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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是一個喜歡自虐的人,但一想到小黑可能因為自己的失誤而受傷甚至失去生命,他就不得不用這樣的方式警告自己,不許再犯同樣的錯。

  或許自己喜歡鑽牛角尖吧。許然輕輕嘆了口氣,摸摸小黑的小腦瓜,他這習慣也很難改了。

  那天之後, 賀承在簡訊里問過小黑的情況。就算以前兩個人鬧得再怎麼不愉快,賀承對小黑確實是好,許然也沒想瞞他,將情況照實說了。

  很快,賀承便回過來:不要自己亂想,這不是你的錯,你不需要自責。

  許然總覺得賀承能看透自己的想法,這跟三年前簡直是兩個極端。過去的賀承將他一切情緒都視若無物,現在卻能夠憑一個動作一個眼神便清楚他在想什麼。

  這讓許然十分困惑,又有些害怕。他總覺得賀承的改變會影響到什麼,也想不通為什麼一個人能在三年中產生如此巨大的變化。可又不能去問賀承本人,那傢伙蹬鼻子上臉的勁頭倒是一點都沒變,許然可不想在這時候給自己找麻煩。

  為了照顧小黑,許然開店的時間比預計推遲了幾天。他也沒跟什麼人說,悠閒地過著百無聊賴的日子。想動彈了就帶著小黑去店裡轉轉,反正也沒幾個客人,什麼時候來都無所謂。

  倒是麵館大叔一見到他,幾乎是喜極而泣地說,「小許,你回來啦?」

  許然看著好笑,「您怎麼了,我又不是不回來了。」

  大叔拍拍腦袋,「沒事兒,沒走好啊,你就好好在這兒待著。中午來我這兒吃麵,叔請客!」

  大叔要請客是因為兒媳婦生孩子了,龍鳳胎,他高興得請了整條街的人吃飯,可唯獨許然不在。他以為許然被學校趕走了,但店裡又不像荒廢的樣子,也不敢問,就那樣提心弔膽地過了好幾天。

  許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寬慰了他好一陣。

  大叔感慨了一會兒,忽然低聲問,「那個,小許啊,你和小賀後來……」

  麵館的小夥計悄悄湊過來也想聽八卦,挨了大叔一下敲打。

  許然平靜地夾著黃瓜絲,道,「就那樣,後來也沒什麼了。他當時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

  關於他們喜歡男人,關於兩個人的關係。

  大叔啊了一聲,咧開嘴,「沒什麼真的假的,叔不說啥,你倆過得開心就行。哎我這輩子就是個大老粗,說話做事都太直,你別忘心裡去啊。」

  許然對他笑笑,「您是想問他去哪兒了吧,說實話,我也不知道。」

  他看得出來大叔惦記著賀承。賀承處事精明,成天面對商界的老油條,要討麵館大叔的歡心不成問題。

  大叔有些遺憾地嘆了口氣,「之前他還說我家兒媳婦生了一定會來吃喜面,這會兒也不知道人跑哪兒去了。」

  「……您跟他聊這些?」許然有些驚訝。賀承以前最不喜歡跟人聊家事。

  大叔嘿嘿一笑,「小賀人特別有意思,懂的還多,他來就有人跟我侃大山。那天我傢伙計還說,自從小賀沒來後,店裡都變冷清了。」

  他猶豫了一下,問,「那小賀他以後,真不再過來了?」

  許然放下筷子,點了點頭。

  「他說出的話,絕不會反悔。」許然說,「這一點他從十三年前就沒有變過。」

  「十三年,這麼久啊?」大叔一愣,「那你們是好了有十三年了?」

  像是想到了什麼,許然忽然一笑,否認道,「沒有,我們沒好過。」

  嚴格意義上來講,那十年時光並不能算是「在一起」。只是他痛苦的單相思,封存在記憶中的大寫加粗的單箭頭罷了。

  見大叔還想問些什麼,許然便笑,「這是個很長的故事了,等以後有機會,我再慢慢跟你們說。」

  現在還不是時候。

  午餐的面大叔沒有要錢,許然便挑了幾根冰棍送過去,禮尚往來。商店街的人情世故就是這樣,很多時候的你來我往,不需要用金錢來衡量。

  沒了學生的街道日子過得很慢,許然坐在門口,偶爾能聽見遠處誰在說話,一字一句斷斷續續地飄進耳朵里。膝頭小黑打著哈欠,不停地扒著許然的手要摸摸。

  自從出意外後它乖了很多,不再隨便往外跑,大多數時間都在許然身邊賴著,像個小粘人精。

  醫生說,這是因為它被嚇到了。貓咪不會說話,只能用這種耍賴一般的方式表達自己的恐懼與委屈。

  許然輕輕撥弄著小黑的耳朵,大大的柔軟的耳尖上有幾根淺白色的毛,許然覺得有趣,多擺弄了兩下,被小黑嫌棄地躲開。

  「你看你,一會兒讓摸一會兒不讓摸的,真麻煩。」許然笑它。

  小黑才不管那些。它只想要自己開心,鬧起脾氣過一會兒也會忘記,又黏黏糊糊地湊上來,呼嚕呼嚕地撒著嬌。

  許然對它沒轍。小黑讓他想起了賀承,只有在出了事以後才意識到活著有多重要,許然想說教幾句,可話到嘴邊卻又不知應該怎麼開口。

  有些事,人和貓咪半斤八兩。他不忍心去埋怨小黑,只能玩笑兩句,話里滿滿的都是心疼。可是對賀承,他做不到一笑而過。

  他們兩個都受過傷,或輕或重,或遲或早。許然不知道賀承是從哪裡開始醒悟的,他甚至都懷疑現在這個賀承的真實性。不是心存報復,而是他不敢去相信,曾經那麼冷酷無情的一個人,會變成現在這般好好先生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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