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廝打
林清媛一邊切菜，一邊隨意地道：「沒事，孩子嘛，就那樣。」
林清遠倒是笑了，神色間頗有點欣慰的感覺，「我還是第一次見這丫頭這麼使性子，挺好，這才像個女孩的樣兒。」
林清媛未及思考，有些話自然而然地就說了，「你是不知道，這丫頭也就是對我，她啊，從小就這樣，脾氣擰起來，誰都說不通她，只能等她自己想通，好在這孩子心思一向剔透，倒也省心。」
林清遠有片刻失神，目光溫軟地望著眼前的女人，她不再是二十歲的姑娘了，歲月在她的臉上也留下了痕跡，可她還是他記憶中那個女孩，單純，善良，堅韌，溫柔……
剛到國外的那時候，他忙著學習和打工，一點多餘的時間都沒有，只有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躺在床上，心中對她的思念啃噬著他，一想到她，哪怕再累再苦，心底也是溫暖的，那時候他也幻想過，等他回國後，他一定要娶她，讓她當他的妻子，給他生兒育女，不管世俗的眼光怎麼看待他們，只要他們彼此相愛就好。
然而他終究是沒有等到她……
「你別在這站著了，也幫不上忙。去，哄哄那個彆扭丫頭，她或許會聽你的。」
女人溫柔的話語打斷他的思緒，林清遠回過神，恍惚間，竟覺得眼前這一幕那麼的不真實——仿佛她是他的妻，而涼煙是他們的女兒，他們一家三口住在一起，她用那麼自然平常的語氣跟他聊著孩子……
呵，他到底在瞎想什麼呢？
他嘆笑搖頭，「行，我去看看。」
林清遠來到客廳，葉涼煙手裡拿著遙控器，但明顯心緒不寧，一直在換台。
「涼煙。」
「舅舅。」
「心情不好？」
葉涼煙點點頭。
「如果你相信舅舅的話，不妨跟我說說？」
他是她除了媽媽以外，最親的親人了，葉涼煙當然相信他，「舅舅，我今天在醫院聽說了一件事，張大川被人打了是嗎？」
林清遠每天都在醫院，當然也知道這件事，他神色淡了幾分，「嗯，斷了兩根肋骨，盆骨，雙腿腓骨骨折，其餘外傷多處，能撿回一條命，已經不錯了。」
「這麼嚴重？是誰做的？」
林清遠目光微斂，「你很關心他？」
葉涼煙視線垂下來，「不是。」她很快轉移話題，「舅舅，這事很蹊蹺，不是嗎？」
「是啊，很奇怪，醫院這方面也正在調查這件事，而且事情有點棘手。」
葉涼煙也大概猜到了，「聽說，他兒子正在鬧？」
「對，他清醒過後，也拒絕醫院的調解，稱要告我們醫院。」
葉涼煙心情陡然一沉。
林清遠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好了，這些也不是你操心的事，就別多想了，你媽媽她身體剛恢復，你也別跟她置氣，到底是母女兩個，多體諒體諒你媽媽，好嗎？」
葉涼煙「嗯」了一聲，門鈴聲也正好響起。
她站起身，「我去開門。」
門一打開，江煜棠提著兩箱禮物進來了。
林清遠笑了，「阿棠來了。」
「嗯，舅舅你也在。」
「怎麼還買東西了？」葉涼煙道，江煜棠第一次過來時已經買過很多禮物了。
男人看她一眼，放下禮物，湊在她耳邊道：「女婿給丈母娘買禮物還需要理由嗎？」
葉涼煙：「……」
林清遠看著他們，笑笑，「涼煙，阿棠，你們坐，我去看看你們媽媽做好飯了沒？」
江煜棠也跟過去跟林清媛打了聲招呼。
林清媛連忙招呼他去外面坐，「再等一會，飯菜馬上就好。」
「好，媽你辛苦了。」
「沒事，不辛苦。」
江煜棠走後，林清遠道：「媛媛，你做飯吧，我就先回去了。」
林清媛詫異道：「你回去做什麼？我這飯菜馬上就好了。」
「我在這，不方便吧？」
林清媛垂眸，「有什麼不方便的，晚上一起吃個飯吧。」
林清遠嘴角不由得咧開，他伸手挽起了袖子，林清媛一愣，「你這是幹什麼？」
「我來幫你。」
看她一臉不可思議的樣子，林清遠失笑，「你放心，我的手藝雖然不如你，但還是能入口的。」
林清媛伸手攔著她，「不用不用，這裡油煙大，我來就好，你去歇著吧。」
林清遠示意她看客廳，「阿棠來了，讓他們小兩口獨處吧。」
林清媛看了一眼，收回視線時，不期然地與他對視上。
她慌亂地別開眼，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行，那你幫我把這蒜剝了吧。」
