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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趙俊赤紅著眼,衝上來把我撲倒在地上。

  “趙俊!”韓佑明和張朔雲趕緊跑過來拉住趙俊,“你冷靜點!”回過頭看著我,“李天,你他媽什麼意思?好好的說什麼分手?!趙俊哪兒對不起你了?!”

  我看著面前的三個人,一陣冷笑,“他沒有對不起我,是我對不起他。”

  “你——”韓佑明衝上來,揪住我的衣領,“不就是父母反對嗎?張朔雲他們家也反對,他不一樣跟我在一起了嗎?!”

  “你們是你們,我是我,我不可能為了趙俊拋棄我爸媽。”一把推開韓佑明,向後退了一步。

  “那你就為了他們不要我?!在你心中我就這麼沒地位?!”趙俊瞪著我,眼神里除了憤怒,還有一股被欺騙和背叛的不甘。

  “對不起……”你以為我心裡就不難過嗎?!

  “李天,這事我們可以慢慢商量,再想辦法。”張朔雲拉住我,“你先跟趙俊在一塊兒,爸媽那邊得慢慢磨,這幾年我和韓佑明就是這麼過來的。”

  “我和你們不一樣。”輕輕地推開他的手。張朔雲可以為了韓佑明離家出走,跟自己的父母斷絕關係,但是我,不行。我不是蜜罐兒里長大的孩子,我看過太多,經歷了太多,回過頭才發現,永遠不會背叛自己,永遠無怨無悔地守在自己身邊的,只有父母。

  我曾經站在死亡面前,快墮落進深淵時,是父母不放棄地一點一滴把我拉回來……我可以不要自己,但我不能不要他們。

  “李天,我們還有很多解決的辦法,並不是只有分手一條路。”韓佑明走到我身邊,“你自己想想,趙俊對你多好,一心一意愛你,從不在外沾花惹糙……”

  “對啊,他還為你做了那麼多事……”張朔雲接下韓佑明的話。

  “……,他為了你什麼壞毛病都改了……”

  ……

  他們在旁不住勸說,可我和趙俊都沒聽進去。

  我看著趙俊,他也看著我,那眼神由最初的憤怒和不甘,再到現在的失望和平靜,一點一滴,越來越冷……

  “李天,你是鐵了心要跟我分手?”趙俊推開韓佑明,站到我面前。他的臉上沒有任何情緒,但那毫無感情的眼神,讓我的心開始疼痛起來。

  轉過身,輕輕地點了下頭,我握緊了雙拳克制住自己。

  ‘嘭’的一聲,趙俊打碎了旁邊的玻璃,“李天!你以為我趙俊沒有你就不行了嗎?”我回過頭看他,“你今天要是走出了這個大門,咱倆就算徹底完了!”

  他怒瞪著我,拳頭上的血液慢慢地滴落到地上……

  “趙俊……”韓佑明擔憂地看著他,卻不敢上前一步。

  我緩緩地閉上了眼,咬緊牙轉過身,向大門走去……

  出了電梯門,才發現手上已經濕了,打開一看,原來指甲扎進肉里,流出了血……

  回到家沒幾天,王晶就給我來了電話。

  “李天,趙俊被他姐帶去紐約了。”

  聽到這個消息,好半天,我都發不出聲。

  “李天?!”

  “……,我知道了。”無奈地苦笑,這一次,我們是真的走到了盡頭?

  “唉……,有什麼事記得給我打電話,別為難自個兒。”

  “我知道了。”

  掛上電話,轉過頭,望向窗外的萬家燈火,人家說每一盞燈下都有一個等候的人。曾經也有一個男人在黑暗的夜空中為我點燃了一盞燈,讓我不至於迷失方向,永遠記得回家的路。

  而現在,什麼都失去了……

  第19章

  趙俊

  “張宏,你和那個二外的妹妹怎麼樣了?”我把啤酒遞給張宏和白奇,隨意地攤在椅子上。

  闌桂坊 ,三里屯這片兒算的上是最貴的酒吧,不過在我看來也是最俗氣的。

  “咳!還以為真是個冰美人呢!”張宏抽出一根煙點燃,“上個禮拜給她介紹了一份工作,我只是開玩笑地說‘你要怎麼謝我’,結果當天晚上就跟我回家了。”說著,難得和氣的男人也露出一絲諷刺的笑容,“她要是再清高一點,或者一開始就他媽這麼俗好了,也不至於,不至於現在……”

  看著他失望難過的樣子,我不忍心地一掌拍向他的頭,“行了!小妞要不這樣,能搞得你現在七上八下的嗎?!也算有點本事了!”

