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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太太有些感慨地想,那時候到底還是年輕,沒經過多少事,做一點虧心事就寢食難安,自己懷的時機又正巧,難免疑神疑鬼的。

  要是換做現在——當然肯定是不會為這種小事而費心傷神了。

  既然兒子已經去接韓氏,那麼替他處置房裡人,這事還是二太太來辦,惡人總是她來做。畢竟是曾經的枕邊人,朱長安面對她們的時候未必狠得下心來。她們再哭哭啼啼,他就更開不了口了。

  二太太讓人去把劉姨娘和春荷都叫了來。春荷好辦,家生子,爹娘都在。二太太直接把他爹娘叫了來,賞了二百兩銀子和首飾頭面,讓他們把女兒帶回去自行聘嫁,春荷這些年積攢的私房也全都讓她拿走。春荷的爹娘不能違逆太太的意思,只能磕了頭,把孩子給領走。

  雖然春荷做過通房丫頭,將來也不太好找人家,但是比起丹jú來,春荷已經夠幸運的了,起碼他們領回的是活生生的閨女,而丹jú的爹娘領回的只是一具屍首。

  這能給少爺做姨娘,當然是好事,可是有那福氣,也得有那個命才行。丹jú那時候不是人人羨慕嗎?結果如何呢?女兒領出去再找人家,總比留在府里稀里胡塗也送了命要強。

  春荷的事好辦,可是劉姨娘就不是那麼容易了。她並非家裡的奴婢,而是良民。雖然劉家使了手段,可是她進了朱家門,做了明公正道的妾這是事實,她可不是能夠隨意處置的丫頭。

  一想到這個二太太就氣不打一處來——兒子當時也確實糊塗,這明明就是美人計,是劉家想攀關係設的套兒,他就這麼傻乎乎的一頭扎進去了不說,還把人給帶回了府。現在覺得麻煩了,想甩脫可沒這麼容易。

  當然,二太太也不至於會收拾不了她,她要是識相,拿筆錢走人,二太太也不會虧待她。京城一個六七品的小官兒,嫁女兒才有多少嫁妝?撐死了幾百兩,要麼就再配上幾畝薄田。這個數目對二太太來說九牛一毛。

  要是她不識相——二太太冷笑,她也有的是辦法讓她走,不過到時候她雞飛蛋打,一文錢的好處也撈不著。

  劉姨娘會乖乖的聽話嗎?

  二太太早預料到了不會。

  果然劉姨娘哭哭啼啼,說她捨不得朱長安,兩人怎麼說也有過恩愛,她又沒有做過對不住他的事情。上次丹jú那件事,她也是被人誣陷的,罪魁禍首明明是韓氏。她也不求什麼補償,也不要什麼富貴,只要讓她留下來就行。

  不要什麼富貴?這話哄孩子去吧。不求富貴,那她待在朱家圖什麼?

  二太太上來還是好言好語,趁著她年輕顏色好,另謀出路也容易,二太太這兒也不會虧待了她,要是她想回杭州,朱家也可以打發人送她回去。

  劉姨娘立刻說她絕不回杭州,劉家既沒有她親爹也沒有她親娘,回去了之後,劉家不定把她賣到什麼不堪的地方去。

  二太太看起來很有耐性的聽她訴苦,不過旁邊站的丫鬟可是知道的。不管劉姨娘是想坐地起價還是想賴著不走,二太太都不會讓她如願。

  第312章

  換了朱長安,可能真招架不住劉姨娘。

  這劉姨娘又能說,又會說,一邊抹著淚,一邊抽抽噎噎的訴著委屈,真是唱作俱佳。

  上次韓氏算計丹jú嫁禍給她,丹jú做為直接受害人已經一屍兩命,劉姨娘也是被牽連的,她雖然沒有直接說出口,可是話里話外無不透出這個意思來。這事兒是韓氏理虧,害了丹jú和丹jú和孩子兩條人命哪!怎麼能這麼輕易就放過了罪魁禍首。她是被冤枉的,現在卻要把韓氏接回來把她打發走,這太不公平。憑什麼做了惡的人現在可以順順噹噹回來享福,可是受了委屈的人卻要被掃地出門?

  說到後來,劉姨娘又把和又林的那段關係扯出來說,言下之意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她也是四少奶奶的表姐,二太太不能對她這麼絕情。

  二太太放緩了臉色:“你說得也是,我再勸勸長安,你先回去歇著吧。”

  劉姨娘看看二太太的臉色,乖乖的站了起來。撒嬌扮可憐這種招數對著男人好使,對著二太太這樣的人可不管用。

  等她一出去,二太太的臉色就沉了下來:“給臉不要臉的東西。”

  身邊的丫鬟端茶給她,輕聲勸:“太太彆氣,左右早就知道她是個心大的,說不定還覺得三奶奶走了,她能扶正做新奶奶呢。”

  “做她娘的夢!賤婦養的野種而已,這樣的人進家門做妾都玷辱門楣,還想做少奶奶!”二太太哼了一聲:“覺得我是那好矇騙的老太太?”

