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歐陽歙夫人勉強笑著走了後,郭聖通又迎來了功臣們的夫人。

  這回,她倒可以給個敞亮話。

  想功成身退,自然是可以的。

  於是,她終於得著了些笑臉。

  可獨自一人時,她卻只能是苦笑連連。

  劉秀啊,劉秀,遠勝過高祖。

  他禮遇功臣,給他們榮華富貴,但也僅僅是到這裡了。

  他一直在刻意防範功臣,使得大多數功臣皆以列侯奉朝請,但實際在朝政上並沒有什麼話語權。

  能真正拿主意說話的,只有鄧禹、李通、賈復三人而已。

  而這三個人還為避猜忌,一絲戀權之心都沒有,極力求去。

  歷史有時候真是個怪圈,不斷地重複著同樣的套路,給人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文景二帝時,丞相位重,連竇太后和王皇后想為兄弟加爵都做不到。

  可到了武帝時,武帝強勢霸道的嚇人。

  在他手裡做丞相,能得著什麼好下場?

  武帝十三個丞相中,幾乎都沒得著好下場。

  以至於公孫賀被任命為丞相後,跪地拒不肯受。

  武帝發了場火,公孫賀才勉強受之。

  劉秀如今也變成了武帝,大司徒之位也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位置。

  可郭聖通不得不說,劉秀是正確的。

  皇帝和臣子間本就是拔河般的關係,誰強勢誰就力大。

  郭聖通也不願看到疆兒即位後還要看大司徒大司馬的臉色,甚至連婚姻都要受他們操作。

  她萬萬不能接受!

  所以,雖然理解歐陽夫人,但她什麼也幫不了她。

  其實,也不算完全沒有餘地。

  歐陽歙完全可以效仿李通,什麼都不要地辭官還鄉。

  但他到底還是捨不得,到底還是有奢望。

  他希望得到權勢,還希望得到平安。

  哪有這樣完美的事呢?

  劉秀並沒有對此關注太多,他的心思全都花費在匈奴上。

  他不認為匈奴的示好能讓他忘記過去他們的罪行,為了讓死去的冤魂安心,他選擇了出擊。

  二月,劉秀遣吳漢北擊匈奴,又徙雁門、代郡、上谷吏民六萬餘人置居庸、常山關以東。

  匈奴或部遂轉居塞內。

  劉秀因此增邊郡兵數千人,築亭侯,修烽火。

  到了三月,郭聖通總算把治理黃河拿到了檯面上來。

  王吳提出了堰流法,即在堤岸一側設置側向溢流堰,專門用來分泄洪水。

  奏章一上,不管可不可行,朝堂一時譁然。

  這並不是一個新話題了。

  王莽稱帝時,黃河在魏郡決口形成第二次大改道後,王莽因河水東去,免了王氏在元城的祖墳可以不受水害後棄而不治,導致黃河“侵毀濟水”。

  劉秀立漢後,也不是沒起過治理黃河的念頭。

  建武十年,陽武令張汜上言:“河決積久,日月侵毀,濟渠所漂數十許縣。

  修理之費,其功不難,宜改修堤防,以安百姓。”

  但浚儀令樂俊復上言:“昔元光之間,人庶熾塑,緣堤墾殖。

  而瓠子河決,尚二十餘年,不即擁塞。

  今居家稀少,田地饒廣,雖未修理,其患猶可。

  且新被兵革,方興役力,勞怨既多,民不堪命。

  宜須平靜,更議其事。”

  說來說去,還是一分錢難倒英雄好漢啊。

  劉秀因為財力不足,到底還是作罷了。

  如今國庫自然也還算不得充盈,但從實際調查的情況來看,已經到了有錢沒錢都得治理的地步了。

  河南郡境內黃河河道大幅向南擺動,造成黃河、濟水、汴渠各支派亂流的局面,航道淤塞,漕運中止,田園廬舍皆被吞沒。其中兗州、豫州受害尤重。

  郭聖通因此拒不接受等財力富餘些再來治理的說法,她認為現在治理黃河雖然會使得未來幾年在財政上都捉襟見肘。

  但沿途百姓能安居樂業,能安心發展農業,不比年年還要拿出巨款來救災好的多?

  ☆、第三百二十一章 措施

  絢麗的雲霞在沉默的天空中肆意燃燒著,慵懶的春風吹進葳蕤的梧桐樹,滑落一地光影斑駁。

  樹葉嘩嘩作響,落到人耳邊,愈發顯出殿內的寂靜。

  飄逸的輕紗漫落下來,一盆白丁香擺在黃花梨條案上,微黃的燈光中,滿樹潔白的花朵美的剔透。

  郭聖通把目光從丁香花上收回,深吸了口氣:“我不能同意擱淺治理黃河的計劃。”

  劉秀對她的執拗毫無意外,他笑了笑,沒有說話。

  她隨手拿起書案上的奏章翻開來,不屑地嗤笑道:“拿孝武帝打匈奴當例子?

  這和治理黃河能是一回事嗎?

  也就這些人都住在洛陽城裡,半點都感受不到黃河決堤的危險,才能說出等財政富裕些再治理黃河的話吧。”

  她啪地一聲丟下奏章,望向劉秀:“治理黃河短期內的確讓財政緊張了,可是沿岸州郡會因此換發生機,民心也能得到安定,何樂而不為呢?”

  劉秀見她情緒要激動起來,終於開口了。

  他聲音低柔,如道潺潺溪流,衝進她的心底,“朕知道,朕知道你說的對。

  這些人,眼光的確是短視了些。”

  他站起身來,踱步到輿地圖前:“如果現在不加以治理,到疆兒手裡時局面只會更糟,要花費的人力財力會更難想像。

  更不要說,在這期間會有多少人家破人亡。

  朕是漢室天子,朕不能眼睜睜地看著。”

  他回身走到黃河流域的模型前,取過紫檀木杖劃破汴渠。

  霎時間,洪水東侵,連原來的引水水門都淪入黃河中間。

  這就是不加治理的結果。

  他閉了閉眼,“朕明天會在朝會上拍板。”

  翌日太陽直照進千秋宮的內殿時,朝會的消息斷斷續續地傳進郭聖通耳里。

  還是有人始終反對治理黃河,認為黃河入汴,對幽州、冀州有利。

  而加強左堤就會傷害右堤,左右堤都加強,下游就要發生險情。

  不如任水自流,讓百姓遷居高處,既可避免災害,又可省掉治理費用。

  王吳堅決反對,以為不能把一切交給無法被控制的黃河,“假如黃河入汴後又改道?

  那又該如何?

  黃河已經數次改道,只有按住它才能保住沿岸農田。”

  他擲地有聲地說道:“河為汴害之源,汴為河害之表,河、汴分流,則運道無患,河、汴兼治,則得益無窮。

  治理黃河,功在當代,惠及千秋。

  為了我大漢江山綿延,臣以為治理黃河迫在眉睫。”

  他正義凜然地掃視群臣,仿佛誰再提出反對意見那就是不盼著漢室江山永固。

  劉秀莞爾,劍眉一挑,下了最後的決斷:“既如此,王吳,朕令你全權主持治水事宜。

  可有信心?”

  王吳執著笏板躬下腰去:“臣絕不辱命。”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