客廳。
江煜棠坐在葉涼煙身邊，伸手捏了捏她的臉，「怎麼了？一臉的不高興。」
葉涼煙伸手拍了他一下，「放手。」看了一眼廚房的方向，她忽然正色道：「阿棠，有件事我想讓你幫我一下。」
「什麼事？」
「我想跟張大川做一個親子鑑定。」
「什麼？」
「他前天晚上在盛京醫院內被不知名的人打了一頓，現在就住在醫院內，想得到他的樣本應該很簡單。如果我一直不知道這些事也就罷了，可是現在既然心中有了懷疑，如果不把這個疑問弄清楚，我會寢食難安的。倒不如直接一點面對結果。」
江煜棠沉吟一下，「那萬一是真的呢？」
「是真的……」葉涼煙無奈地笑笑，「那我也沒辦法，不是嗎？」
江煜棠心疼地摟過她，「好。我答應你。」
沒過多久，林清遠從廚房出來，「涼煙，阿棠，準備吃飯了。」
兩個人站起身，來到餐廳。
飯菜端上了桌，四個人圍坐在橢圓形的餐桌上。
林清媛是最後坐下的，她的目光看了一眼，眼底的情緒有些無法掩藏，這一幕，是她心中渴望了一輩子的美夢啊！沒想到有一天竟然成真了！
「清媛，你怎麼了？」
「哦，沒事，我去洗把臉，剛炒完菜，身上都是油煙味。」
等她重新坐下，林清遠拿著一瓶紅酒，給他們幾個都倒了一杯。
「這酒是我剛剛下去拿的，今晚難得我們一起吃飯，大家喝一杯。」
葉涼煙伸手端過林清媛的酒杯，「舅舅，我媽她剛出院，你怎麼能給她倒酒呢？」
林清遠一愣，繼而失笑，林清媛又重新端回酒杯：「沒事，我就喝一點點，今晚難得這麼多人一起吃飯，我也高興。」
四個人共同舉杯，輕輕碰了一下。
這一幕，仿佛定格了一樣，留存在今晚每個人的記憶深處。
……
葉氏集團。
葉禮誠的助理敲開了他辦公室的門，「總裁，這是你要的資料。」
葉禮誠伸手接了過去，翻開看了很久，然後合上，「做的很好，接下來的事，不用我教你了？」
「是，我知道了。」
助理出去的時候，葉欣佳剛好敲門進來，兩人迎面碰上，「葉總。」
葉欣佳點了一下頭，看向葉禮誠，「爸，這是人事部的資料，需要你簽字。」
葉禮誠接過她手中的資料，看了幾眼後，拿起簽字筆簽字。
「爸，你這兩天在忙什麼？也沒見你回家，奶奶昨晚還問起你了。」
葉禮誠頭也不抬，神情嚴肅，「我有點事要處理。」
他簽完字以後，把文件交給葉欣佳。
葉欣佳轉身準備走，葉禮誠突然喊住了她，示意她去沙發上坐。
兩個人一起坐下後，葉禮誠的目光淡淡地看向葉欣佳，「這幾天我太忙了，但你的事我也知道了，你跟唐家那兩兄弟到底是怎麼回事？」
提到這事，葉欣佳面色微寒，「沒什麼，那就是一個誤會，被狗仔不小心拍到的。」
「誤會？我看這件事沒那麼簡單。你跟正浩離婚的事，我沒有多問，可你也應該明白，唐家對我們葉家有著怎樣的心思，唐正軒這個人，心思可沒唐正浩那麼簡單，你和他之間，最好是什麼事都沒有，否則的話，我也沒什麼心思管你，你還是老老實實地嫁人吧。」
「……」葉欣佳萬分沒想到父親會對她說這樣的話，她眼中布滿震驚，「爸！難道你就一點都沒想過我心底的感受嗎？」
「欣佳，你不像欣榮，如果你夠聰明，就該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葉禮誠也是神情疲憊，「葉氏目前什麼樣的狀況你也知道，你奶奶她病重，我事情多忙不過來，以後這樣的事，我希望再也不要發生了。」
葉欣佳沉默了許久，此時任何話語都無法安慰她心底的氣憤，她雙手緊握成拳，最終還是忍了下來，什麼話都沒再說。
等她走後，過了一會，葉禮誠的助理又進來了。
「總裁，你吩咐的事情已經辦好了。」
葉禮誠擺擺手，「嗯，出去吧。」
「是。」
……
棠遠集團。
簡思晴把文件放到江煜棠的辦公桌上，「江總，這是你要的文件，請過目。」
江煜棠伸手接過來，打開看了一眼，視線直接掃到最下面的結果，眉間微松。看來事情的確如他所料！
顧時遠斜躺在沙發上，一臉的戾氣，一副「誰也別惹我」的樣子。
簡思晴把資料收拾好，就沉默地出門了。
「阿棠，你倒是快點幫我拿個主意啊！」顧時遠已經是一張「生無可戀」臉。
江煜棠頭也不抬，「我現在沒功夫，你自己惹的事，自己解決。」
「可是那個娘娘腔他媽的現在躲著我！」
「躲著你，你不會找別人？」
「找了，沒用。」
「我上次說的，從他的親戚朋友入手，也沒結果？」
