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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祖母傻住了:“怎麼會呢?”

  她揚起臉來:“外祖母,您怎麼能這麼自私。

  是不是在您心中,沒有什麼是不可以利用的?”

  *****

  正月末的洛陽城依舊是雪的世界。

  梅花獨占鰲頭,卻開的並不熱烈,而是清幽幽的。

  郭聖通和劉旻並肩站在廊下賞景。

  田招娣走後劉旻才知道齊婉兒又作了妖,她有些後悔當初的心軟。

  “早知道,當初就不該想著郭以珍到底無辜。”

  郭聖通想若是再給母親一次機會,母親仍是會選擇放過郭以珍吧。

  這就是母親和齊婉兒的區別。

  只是,齊婉兒的確該死!

  不過,如今就連親外孫女也不要她了,她活著也是賴活著,比死了更叫人解氣。

  死多痛快啊,一刀的事,受不了多少痛苦,反倒讓她解脫了。

  她拉過母親的手:“她再翻不出什麼風浪了。

  而您,只管抱孫子養花就是。”

  母親笑笑,不再提起她們來。

  過了會,母親又問她:“趙公近來怎麼樣?還生陛下的氣嗎?”

  趙公說的是劉秀的叔父——劉良。

  和郭聖通惡毒絕情的叔父相比,劉良是個好叔父。

  劉秀父親劉欽去世後,劉良承擔起了照顧侄子侄女的責任。

  劉良本不同意造反,但侄子們舉兵後他只得加入。

  後在小長安一戰中,劉良的妻子和兩個兒子陣亡。

  劉秀因此對叔父很是愧疚,百般尊敬於他。

  建武二年,劉秀封劉良為廣陽王。

  建武五年,劉秀又改封劉良為趙王。

  建武十三年,劉秀詔令封王的劉氏宗親都降為侯爵、公爵,劉良降封為趙公。

  劉良年紀大了,去年年末自封地來洛陽後劉秀便留他在洛陽住,要為他養老送終。

  可叔侄倆卻處的不是很好——

  ☆、第三百二十九章 原配?

  劉秀父親去的早,母親拉扯著幾個孩子險些活不下去,是叔父和嬸母伸出手來全力幫扶著他們。

  對劉秀來說,叔父和父親已經沒有什麼區別了。

  因此在劉秀即位後,他格外尊崇叔父劉良。

  這份尊崇可以說已經到了破格的地步。

  鑑於孝景帝時七王之亂險些攪得天下大亂甚至亡國,劉秀向來對宗室嚴加規範。

  他一再重申阿附藩王法,嚴禁諸王結黨營私,濫用特權。

  湖陽長公主劉黃的家奴因仇殺人後躲在湖陽公主府中,官吏不敢上門索拿。

  等著湖陽外出時,這家奴洋洋得意地為劉黃駕車,自覺沒人能拿他有辦法了。

  卻不想時任洛陽令又是只漢室蒼鷹,執法嚴苛,從不避皇親國戚。

  他的名字叫董宣。

  董宣,是陳留郡圉縣人。

  初為司徒侯霸所辟,舉高第,累遷北海相。

  他就任後,任當地望族公孫丹為五官掾。

  彼時公孫丹新建宅第,因卜工稱宅中必有死者,公孫丹為擋禍令其子殺過路行人置屍舍內。

  如此荒唐的殺人理由讓董宣知道後,立時大怒,殺公孫丹父子為無辜行人抵命。

  董宣到這裡並沒有一絲一毫的過錯,然而公孫氏為當地大姓,聞信不服,聚三十餘人持刀至官府前稱冤叫號。

  董宣生平最恨豪強巨富仗勢欺人,公孫丹父子本就無辜殺人,公孫氏卻還敢武力威脅官府。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漢家威嚴不容侵犯!

  董宣以公孫氏前附王莽,慮交通海賊,乃悉收系劇獄,劇縣之獄。

  使門下書佐水丘岑盡殺之。

  青州刺史聽聞後,唯恐醞釀成大禍,當即上書於天子。

  董宣下獄後晨夜諷誦,無憂色。

  及當出刑,官屬具饌送之,宣乃厲色曰:“董宣生平未曾食人之食,況死乎!”

  有些人打擊權貴是為了揚名,是為了升官。

  而董宣和他的前輩郅都一樣,他們是心有堅持,才能無視死亡。

  這樣的人殺了,是天下的損失,是漢室的損失。

  劉秀馳使騶騎特原宣刑,且令還獄。

  遣使者詰宣多殺無辜,宣具以狀對,言水丘岑受臣旨意,罪不由之,願殺臣活岑。

  使者以聞,有詔左轉宣懷令,令青州勿案岑罪。

  岑官至司隸校尉。

  後江夏有劇賊夏喜等寇亂郡境,以宣為江夏太守。

  到界,移書曰:“朝廷以太守能禽jian賊,故辱斯任。今勒兵界首,檄到,幸思自安之宜。”

  喜等聞,懼,即時降散。

  這樣的人哪會畏懼長公主的威嚴?

  董宣聞湖陽出行,便在湖陽必經的夏門亭候之。

  等湖陽到後,以身擋車,執刀畫地,大言數湖陽之失,叱奴下車,當著湖陽的面就格殺了湖陽的家奴。

  湖陽即便好脾性,也受不得這個,當即令駕車入宮哭訴於天子跟前。

  天子兩兄兩姐一妹,到如今只剩下一姐一妹,哪能眼看著湖陽受委屈呢?

  可又愛重董宣這不畏權貴秉公執法的性子,兩難之間便佯作大怒欲殺董宣。

  只是雷聲大雨點小,喊了半天要殺也沒拖下董宣去。

  董宣會意,當即叩頭曰:“願乞一言而死。”

  天子怒目:“欲何言?”

  董宣擲地有聲:“陛下聖德中興,而縱奴殺良人,將何以理天下乎?臣不須棰,請得自殺。”

  話畢即以頭擊楹,流血被面。

  這實誠人做戲都做的這麼實在,劉秀怕他真把自己撞死了忙叫小黃門拉過他來,讓他向劉黃賠罪,這事就這麼過去了。

  可董宣寧折不彎,他認為既無錯如何要賠罪?

  董宣不從,小黃門強使頓之。

  跪地後又兩手據地,終不肯俯。

  董宣血流的滿身都是,小黃門還真不敢逼迫的狠了。

  這要不肯受辱發起脾氣來去撞牆死了怎麼辦?

  劉黃心如明鏡,知道董宣不賠罪天子也不會拿他怎麼樣了。

  只是當下到底氣不過,問天子道:“文叔為白衣時,臧亡匿死,吏不敢至門。今為天子,威不能行一令乎?”

  和女人哪能說通道理?

  何況按劉黃來看,娘家兄弟就是依仗,如今她受了欺負劉秀卻不給她出頭,心中的委屈也是真的。

  劉秀當下只能訕訕然笑道:“天子不與白衣同。”

  董宣出後,天子令詣太官賜食。

  宣受詔出,飯盡,覆杯食機上。

  太官以狀聞。

  天子問宣,宣對曰:“臣食不敢遺余,如奉職不敢遺力。”

  天子賜錢三十萬,宣悉以班諸吏。

  由是搏擊豪強,莫不震慄。

  京師號為“臥虎”。

  歌之曰:“枹鼓不鳴董少平。”

  親大姐尚且如此,何況旁人?

  因此建武十三年降爵時,宗室中沒有一個敢抱怨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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