  “太太不用為了這種人生氣。不過要緊的是儘快打發她更好,要不然,三少奶奶真回來了,她如果想使壞……”

  二太太何嘗不知道。

  雖然她對韓氏的肚子還有疑慮,不知真假。但是她能斷定,劉姨娘絕不個是安份的貨,韓氏懷了身孕回來――要是她真給朱家添了孫子。那這一個功勞就能把前頭做的錯事抵銷了。

  安置韓氏的那個莊子離京可不算近,連來帶回的得用兩天。尤其是韓氏有了身孕,還正在頭三個月里,尤其不能趕得太匆忙了。

  二太太說是不關心,可是怎麼能不關心?從朱長安說了要接韓氏回來,二太太就琢磨著讓她住哪兒。後院兒那地方已經大半年沒住人了,伺候的人手也都散了,炕和煙道都沒有修整過。現在又是這麼冷的天,斷斷不能住。再說,二太太覺得那地方忒冷清,還出過丹jú的事兒。忒不吉利,離正院又太遠,來來去去十分不便。

  再說,二太太想開了,小夫妻沒必要住那麼大院子。當時為了跟大太太置氣才搶了那院子給朱長安住,可是院子一大,夫妻間倒越來越生份。二太太打定主意,就在自己院子後頭隔了一條夾道的小院兒讓人趕著收拾出三間屋來,屋子掃過塵。炕也燒過了,鋪蓋帳幔這些都現成的,就是陳設器物一時不齊備。這倒也不用急,可以慢慢的弄。

  朱長安他們到家時天都黑了,二太太還等著他們,看韓氏跟著朱長安一起進來了,和顏悅色的說:“回來了?”語氣十分平和。好象韓氏不是犯了大錯被趕出去,而只是回了趟娘家一樣。

  朱長安本來擔心二太太會直接給韓氏個下馬威――可是二太太可不是大太太,有什麼事兒她才不會放在臉上,心裡越是戒備,臉上顯得越是溫和。

  韓氏要給二太太磕頭行禮,二太太忙讓人扶住了:“可別,現在你身子正嬌貴著,要磕頭也不急在這一時。一路回來累了吧?晚飯吃了沒?”

  “沒吃呢。就路上喝了點水。”

  “那哪能行啊,你餓著不要緊,可不能餓著我孫子。我讓人留著飯呢,你們先去後頭看看屋裡還缺什麼不缺,我這就讓人把飯也給你端過去。”

  韓氏看起來瘦了許多,臉上沒施脂粉。氣色倒還好。頭髮斜挽著,因為戴風帽而被壓得有些松,除了兩根簪子也沒戴什麼首飾,低眉順眼的,看著倒象是學老實了。

  二太太可不會因為她這樣子就對她放下心來。她已經讓人去莊子上問話查看,想找出來韓氏在那兒有沒有不守婦道。只要她有外心,那必然會留下馬腳的。如果她懷的是兒子的孩子,那當然更好――二太太現在盼孫子的心比什麼都殷切。

  劉姨娘也聽說朱長安回來了,又過來了一回,十分懇切的表示要去伺候少爺和少奶奶,不能象現在似的整天光吃閒飯,二太太仍舊好言好語:“原來的地方可住不得人,現在只是現收拾了兩間屋給你們奶奶住下,你要想過去,可沒地方給你住啊,你也是有名有份的姨娘,可不能讓你跟通房丫頭似的,亂了上下規矩體統。你就先踏實的住著,要是實在閒得慌,就幫著我屋裡的丫頭們做做針線打發打發辰光也使得。”

  二太太滴水不漏,她就給韓氏收拾出了兩間屋,的確沒有劉姨娘能住的地方。而且二太太說是讓她打發時辰,可派下來的針線活可著實不少!從床上的鋪蓋到帳子到衣裳,做得劉姨娘天天頭都抬不起來,沒有出屋子的空兒。有二太太身邊的媽媽盯著,她想偷會兒懶都很難。

  劉姨娘也不傻,情知道這是二太太在為難她。她要是乾脆答應離開朱家,當然不用象現在一樣。

  可是她怎麼能走呢?走哪兒去?在京城她舉目無親,要回了杭州,誰知道劉家人會怎麼擺布她?無非是再把她送一次人。可是她已經過了最好的年紀了,又曾經委身於人做過幾年妾,再接下去的出路絕不會比這更強。

  當初劉家大婦就曾經想把她許給一個四五十的鰥夫,還是她自己見機快,抓住了朱長安。她可不想如花年紀陪著個臭哄哄的糟老頭了,把一輩子就那樣白白葬送了。

  本來韓氏已經被送走了,劉姨娘滿心歡喜,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若是能搶先懷上,生個一男半女,在朱家的位置就穩當了。可誰成想朱長安一走數月,她倒是想懷――可她上哪兒懷去?朱長安一回來,她就上了心,瞅著機會獻好兒,可是功夫全白瞎了,朱長安居然和韓氏藕斷絲連,韓氏那隻不下蛋的母雞居然懷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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