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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即使有馬、有水,但地圖呢?”春凝斷斷續續地說著,避開那些被派來監視她們的粗壯黝黑婦女,垂下頸子,幽幽地嘆口氣。“再說,我並不會騎馬!”看到她那麼泄氣的樣子,安珀兒失笑地握住春凝的手。“放心,我家在德州開牧場,我還在包尿布吸奶嘴就已經會騎馬了,我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教會你。”

  “還有地圖……”

  “這你就更不用操心了,我用項鍊跟戒指賄賂了那個最瘦的老女人。她說在這撒哈拉中最有勢力的是”撒哈拉之王“,他是最有公理正義的裁決之王,任何不公平正義的事,他都可以為人們解決問題。”

  “撒哈拉之王,你的意思是?”

  “我想過了,我們再怎麼逃,都逃不出這些奴隸販子的手掌心。反正他們要的只是錢,如果我們見到了那個有那麼公正的撒哈拉之王,或許可以請他當仲裁者,請我們的家人匯錢過來贖我們……”

  聽著她的話,其他女孩都燃起一線生機般的綻出興奮的表情,只有春凝,卻是怎麼也笑不出來。

  她們可以請家人用錢來贖身,而她呢?遙遠的台灣已經沒有可以依靠的親人了,如嬸嬸、美霞、阿進之流,若不是因為他們,她今日又何以會淪落到這種地步!若她果真可以找到那位最受撒哈拉人民景仰的撒哈拉之王,只怕他們也決計不可能拿出一分一毫來救她歸去……

  春凝越想越神傷,默不吭聲地退出熱烈討論著的小圈圈,視而不見地凝望著窗外,如蒙上一層霧氣的黃砂滾滾景象。

  依蓋里所說的,他要利用她來打擊查德。這怎麼可能呢?即使她被沙漠中哪個坐擁油田的豪酋富王所買去,查德他……除了顏面上掛不住,他可還會有絲毫的不舍?

  他是恨她的,她很清楚打一開始,他即從未隱瞞過他對她的忿恨之心。東尼之於莫琦是如此的重要,卻在台灣失蹤了,他心中的焦急和憤怒是可想而知。

  但對她而言,這又何嘗公平?東尼明明是跟美霞出遊去了,怎麼會傳出綁架勒贖的事來。以美霞那好逸惡勞、愛慕虛榮的個性,得知她藉在旅館工作之便,暗中,不,應該說是光明正大地操持賤業,雖然震驚,但還是可以接受,畢竟上樑不正下樑歪,有其母必有其女的鐵律還是不變的。

  若說她會去做出這等驚世駭俗的綁架案,依她的智商還有反應能力,卻是絕對不可能的事,因為生性懶散的美霞,除了吃喝玩樂之外,腦袋裡大概也容納不了什么正事,更何況是風險極大的綁架外國人之事。

  至於阿進……那個至今當完兵回來,還只會終日遊蕩無所事事、缺錢才會回家的小混混,更是沒那個膽!

  那麼,究竟是怎麼回事呢?難道真是有心人想利用綁架東尼來混亂莫琦的內政?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那些人的目標應該就是查德,而不是東尼了?或者,他們想因此而迫使查德蒙受不白之冤,畢竟東尼尚未婚嫁,沒有子息,假若東尼因某些原因而無法即位為王,那下個順位繼承人即是阿里國王的親弟弟——查德親王。

  春凝無意間憶起了莎露有一回在與她喝茶時,不經意地說出百姓們在討論東尼的失蹤案時的反應: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人,將矛頭對準了顯得軟弱且一籌莫展的查德。

  不可能的,查德他不會是個如此冷血的人!春凝雙手環抱著自己,對那些不時浮上心頭的想法和畫面感到困惑。數不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每當夜深人靜,或是獨處無語時,心底總要不時地跑出個黝黑高壯如塔的人影,他沉默不語地佇立在她微微波動著的心湖中央,無論她如何努力地想抹去他存在的痕跡,他卻像是已入木三分般的鐫刻在心版之上,怎麼也難以抹滅。

