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你不試，又怎麼知道不可能呢？
警局內。
葉涼煙被兩位警察輪番審訊，她把當時發生的事全部說了出來，包括她和葉欣榮的爭執，也儘量是一字不差地說了出來。
筆錄做完之後，她被帶到了暫時關押的地方。
很快，江煜棠得到消息去了警局，他身邊還跟著蕭程理，兩人把她保釋了出來。
回去的路上，葉涼煙仿佛還有點不敢相信，「阿棠，為什麼警察說是我推的葉老夫人？」
江煜棠看看她，她面色冷然而蒼白，他伸出手，輕輕地環住她，「是葉欣榮報的警，昨天我們那時候都在醫院，她是今天早上自己在家裡報警的，大概也是她跟警察說的。」
「什麼？她瘋了吧！」葉涼煙仿佛是聽到了一個笑話，「明明是她自己把人推下去的，怎麼會賴給我？」
江煜棠沉默地看著她，坐在副駕駛的蕭程理一臉冷肅地道：「涼煙，警察和法官只會相信證據，目前葉欣榮一口咬定是你推的，而且你之前確實與葉老夫人和她發生爭執，所以……」他的話音一頓，但是意思都明白了。
葉涼煙冷笑一聲，緊緊地抿著唇，「那現在要怎麼樣才可以證明我的清白？」
她仔細想了想，除非葉老夫人能清醒過來，她是最明白的，可就算她醒過來了，她會幫她自己一直疼愛有加的親孫女還是她這個從來就不喜歡的冒牌貨？
答案很明了。
「啊，對了，滿嬸！她在樓底下也看到了……」葉涼煙眸中一亮，她想到了這件事目前唯一的目擊證人，那就只有滿嬸了，可是她立刻又想到了滿嬸的人品。
算了，看來根本別指望她會幫自己作證。
「最糟糕的是……」江煜棠緩緩道：「我剛才跟醫院那邊聯繫過了，葉老夫人如今還在重症監護室昏迷不醒。」
「……」
一路沉默地回到半月灣。
江煜棠拍了拍葉涼煙，「你先去休息會吧，我跟程理談點事情。」
葉涼煙看著他們兩個人進了書房，心情幾乎跌到了谷底。
……
葉家。
葉禮誠和葉欣佳在醫院裡呆了一整夜，第二天下午的時候，滿身疲累地回到了家裡。
葉欣榮在自己房間裡也呆了一夜，推倒奶奶之後她害怕極了，那一幕一遍遍在她的腦海中重複，她看著自己的雙手，總覺得好像還在推著奶奶一樣……
一夜過後，家裡的傭人來敲門。
她驚嚇過度，貼著門不敢開門，只是顫抖地問：「奶奶……怎麼樣了？」
傭人回答：「二小姐，老夫人做了手術，聽說一直昏迷不醒。」
昏迷不醒？
她心中忽然一松。
太好了，只要奶奶沒有醒來，那就沒人知道是她做的了！
哦，不對，還有葉涼煙，只有她知道！
突然間，她仿佛想通了一樣！唯一能解決這件事的辦法就是把責任推到葉涼煙的頭上！當時只有她和葉涼煙以及奶奶三個人在場，奶奶如今昏迷，如果她先發制人，把罪名安到了葉涼煙身上，然後自己再一口咬定，那葉涼煙還有什麼話好說？
想到就做，她眼中綻放一絲冷笑，拿起手機就報了警。
報完警之後，警察很快就來到了葉家，調查取證，她也跟著他們去了警局一趟，做好了筆錄之後，她就回來了。
聽說父親和大姐回來了之後，她心底還是有點心虛和害怕，但她也聽說了，奶奶還一直在醫院裡昏迷著，所以她佯裝無事般從樓上下來了。
「爸，大姐，你們回來了。」葉欣榮一臉的愁容，神情憔悴，看起來就是一副傷心過度的樣子。
葉禮誠和葉欣佳都沒什麼心情理她，葉欣榮忽然看到了滿嬸。
兩人的目光一對接，滿嬸眼神害怕地閃躲了一下。
就是這一下，讓葉欣榮警惕起來。
等到沒人注意的時候，她一把攔住了滿嬸的路。
「滿嬸，平時我待你還不錯吧？」
「二小姐，你待我當然好了。」
