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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黢黢的夜色里,從門外走進來一個高大、挺拔的黑影,魚薇回過神的時候,自己已經跑出了前門,踏上了院子的小徑。

  借著屋內燈火通明的暖光,那個身影一點點出現,被光勾勒出線條,步霄穿著長及小腿的黑色呢大衣,深灰色長褲,脖子上隨意地把圍巾繞了兩圈,是那條很長很厚實,她親手給他織的圍巾。

  廊檐下的台階被含苞欲綻的黃梅掩映,細細的枝條上一顆顆嫩黃色花苞像是小珍珠,透過參差的枝條,魚薇看見步霄高挑的身影,小土狗一直興奮地在他腳邊蹦躂,他實在沒辦法,彎下腰,一把將那隻小土狗抱了起來,抱在懷裡,繼續邁腿朝著這邊走過來。

  他抬起頭,穿過夜色,似乎看清了等在家門口的人是她,因為他邁過那道明暗交界線,整個人徹底出現在光里時,步霄是笑著的,仿佛已經打量她很久了。

  步霄的容貌一點點、逐漸地在眼底變得清晰,直到看見他劍眉下那雙黑亮亮的眼睛,和他唇邊那抹熟悉至極的壞笑時,魚薇才有實感,他回來了。

  他瘦得讓她一時間有點發愣,像是有些脫離他原有的輪廓,瘦脫了形,五官的稜角變得更犀利,也曬的更黑了,可是步霄的味道、氣息和眼神絲毫沒變,那副晃悠悠地走來的樣子,除了他還會有誰?

  魚薇兩腳不聽使喚,已經僵直地迎了上去,也不說話,只知道貪婪地打量他,走到石頭小徑的一半,兩個人終於碰面,步霄停下腳等她過來,微狹著亮晶晶的眼眸,笑得更壞了。

  接下來發生的一幕,是曾經有過的,步霄懷裡的小土狗突然掙脫懷抱,躥了下來,跳到他和她的腳邊,汪汪叫著,步霄為了看清楚好久不見的她,輕輕俯下身,把臉貼近魚薇。

  一樣卻又不一樣。

  他是她的小叔叔,她是一個比他小了十歲的小尾巴,他比她高了很多,要看清她還得俯下身打量,如果這會兒步霄變戲法兒地從口袋裡摸出一顆奶糖遞給她,魚薇都不會覺得驚奇。

  只是,他的白襯衫變成了黑大衣,她從小哭包變成了大姑娘,那隻狗是當年那隻產下的小崽子,那時是夏天,今天是深冬,可他遙遙地朝著她走過來,興許並不僅僅是空間距離上的,他穿過了一段深深的時光,走到她的身邊,當兩人在此碰面時,她仿佛還能看見,與自己打照面的還有當年張稚氣未脫的少年的臉龐。

  步霄俯下身熱切地望著自己,魚薇再也忍不住,撲上去抱住他,步霄順勢把她摟進懷裡,他黑色大衣上濃濃的香菸味,還混雜著風塵僕僕的味道,大衣沾滿了冷冷的寒風,是涼的,他的體溫卻還是那麼高,滾燙的從衣服下傳遞著熱度。

  “我回來了……”步霄低下頭,把下頜貼在她的頭頂,聞著她的發香,溫柔地說道:“這次再也不走了。”

  魚薇的心裡頓時安定到了極點,她覺得整顆心都跟著步霄一起徹底平靜下來,她閉上眼睛緊緊地抱著他的腰,感受著他的體溫和味道,但沒有抱太久,只說了兩句悄悄話,兩個人就並肩朝著屋裡走去。

  進門的時候,魚薇擔心怕會尷尬,結果一進屋,燈光通亮的客廳里,全家人望著老四和自己走進來的表情,都是輕鬆而愉快的。

  姚素娟走下了樓梯,故作嚴肅地盯著步霄看了半晌,還是憋不住“噗嗤”一笑,罵道:“老四,你這是去挖煤了,還是去種田了?黑成什麼樣兒了,不知道以為你去當勞改犯了!本來長得就不像個好人,這會兒你那胡茬子都能把鋼筋挫斷……”

  大嫂說完,慡利地笑了起來,步霄把身後的魚薇拽進來,挑挑眉,油腔滑調地說道:“哎呦嫂子,你整天空調屋裡坐著當大老闆,哪兒知道我們底層人民的辛苦,別的不說,先賞勞改犯一頓熱乎飯吃唄……”

  姚素娟哈哈笑了兩聲,走去給步霄熱飯前說道:“你這又從勞改犯變成要飯的了,得,我給你拾掇拾掇剩菜去!”

