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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自己知道,陰麗華也知道,劉秀的確想補償陰麗華。

  但也不代表劉秀可以無故廢郭聖通,那會掀起朝堂震盪。

  他之所以想廢郭聖通,還是為了這天下。

  連著兩年日食,上蒼憤懣不滿的說法已經壓的劉秀直不起腰了。

  而他還不能下罪己詔認錯,那會叫度田前功盡棄,甚至後患無窮。

  但既承命於天,就不能說天是錯的。

  總該有人為此負責。

  劉秀不能。

  只好她郭聖通上了。

  左右他也起了廢后之心,不如成全他好了。

  建武十七年秋七月,妖巫李廣等群起據皖城,遣虎賁中郎將馬援、驃騎將軍段志討之。

  九月,破皖城,斬李廣等。

  冬十月辛巳,劉秀以郭聖通善妒不能容人為由廢后,“皇后懷執怨懟,數違教令,不能撫循它子,訓長異室。

  宮闈之內,若見鷹鸇。

  既無《關雎》之德,而有呂、霍之風,豈可托以幼孤,恭承明祀。

  今遣大司徒涉、宗正吉持節,其上皇后璽綬。

  陰貴人鄉里良家,歸自微賤。

  自我不見,於今三年。

  宜奉宗廟,為天下母。

  主者詳案舊典,時上尊號。

  異常之事,非國休福,不得上壽稱慶。”

  劉秀要補償陰麗華,卻也不願讓郭聖通就此為人輕賤。

  他先是不許為新後祝賀,其後又改封右翊公劉輔為中山王,封廢后郭氏為中山王太后,居北宮,以常山郡劃給中山國,以二郡奉養郭氏。

  他想要盡一切可能安置好郭聖通。

  然而,郭聖通領不領情尚且不說,朝臣們是廢后詔書一下就鬧翻了天。

  太子講師郅惲言於劉秀曰:“臣聞夫婦之好,父不能得之於子,得猶制御也。況臣能得之於君乎?是臣所不敢言。雖然,願陛下念其可否之計,無令天下有議社稷而已。”

  帝曰:“惲善恕己量主,知我必不有所左右而輕天下也。”

  其後,太子太傅張湛為了表達對無故廢后的抗議,這位本該大有作為的重臣稱病不朝。

  後大司徒戴涉死,劉秀強令起用張湛來取代戴涉。

  張湛當堂便溲,自斷仕途,用盡一切來盡到為師為臣的責任。

  劉秀心中有愧,此後多次彌補郭氏和郭聖通。

  建武十七年,郭況徙封大國,為陽安侯。

  郭聖通從兄郭竟,以騎都尉從征伐有功,封為新郪侯,官至東海相。

  郭竟弟郭匡為發乾侯,官至太中大夫。

  從前廢后,大多還要牽連家族。

  劉秀現下如此,是要安自己的心安郭聖通所生兒子的心安天下人的心。

  然而,郭后既廢,太子劉疆又如何還能安於太子之位。

  郅惲乃說太子曰:“久處疑位,上違孝道,下近危殆。昔高宗明君,吉甫賢臣,及有纖介,放逐孝子。”

  於是,他數次向劉秀請辭太子之位。

  若說廢郭聖通還能說出點牽強的理由,可廢太子呢?

  劉疆為太子十六年,始終賢名遠揚,為朝臣認可。

  就因為其母被廢,便連太子也要一併廢去嗎?

  劉秀為此始終不肯應允。

  建武十九年六月,劉彊再度懇求“引愆退身”,劉秀情知留劉疆再在太子之位上反倒是害了他。

  於是戊申日下詔曰:“《春秋》之義,立子以貴。

  東海王陽,皇后之子,宜承大統。

  皇太子彊,崇執謙退,願備藩國。

  父子之情,重久違之。

  其以彊為東海王,立陽為皇太子,改名莊。”

  非常幸運的是,劉疆作為重點培養了十六年的太子也得到了保全。

  他退位藩王之後,劉秀親自為其重選官署。

  繼續沿用河西與鄭興,衛宏等相善的杜林為王傅來輔助他。

  建武二十年夏,光武帝風眩疾甚。

  大病初癒後,深感生命的脆弱,唯恐他日薨逝後郭氏風雨飄搖。

  因此將中山王劉輔藩國遷往“漢之湯沐邑”,即高祖故里沛地,改封劉輔為沛王,改封郭聖通為沛王太后。

  又升郭況為大鴻臚,並多次行幸郭府,會同公卿諸侯親家至此宴飲,賞賜郭氏金錢縑帛,豐盛莫比,京師號稱郭況家為金穴。

  建武二十六年,郭聖通的母親劉旻去世。

  劉秀親臨送葬,又命人將郭聖通的父親郭昌由真定郭氏祖墳迎至洛陽,與郭母合葬。

  並贈予郭昌陽安侯印綬,諡號為思。

  建武二十八年六月丁卯日,郭聖通去世,葬在邙原之上,號為北陵。

  ……

  宮闕散去,天地間白茫茫一片。

  郭聖通自地上撿起一卷帛書,展開來徐徐讀之:“光武郭皇后諱聖通,真定槀人也。

  為郡著姓。

  父昌,讓田宅財產數百萬與異母弟,國人義之。

  仕郡功曹。

  娶真定恭王女,號郭主,生後及子況。

  昌早卒。

  郭主雖王家女,而好禮節儉,有母儀之德。

  更始二年春,光武擊王郎,至真定,因納後,有寵。

  及即位,以為貴人。

  建武元年,生皇子彊。

  帝善況小心謹慎,年始十六,拜黃門侍郎。

  二年,貴人立為皇后,彊為皇太子,封況綿蠻侯。

  以後弟貴重,賓客輻湊。

  況恭謙下士,頗得聲譽。

  十四年,遷城門校尉。

  其後,後以寵稍衰,數懷怨懟。

  十七年,遂廢為中山王太后,進後中子右翊公輔為中山王,以常山郡益中山國。

  徙封況大國,為陽安侯。

  後從兄竟,以騎都尉從征伐有功,封為新侯,官至東海相。

  竟弟匡為發乾侯,官至太中大夫。

  後叔父梁,早終,無子。

  其婿南陽陳茂,以恩澤封南侯。

  二十年,中山王輔復徙封沛王,後為沛太后。

  況遷大鴻臚。

  帝數幸其第,會公卿諸侯親家飲燕,賞賜金錢縑帛,豐盛莫比,京師號況家為金穴。

  二十六年,後母郭主薨,帝親臨喪送葬,百官大會,遣使者迎昌喪柩,與主合葬,追贈昌陽安侯印綬,諡曰思侯,二十八年,後薨,葬於北芒。

  帝憐郭氏,詔況子璜尚陽公主,除璜為郎。

  顯宗即位,況與帝舅陰識、陰就並為特進,教授賞賜,恩寵俱渥。

  禮待陰、郭,每事必均。

  永平二年,況卒,贈賜甚厚,帝親自臨喪,諡曰節侯,子璜嗣……”

  這帛書上把她死後事都說了那老遠去,看來她是真脫離了廢后下場悽慘的定數。

  她委實不該有戾氣了。

  原來她被廢,並沒有連累家族。

  甚至劉秀的兒孫都加倍禮遇郭氏。

  劉秀確實做到了盡一切可能來對她和陰麗華好。

  當前世種種盡數鋪開來後,她越發不明白她為什麼還要重活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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