「那你剛才見到我，幹嘛想躲啊？」
「我，我沒有……」
「還說沒有？！」葉欣榮厲色一喝，「你說，你到底害怕什麼？」
「我真的沒有，二小姐你別誤會，我什麼都沒看到……」她忽然驚呼地捂住了自己的嘴，這真是不打自招。
葉欣榮疑惑地盯著她，她還沒反應過來，「你說你沒看到什麼？」
「……」滿嬸驚訝地看著她，心底忍不住鬆一口氣，正想找藉口溜走，葉欣榮這時候已經反應過來了，她突然猶如地獄惡鬼般，目光死死地盯著她，「滿嬸，你說，你沒看到什麼？」
滿嬸嚇得張口結舌，步步倒退，雙手還忍不住拼命揮動，「沒，沒，沒看到……我什麼都沒看到，二小姐，我真的是一時說錯了話，胡說一通，你大人有大量，你就饒了我吧？」
她哭著求饒，葉欣榮眼底的狠色漸漸褪下，「好，我暫且相信你。萬一有人問起什麼的話，該說什麼，你懂的哦？」
滿嬸止不住的直點頭，「懂懂懂，我都懂！二小姐請你儘管放心好了！」
葉欣榮這才滿意地轉身離去。
等她走後，滿嬸嚇得一屁股癱在地上，好久都回不過神來。
晚上，葉家的飯桌上。
葉禮誠一臉愁容，葉欣佳也沒什麼表情，兩個人都沒食慾。
葉欣榮擔心受怕了這麼久，也不敢亂說什麼，餐桌上的氣氛格外凝滯。
葉禮誠嘆了一口氣，放下了筷子，「欣榮，聽說今天你報了警是嗎？」
「是。」
「你說是涼煙把媽推下樓梯的？」
滿嬸剛好端著最後一道湯上來，聽到這句，她差點手抖地把湯灑出去。
葉欣榮目光里透著一股怒氣，「是的，爸，這個我可以保證！當時我和她在爭執，奶奶就在一邊，她原本準備伸手推我，可是我躲開了，卻把奶奶推下去了！」她說著，手悄悄地握緊，儘量掩飾自己的緊張，說完她又看了一眼滿嬸，像是剛想起來的一樣，「哦對了，滿嬸當時就在樓下的樓梯口，她也看到了，對不對？」
滿嬸嚇得腿軟，她極力鎮定下來，把湯放在餐桌上。
葉禮誠和葉欣佳的目光都盯著她，「滿嬸，欣榮說的對不對？」
「啊，哎，哎……」
「問你話，你哎哎啊啊的幹什麼？」葉禮誠眼中壓抑著不滿。
「我的意思是，是，是三小姐，哦不，是葉涼煙把老夫人推下了樓梯的！」
「那你昨晚為什麼不說？」
「我……我當時擔心老夫人，都忘了這茬。」
「這麼重要的事，你居然能忘？！」葉禮誠怒拍著桌子，站起身就走了。
葉欣佳臉色也寒了下來，她站起身，跟著葉禮誠，剛走到客廳，門外卻傭人過來說：「先生，外面有兩位警察想進來。」
葉禮誠凝起眉，「讓他們進來。」
葉欣榮也聽到了，她面色突然大變，嚇得走不動路。
警察進來後，先是做了一番簡單的自我介紹，然後又把葉欣榮喊去，仔細詢問當時的情況，而且讓她不准有絲毫的遺漏。
葉欣榮按照當時的情形說了，只不過推人這一步，她換成了葉涼煙，這麼綜合來看的話，她說的話就跟葉涼煙的筆錄內容相差這一點。
兩位警察相互看一眼，其中一位，正是刑警一隊的羅隊長，他的目光冷銳地在葉禮誠等人的身上打量著。
「葉先生，我們也想問問你一些問題。」
「請問。」
「你的女兒葉欣榮報警稱，是葉涼煙推的葉老夫人，據我們所知，這位葉涼煙也曾是你的女兒，請問她跟你們家人的關係好嗎？」
葉禮誠面色冷沉下來，「這件事與這次的事件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而且我覺得很有必要。」
葉欣榮忍不住衝口而出：「警察先生，就是葉涼煙那個小賤人她推的奶奶，她來找奶奶的時候氣勢洶洶的，之前我就看到她把奶奶絆摔倒在地上，而且她恨我們葉家，她……」