  屋子裡的氣氛跟從前別無二致,大嫂跟步霄說著玩笑話,老爺子看見他回來,又罵了兩句,父子倆接著拌了幾句嘴,最後被步霄一句:“老頭兒你都病成什麼樣兒了,別跟我置氣了,趕緊上樓睡覺去。”,老爺子也不再熬夜,心裡踏實下來,被步靜生推著上樓睡覺去了,老三也帶著媳婦回了房。

  魚薇知道,現在才是重頭戲,她看見步霄對著自己眨眨眼睛,然後轉身走到了沙發邊,在步徽身側的沙發上坐下來,她很有眼色地躲去廚房,跟大嫂一起熱菜去了。

  走進走廊時,她留心聽著客廳里的動靜,隱約聽到叔侄倆的交談聲,接著“啪”的響起一聲打著火機的聲音,她知道之前的風波都過去了。

  第六十四章

  因為很久沒見,步徽本來以為跟步霄坐在一起會有點兒尷尬,但看著四叔脫掉黑色大衣丟在一邊,慢悠悠地走過來,路過自己身邊時,做了個習慣性動作,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他新剃的寸頭摸上去有些扎手,步霄輕輕笑了笑:“幾個月沒見變樣兒了。”

  這一幕跟以前一樣,四叔跟自己的相處模式沒有絲毫改變。步徽看著四叔坐在自己身側的沙發上,唇畔噙著一絲笑意、打量著自己的變化,也淡淡笑了一下,沖四叔問道:“我是不是變帥了?”

  “那必須的。”步霄挑挑眉,低頭笑著摸出打火機,給自己點了根煙,步徽也拿出一根香菸叼在嘴裡,讓四叔借個火。

  果然,沒有一支煙解決不了的問題。只是之前他激動的情緒無法平靜下來,過了幾個月,時間給了他最好撫慰,步徽看見四叔瘦了很多,拈著香菸的手背都曬黑了,骨節也更突出,顯得手掌更寬了些,他看著四叔抽菸的樣子,還是自己熟悉的,懶洋洋地靠著沙發,散漫地吞雲吐霧,只覺得很久沒見到了,有很多話想說,很多事情想跟四叔聊聊,聽聽他離家之後的故事,要是這會兒能開瓶酒,有兩個下酒菜,就好了。

  步徽正想著,一邊跟步霄低聲聊著天,結果他想的還真的實現了,魚薇從廚房走回來時,招呼他倆去餐廳邊吃邊聊,她手裡還真的拎著酒瓶子,和兩個玻璃杯。

  魚薇回來時,發現他們叔侄倆之間的氣氛更輕鬆了,還打開了話匣子,不禁徹徹底底地鬆了口氣,她路過沙發時,步霄扭過頭來看自己,他靠在沙發背上,脫掉了大衣,穿著一件黑色毛衣,很慵懶的樣子。

  他望著自己的眼神很熱很熱,魚薇知道他是很想念自己,可這會兒沒辦法跟她說上話,但只需要這一個眼神,她什麼都懂。

  步霄對著她很壞地笑了笑,接著把頭轉過去了,之後,她往桌上端菜擺飯時,他的目光又有意無意地、熾熱地停在她身上,打量著,觀察著,或許只是單純的,想看見她。

  零點,座鐘敲響,除夕夜過去了,大年初一來了,今年的春節有點安靜,但鐘聲響起時,步霄跟她對視了一眼,她覺得全部的心愿都實現了,連續兩年的春節,她都是跟他一起度過的,而且最令她開心的是,往後的每一個除夕夜,他們都會在一起。