  難哪!難以忘記他嘴角微微扭曲的嘲諷笑容;也無法將他那吊兒郎當中顯得特別溫柔的眸子拋到腦後,更別提他灼熱的唇瓣,在她肌膚上烙下的陣陣悸動;而他似帶著萬瓦電力的手,將她所有的感官全都解放了……

  我……我究竟是怎麼了?為什麼我就是沒辦法忘了這個將我自島國強擄到沙漠來的魯男子?我應該對他滿懷怨懟的,可是仔細思量了萬千回,竟沒有丁點兒的恨意,我……對他只有難以盡數的思念和耽憂!

  春凝被自己的想法嚇倒,趕緊找了張椅子坐下來,因為她怕自己會被那股突如其來的澎湃情感給擊潰。我……我竟然在不知不覺中思念起他來了!天哪!這……我怎麼會?怎麼可以?他……他是個視我如仇敵的異族人,信誓旦且要我為東尼的失蹤而負責,我……我卻……

  不成,我得好好想想。春凝只手扶住額頭,強忍著刺痛的一再告訴自己。窗外的車潮人群已結束了這一段的禱告時間,街道剎那間又恢復了生氣勃發。春凝對自己的心思越來越不解,只能無言地猛嘆氣。

  趁著那幾名年長且昏昏欲睡的監守者不注意,在安珀兒一聲令下,這屋裡大部分已決定參加逃亡行動的女孩們一擁而上,在那些老婦人尚未搞清楚狀況前,已經七手八腳地將她們全都捆綁得十分紮實,嘴裡則是塞滿了各顏各色的手巾。

  “我們走,我知道馬廄在哪裡,想走的就跟我們一道兒走!在安珀兒登高一呼後,幾近三分之二的女孩們,紛紛拿起黑紗蒙住臉,尾隨安珀兒躡手躡腳地往外走。

  “春凝,你在做什麼?”安珀兒回頭見到春凝的動作,氣極敗壞地沖回來拉扯她,要她跟大伙兒一起行動。

  “安珀兒,我們不能就這樣留下這些人,否則她們也會被帶去人口市場拍賣的。”春凝伸手將那些已經沒有求生意志的少數女郎拉起來,正色地告訴安珀兒。

  “可是,是她們自己選擇不走的!”

  “她們已經被嚇壞了,我們必須帶她們離開這裡。”

  安珀兒再三勸說仍阻止不了春凝的決心,只有妥協吆喝其他的人,幫助春凝將那些終日只會哭泣或呆滯地睡著茫茫然雙眼,枯坐發呆的女孩們一併帶走。

  安珀兒推開沉重的大鐵門,在所有的人都溜進馬廄之後,這才招手要春凝和她一道兒走近那匹從鼻孔不停噴著氣的高大純種阿拉伯白馬。

  只見它通體雪白,絲毫不見丁點兒雜混毛色,額前和頸背的鬣毛飄蕩似柳絮。瞪著銅鈴大的雙眼,它不停地噴氣踏步,顯得十分煩躁不安。

  “你瞧瞧它,是匹非常美麗的純種馬呢!安珀兒拿下掛在柵欄上的馬鞍袋,眼中裝滿驚喜地說著,並且以極熟練的手法,將馬鞍拋上白馬背部,但白馬人立而躍起,令鞍袋順著它優美結實的背而滑落地上。

  春凝轉頭看看其他的女孩們,三三兩兩地已經騎在馬背上,正興奮又緊張地瞧著仍和白馬奮戰不懈的安珀兒,突然心思一動地走上前去,伸手以掌心觸碰白馬的鼻尖,說不上來自己何以會有這種舉動,但說也奇怪,當她汗濕的手掌接觸到白馬濕潤溫熱的鼻尖後,白馬竟然平靜了下來,並且伸出長長的舌頭舔著春凝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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