「等等。」
「欣榮，你閉嘴！」
兩道聲音，幾乎是同時說的。
羅隊目光犀利起來，葉禮誠面色沉冷，狠狠瞪了一眼葉欣榮。
羅隊道：「葉欣榮，你剛才說，『之前就看到她把奶奶絆摔倒在地上』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不是說了嗎，我一下樓，剛好就看到奶奶摔倒在地上。」
「親眼看到葉涼煙絆倒的嗎？請注意，是親眼目睹。」
在羅隊的眼神之下，她語氣一頓，「……當時就她和奶奶兩個人，除了她，還能有誰？」
羅隊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又問葉禮誠，「葉先生，你和你的妻子，也就是葉涼煙的親生母親已經分居了是嗎？」
葉禮誠更加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他徹底暗下神色，「警察先生，你們來調查取證就好，沒必要還關心我們夫妻感情如何吧？」
「我只是例行詢問一下而已，這些很有可能都跟案情有關。要知道，目前我們可以推測這是一起失手殺人未遂案，情節相當嚴重，是要立案調查的。」
「……」
葉欣榮的臉色刷地一下蒼白。
「葉欣榮，當時現場除了你和葉涼煙以及葉老夫人以外，還有沒有其他人？這家裡的傭人呢，麻煩葉先生把他們全都叫出來，我想都問問。」
葉禮誠神色有抹不耐，他冷著臉喊：「滿嬸，過來。」
滿嬸驚嚇過度地抖了抖身體，所有人的視線全都看向了她。
葉欣榮暗中給她一個狠厲的眼神，她連忙上前一步，「先生，你，你叫我？」
「你不是說你看到了當時的過程嗎，跟警察說。」
羅隊的視線在滿嬸的身上打量，他旁邊的那位警察早已準備好記錄。
「你叫什麼名字？」
羅隊對滿嬸進行了詳細的詢問，滿嬸一開始回答的還行，可當問她當時有沒有看清楚到底是誰推的葉老夫人時，她猶豫了一下，才戰戰兢兢地說是葉涼煙推倒的！
羅隊點了點頭，表示了解了。又問了幾句，但是很顯然，葉家沒有一個人有心情回答什麼。
等到他們離開之後，葉禮誠沉默地回到了樓上的房間。
葉欣佳原本也準備回自己的房間，她走到樓梯口的時候，轉身朝葉欣榮道：「對了欣榮，你昨晚和今天在做什麼？怎麼也不去醫院看看奶奶？」
葉欣榮仿佛受了驚一樣，神色怔忡，「我……」
「算了，你早點休息吧，明天跟我一起去醫院看看奶奶。」
「……好。」
……
又過了一天，葉老夫人還沒有甦醒的跡象。
學校那邊，葉涼煙已經請了假，她現在也不出門，呆在家裡哪也沒去。
林清媛來到半月灣，她也是聽說了這事，擔心不已才過來的。
一見到葉涼煙，她忍不住責罵道：「你這孩子！你讓我怎麼說你好？你幹什麼要去葉家？早知道你這麼不聽話，我何必要告訴你！」
她一邊說著，一邊眼淚嘩嘩地落。
葉涼煙牽了牽唇，伸出手翻出林清媛手臂上的傷，「媽，我就是看不得你受傷，你能忍，我忍不了！葉禮誠憑什麼要這麼對你？」
「我都說了，這些事你不要插手。」
「可你是我的媽媽啊！」葉涼煙眼中含著淚，「我還記得，小時候，你也是為了我，不敢跟葉禮誠反抗，任他欺凌。那時候我害怕，也不敢做什麼。可我現在長大了，媽，我得保護你！」
「……」林清媛眼中的淚水忍不住直流，她哽咽難言，「你這孩子……誰，誰要你……保護！你個傻孩子……」她一把把葉涼煙抱在懷中，一邊拍打著她的後背，一邊卻哭的更凶。
葉涼煙也忍不住淚如雨下。
她一點都不後悔自己的行為，也許冥冥之中，她和葉家早晚都有那麼決裂的一天。