  張宏聽了我的話,扯出一抹無奈的笑容,“趙俊,你說愛情到底是什麼呢……”

  愛情,到底是什麼呢?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著張宏問的這個問題。有人說,愛情是極富戲劇性的,是有關生和死的一齣戲。

  但我記得曾經看過一份調查報告,它說‘愛的感覺同人腦中的多巴寧化學成分,以及與多巴寧緊密相關的新腎上腺素有關聯。這兩種化學成分能夠讓人精神亢奮,精力集中,爆發巨大的能量。’也就是說愛情只是一個化學反應而已,而且這個化學反應還不知道能維持多長的時間。

  想起爸媽的婚姻,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他們雖然是由上級領導介紹的,但是卻是自由戀愛結的婚。婚後沒幾年,感情就磨淡了。隨著爸的官銜越來越高,他在外面的女人也越來越多。媽也一樣,在我的記憶中,她的身邊就曾出現過兩位‘叔叔’。小時候,我問哥:他倆為什麼不離婚呢?哥告訴我:爸媽是為了給我們一個穩定的成長環境。這句話,現在想來非常可笑!有的時候,欺騙的謊言比任何武器都還要傷人。從我會獨立思考開始,‘信任’這個單詞就在我的生命中徹底消失了……

  回到家,無意間瞥見桌上的鑰匙。

  是那個男孩留的吧?挺懂事的小孩。

  拿起鑰匙,我倒在了沙發上,記起和那個男孩第一次見面時,感覺非常特別。明明長得清雅俊秀,偏偏在耳朵上扎了兩個耳眼,一對紅寶石的耳錠看著像兩滴鮮血一樣詭異。穿著卡其色的休閒服,腳上卻套了一雙粗獷的軍靴,為他陰柔的氣質平添了幾分陽剛。

  李天,一個矛盾卻也和諧的男孩。

  無可否認,我被他深深吸引住,迷人的身體,琥珀色的眼眸。只是可惜,他是一個男人。

  男人,玩玩就好了。因為我將來一定會娶一個溫柔賢惠的妻子,像哥那樣。

  人生,財富和權勢才是最重要的,什麼東西沒有一個‘價’?!

  Amicus Plato,Amicus Aristotle,sed Magis Amicus VERITAS.(與柏拉圖為友,與亞里士多德為友,更要與真理為友)。

  這句非常著名的話便是哈佛的校訓,我是作為visiting research來到這裡的。其實,我自己心裡明白,我並不比其他人優秀,只是比他們有更多的機會而已。

  我選的是國際貿易法方面的課程,指導老師是一位台灣人,他自諭為Henry Steiner門下的弟子,所以對於Human Rights Program更感興趣。只是不知道他的‘興趣’是因為理想還是金錢和權利。

  來到這裡之前,我是天之驕子,世界就是圍繞著我在轉;來到這裡之後,我才明白,自個兒他媽的什麼也不是!

  哈佛法學院,‘超級律師的搖籃’,這裡有最博學的教授,最聰明的法學生,最好的教導潛力,但這裡沒有理想和真情。冷酷,傲慢,自以為是,敝帚自珍,被視為理所當然,謙虛,仁慈,則是笨蛋的特質,很令人諷刺,不過更令人諷刺的是我的指導老師在聽說我是高幹子弟後,那輕蔑的眼神中還夾雜了一股恨意。他說中國的腐敗都是由於我們引起的,他說我們沒有給民眾自由,任意踐踏人權,在每一次的presentation之後,他總是要倨傲挑拌地問我一句:你聽懂了嗎?

  這樣的侮辱,我從未受過!

  “李天,如果是在國內,我早就把他拿去填海了!”

  “……,你也說了,那是在‘國內’。”

  “難道就這麼算了?!我咽不下這口氣!”

  “那你想怎樣?”

  “……”我沉默了,想起以前有一個女工程師得罪了一個朋友,結果他叫人半路把那個女的攔了,幾個流氓在她身上撒了尿,威脅了幾句,他說這是‘教訓’。但我和哥都為他這種行為不恥,從此以後和他的來往也少了。“我不知道。”

  “趙俊,你是學法律的,‘法無明文規定不為罪’,他的歧視是道德層面的問題,你不可能去強迫他改正過來,你沒有這個權利。更何況你也說了,這種傲慢和偏見在法學院是很正常的。”

  “可我吞不下,為什麼要以我的身份就否定我的一切?!我作出的努力沒有任何人看到!”以前上大學時也是一樣,我想跟他們做朋友,但是由於生活習慣和消費差異,有時候我能從他們眼中看到一股憤憤不平的怨恨,這種恨意就像被人潑了一盆冷水,全身都涼了。所以我揚言,不跟那些所謂的‘補助’學生交往,結果得到的是‘紈絝子弟’,‘太子爺’的蔑稱。

  我的身邊只剩下那些酒肉朋友,還有以我哥馬首是瞻,對我這個二少爺只有忍讓的哥們兒。

  男人不該計較這些的,可我的心裡真的很空蕩……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這也許是習慣和生活態度的問題。趙俊,你從來沒有去包容過別人吧?這個世界很大,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就像沒有兩片樹葉是相同的,也沒有兩個人的思想是一致的。他的觀點和行為,你必須認同它們的存在,但接不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中國人常說‘忍’字頭上一把刀,現在剛開始有人違逆你,馬上接受是很難,多幾次就好了。”

  “你他媽是讓我做龜孫子了!”

  “是你向我吐苦水的,這只是我的建議而已。人當然有底線,他傷了你的人格和自尊,你就可以毫不留情的回擊!但現在的情形,只是傷了你大少爺的驕傲而已!多磨磨吧,這也是人生的經驗,生活就是因為這樣才值得人們去品味。

  行了,我下了。想不通,下次就不要跟我說這個話題。”

  “你這人良心擺哪兒去了?!”

  下了線,我抽出一根煙,點燃。

  來這裡不過幾個月,但我卻看到了許多比在國內更加露骨,殘忍,貪婪的故事。一年紀的新生都是自由主義的崇拜者,號召用法律來澄清天下,但到了三年級,四年級呢,理想與現實之間,他們絕大多數選擇了後者——大型律師事務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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