只能把“都是我的錯”之類的話咽回肚子裡,直接切入正題:“你不是早定了回日本的機票嗎?怎麼現在還在國內?”

  宋棠冷冷道:“你打聽得很清楚啊。”

  徐茂被噎了下,道:“棠棠,等我說完再對我發火。我確實有很要緊的事情。”他把趙旭逃脫追捕,在暗處蟄伏的情況簡略的講了一遍,解釋道,“你要小心,我怕今天替你解圍的事情傳開,趙旭確認我還很重視你,也許會鋌而走險,拿你來要挾我。”

  宋棠沉默片刻,說道:“我明白了,我會注意。我也不會呆多久,下周五就回日本。這段時間我也沒到處閒逛,除了必要的應酬和去博物館幫忙,我基本不外出。”

  “能不能告訴我你改變行程的原因?”

  “博物館來了幾位實習生,但是前段時間遠郊發現一座古墓,出土不少漆器。這些物品見風就變性,需要立刻進行處理,也不方便轉移。館裡常駐的修復專家被調去現場了,沒空給他們講課。劉館長聽說我回國,就請我幫忙帶帶實習生。他極力邀請,我和他又熟,實在不好意思拒絕他。”

  “我知道了。”徐茂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但以前宋棠接過許多次博物館的修復任務,和劉館長是老熟人了,請宋棠的理由也很充分。

  他一時找不出破綻,不由得沉吟起來,宋棠沒聽到他說更多的話,便道:“我和清水君要開個視頻會議,談談新作品的事。約定的時間快到了,我掛了。”

  徐茂回過神,只聽見手機里傳來短促的“嘟嘟”聲。他煩躁的把手機扔座椅上,磨著牙低聲道:“清水君,清水君,還‘君’呢,叫得可真親密。”

  江宇輕咳一聲:“徐總,這個醋你沒必要吃,日本的習慣,好像叫人都是姓氏加上君或者桑,禮節而已。真的親密,夫人就不該叫他清水,而是直接叫他的名字,是什麼來著……對了,和真。”

  “閉嘴!”徐茂在腦子裡立刻浮出宋棠軟綿綿叫“和真”的場景,臉黑得更厲害。

  江宇趕緊給他順毛:“徐總,那個清水追了夫人這麼久,也只是個‘清水君’而已,夫人生了這麼大的氣,也願意回來,你有什麼可擔心的?”見他臉色緩和了些,又道,“現在最要緊的事情是,看看剛才拉麵店的事情有沒有傳開,早點處理了。”

  徐茂點頭:“但願沒有,但是如果有,儘量消除影響。”

  這次他的運氣出乎意料的好,圍觀的人雖然不少,但沒人錄像,有人拍照發社交平台,但只照到個背影,又不甚清晰,何況對於普通人而言,商界精英和藝術界名流的知名度和明星實在差得遠了,竟沒人認出他們。徐茂確認再三,終於舒了口氣。

  但他依然沒法放下心,總覺得有什麼地方自己疏忽了。江宇勸他先去休息一會兒,畢竟缺乏睡眠,又勞累到下午的大腦,是靈活不起來的。

  徐茂知道他說得在理,回到公司,便去了休息室補眠。但他心事過重,難免投射在了夢裡。夢境中,宋棠正往博物館走去,趙旭從她身後慢慢逼近,就像意圖捕食的鬣狗。

  他想跑過去阻止,身體卻像雕塑似得動彈不得,想叫宋棠小心,卻發不出聲音。

  宋棠離博物館的大門越來越近,趙旭和她的距離也越來越近,他看見劉館長笑呵呵的走來接她,伸出胳膊和她握手,袖口微微後退,露出半塊錶盤。

  非常漂亮的表。

  徐茂驀地驚醒,盯著天花板看了一會兒,猛然坐了起來。

  博物館並不是一個有油水的單位,劉館長做行政管理出身,並沒有專業技藝,不會有外快找上門。

  但徐茂清楚的記得,大概兩年前,他因緣巧合見到了劉館長,握手寒暄的時候發現他腕上戴了一塊積家超卓傳統大師表,和他當時佩戴的手錶一模一樣,因此印象非常深刻。

  那款手錶價值二十多萬,遠超過劉館長的消費水平。

  當時他也沒多想,很快就把此事拋在腦後,如果不是宋棠提起劉館長,他幾乎都忘記了這個人。

  記憶重新從腦海深處鑽出來,他皺起眉頭,仔仔細細的回想當時的每一個細節。他記得,發現兩人撞了表,他還笑著和劉館長打趣了兩句,劉館長卻不像喜愛鐘錶的人那樣比對鑑賞,而是很快的垂下手,讓衣袖遮住了腕錶,並且很快結束對話,匆匆走了。

  這塊表,一定有文章。

  宋棠曾經和他談過博物館的事,劉館長家境普通,供養一對雙胞胎兒子長大,又幫襯著買房,攢一點錢就貼補出去了。他怎麼會戴上名表?錢從哪裡來?

  博物館陳列出來的文物不過一小部分,有些文物因為各種緣故不方便展覽,放在展櫃裡的通常是複製品。登記造冊,深藏庫房的文物太多了。

  故宮有不少文物像從龍頭裡面漏出的水一樣,一點一滴的遺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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