  叔侄倆去餐廳坐著,步霄算是吃飯,步徽跟著喝點兒酒,吃宵夜,姚素娟招呼著魚薇也在桌邊坐下,四個人聊了很久,一直聊到下半夜兩點多。

  “我兩天沒合眼了。”步霄很是睏乏地癱在椅子上,露出有點怔忪的笑容,酒飽飯足,他這會兒就想倒頭睡會兒:“先上樓了,你們也早點兒睡吧。”

  看得出來他是真累了,姚素娟讓他上樓去睡,她跟魚薇收拾飯桌時,步徽也上樓去睡了。也沒收拾很久,魚薇洗乾淨手,回房收拾了一下自己,等著一樓的燈都關上、全部安靜下來,她又躡手躡腳地推開了房門。

  剛才上樓之前,步霄很用力地在桌底下捏了兩下她的手心,她知道他的意思,是讓自己偷偷溜上樓找他,其實他不給自己留信號,她也要上去的。

  步家老樓已經完全陷入靜謐的黑夜之中,只有窗外寒風的呼嘯聲,有點陰森地扭曲著音調,像在嗚咽,魚薇沿著側面這個比較偏僻的樓梯,上了二樓,一拐彎就看到漆黑的走廊上,只有步霄的房門底下,那條門fèng還灑出一線暈黃。

  她輕輕走過去,按下把手,果然給她留著門呢。

  “你也太慢了,我都要下去找你了。”她剛把門推開,鑽進屋,就聽到步霄的聲音響起在門口,透著一股子饒有興致的意味。

  屋裡一片曖昧的光線,只有床頭一側的小燈亮著,是一種有點發紅的橘黃色光,步霄正站在門邊,剛洗完澡,穿著睡衣,房間裡洇濕著熱乎的水汽,他的頭髮和壓低的嗓音一樣,似乎都有些濕漉漉的,有種徹底的放鬆和柔軟,眼瞳的顏色也更深更黑了一些。

  他伸出手臂一把將門輕輕關好,然後上了鎖,直接強硬地把她抵在門上,壓在門板上,如饑似渴地盯著她看了很久很久,然後在她耳邊,聲音沉熱道:“我想你想得要死了……”

  說完,他低下頭,湊到她唇畔吻住她,壓抑了三個多月,積攢著的渴望、思念,一經點著,藉由這個吻一發不可收拾地爆發出來,仿佛在他吻住她的時候,兩個人滾燙的身體就化成一灘水,交融在了一起。

  似乎因為剛洗過澡,他身上的水汽全部浸染在她的身上,他的嘴唇也更柔軟,他唇舌間那種熟悉的觸感遊走在她唇間,輕輕舔舐、吮吸著她的舌尖,讓她顫抖起來,步霄黑亮的發梢還有水珠,滴在她的臉上,一隻寬大的手掌緊緊捧住她的臉,深深地親吻她。

  吻了很久,呼吸越來越粗重,從渴慕的瘋狂,到纏綿的溫柔,這個吻一直斷斷續續的,從門邊到床上,魚薇覺得此時似乎只能通過接吻和撫摸才能感覺到他回來了的真實感,彼此都能感覺到對方的存在。

  浴室門敞開著,直到水汽全部蒸發掉,屋裡的溫度降低,濕氣也降低,兩個人都冷靜下來,鬆開了擁抱,躺在床上開始對望。

  屋裡四下安靜,沉默了一段時間,步霄箍住她的下巴,仔細端詳了好久,有些低啞地開口問道:“你瘦得也太多了吧,最近都幹什麼了?”

  回到家,在前門的時候,他第一眼就看出來她瘦了,剛才脫掉內衣,用手又感受了一遍,她那小身板都硬邦邦的,明明自己走的時候她渾身上下每個部位都軟乎乎的,手感很好來著。

  “你也瘦了。”魚薇定定地望著他,語氣有點感慨地說道。

  步霄望著她,聽見她這話,慢慢挑起眉梢,很壞很色地笑起來,一字字說道:“我有個地方沒瘦,你要不要感受一下?”

  魚薇知道他說的是哪裡,畢竟親了這麼久,他都鑽進自己衣服里,從頭到腳親了她一遍了,他那個沒瘦的部位,她已經感受到了它很強烈的存在感了……

  “今天還是算了,沒有那個。”她湊到步霄耳邊,小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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