母女倆哭過之後，林清媛眼圈紅紅地道：「那現在怎麼辦？你的嫌疑能洗清麼？」
「沒關係，我相信法網恢恢，疏而不漏。」
看著葉涼煙像是不在意的樣子，林清媛忍不住又想哭了。
她陪了葉涼煙一整天，下午的時候才回自己家去。
晚上九點多鐘，江煜棠回到了家。
葉涼煙就在客廳里等著他，看到他一臉的疲憊，她也知道他在想辦法，連忙上前去替他脫下了西服。
江煜棠一下子坐到沙發上，面對女人期盼的眼神，他輕輕搖頭，嘆氣，「想了很多種辦法，沒有任何證據，而且你和葉欣榮的證詞幾乎一模一樣，只有推人那一方不一樣，你說她，她說你。但是她又說之前還看到了你把葉老夫人絆倒，不過……」江煜棠轉過頭，目光盯著她，「你之前怎麼沒說，滿嬸還看到了事情發生的全過程？」
葉涼煙挑起一邊眉，卻沒什麼意外地道：「那她是不是說看到是我推的？」
江煜棠點點頭，「沒錯。」
「看吧，我早就猜到了。」
江煜棠伸出手，握住她的小手，搓揉了幾下，語氣嘆息道，「現在只有兩個辦法可以證明你的清白，要麼，滿嬸改口供。要麼，等葉老夫人醒來。」
葉涼煙鼓起腮幫子，長吐一口氣，「這兩種，幾乎都不可能。滿嬸一直恨我跟我媽，至於葉奶奶，就算她醒過來了，她會幫我還是會幫葉欣榮這還兩說呢。」
「許多事，你不試，又怎麼知道不可能呢？」
「……」葉涼煙滿面疑惑地望著他，男人卻只露出了一抹略帶神秘的微笑。
……
清晨，滿嬸提著菜籃子去了一家超級市場。
她來自農村，在葉家做了這麼多年的幫傭，卻還是習慣來這裡買菜，不僅新鮮，還便宜。
她習慣了每天早上都來，所以這一段路她非常熟悉。可是她今天出門的時候，總覺得有點心神不寧的，身後好像有人跟著她似的，她回頭一看，卻是什麼都沒有。
俗話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滿嬸扭頭看了幾下，心底更加虛了，她加快腳步，只想趕緊買完了菜就回去。
平時她買菜喜歡討價還價，順便占點小便宜，但是今天她買的特別快，買好之後，提著滿籃子的菜就往回走。
沒走幾步，突然一輛黑色的車停在了她面前，她嚇了一跳，接著，車門打開，她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嘴巴已經被人捂住了，人也被強硬地拖進了車內。
車門很快又關上了，一陣風似的駛離了原地。
滿嬸一上車就被封住了嘴巴和眼睛，她掙扎著半晌，心底的害怕更加強烈，心想著這下完了，她不會被人殺了吧？她可沒什麼仇人啊……
一路胡思亂想著，她也不知道被帶到了哪裡。
車子停下來後，她被人推了下去。
「走。」
她踉蹌了幾下，眼睛還被蒙住了，嘴巴也封住了，雙手剛才在車裡也被綁住了，她只得摸索著朝前走，雙腿打顫的厲害，好幾次都腿軟的差點站不住。
隱約中好像被帶進了一間房。
接著，她嘴巴上的封條被人撕下來了。
她立刻尖叫，「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抓我？我什麼事都沒做過，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們快放了我……」
「閉嘴！」冷厲的話音打斷了她，她扭過頭，順著聲音的來源，「你到底是誰啊？為什麼要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