「沒有，他身邊沒什麼人，除了張翔。現在張翔也去世了，他只有一個人了。」
江煜棠沒再說什麼，專心看著什麼，顧時遠煩躁地起身，「我跟你說話呢，你在幹嘛？」
江煜棠勾了一下唇，「我這邊，倒是有了進展。」
「什麼？」
江煜棠把東西遞給他看了，顧時遠罵了一句「操」，「這太他媽的不要臉了，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的。」
「這我沒必要告訴你，總之，葉家和唐家這次之後，有的開撕了。我們等著看戲就好了。」
……
葉欣佳一向自律，儘管她今天心情非常不好，下了班之後還是照常回家，洗了澡之後，換了身衣服，她在自己的房間裡準備看資料。
手機鈴聲響起，她看了一眼，並未接。
接下來又持續響了很久，她最後不耐煩，關機了。
自從那天她跟唐正軒說開那張照片的事之後，他這幾天一直有打電話騷擾她，她全都拒絕接聽了，她早已經在心中算計好，她跟唐家註定要勢不兩立，有些事，就該斷的清楚明了。
吃過晚飯之後，她回到房間繼續看公司的文件，一直到九點多，她看葉欣榮還沒有回來，只好下樓去問了一聲。
滿嬸臉上擔憂地道：「大小姐，二小姐一直沒有打電話回來，這麼晚了，是不是要出事啊？」
葉欣佳這才想起來自己的手機關機了，她正要拿座機打電話，電話鈴聲剛好響起。
她順手接聽了，「喂，這裡是葉家，請問找哪位？」
葉家司機的聲音焦急傳來，「是大小姐？二小姐她在這邊喝醉了，嚷著不回家，我也沒辦法了，大小姐，我該怎麼辦？」
葉欣佳皺起眉，「二小姐在哪裡？」
「呃，在，在……」
「支支吾吾的做什麼？」
司機只得說了一個酒吧的名字。
葉欣佳氣得眉頭擰緊，這丫頭，屢教不改！
她氣得「啪」的一下甩了手中電話，可再生氣又有什麼用？奶奶在養病，這件事肯定不能告訴她，爸爸現在也整天沒心思管她們這對姐妹。
葉欣佳最終只得自己換了衣服，開車出去找葉欣榮。
葉欣榮已經喝的半醉了，她心情不好，喝了酒之後，更是看誰都不順眼。
司機在一旁急的大汗淋漓，自從她出事之後，葉家就派他一直跟在葉欣榮的身邊，就怕她再惹出什麼禍事。
葉欣佳找到葉欣榮，擰起了眉，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欣榮，跟我回家。」
「大姐？你怎麼來了？」
「別喝了，快跟我回家，你還嫌最近事情不夠多是不是？」
葉欣榮一把甩開她，「不要！我不要回家！回什麼家啊，那家裡一點勁都沒有。」她端起酒杯，「我以後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玩就玩，想瘋就瘋，誰也不別管我！」
葉欣佳沉著臉，這時，從旁邊的包廂里出來一大群人，那些人一個個勾肩搭背的，一看就是些男男女女在一起瘋玩的畫面。
她的目光從其中掃過，卻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不由得一愣。
唐正浩已經喝醉了，正被兩個大美女一左一右地攙扶著走，身體搖搖晃晃的，看起來完全一副頹廢萎靡的富家少爺的樣子。
葉欣佳只想當做自己不存在，她別開臉，卻沒料到原本都醉成爛泥的男人，突然認出了她，他目光一怔，接下來一把推開身邊的女人，沖了過去。
「啪——」
響亮的巴掌聲在耳邊嗡嗡地響起，周圍突然安靜了下來。
「賤人！」唐正浩目光狠戾地盯著她。
葉欣佳被打的莫名其妙，新仇加舊狠，任她脾氣再能忍也忍不下去，她單手捂著臉，目光不可思議地瞪著他，「唐正浩，你發什麼瘋？」
「賤人！你還敢有臉出現在我面前？！我沒去找你就算客氣了！」唐正浩一見到葉欣佳，想到她和他大哥的那些事，心火難忍，他恨不得上前狠狠把這個女人打一頓。
周圍看熱鬧的人紛紛注目，葉欣佳丟不起這個人，她強忍著淚意，恨恨地盯著唐正浩一眼，示意司機，拉著葉欣榮就要走，而旁邊好像有人已經認出了她，正在小聲地議論紛紛。
葉欣榮偏不如她的意，她一把攔在了葉欣佳面前，衝著唐正浩吼，「你誰啊？哪個王八蛋竟然敢打我大姐？」
「你又他媽從哪冒出來的？」
「你管我從哪裡冒出來的，你敢打我大姐，我就要打你！」葉欣榮瘋了一樣，上前就要打唐正浩。
周圍的人都不敢靠近，葉欣佳氣得抓住葉欣榮，厲色一喝：「別胡鬧了，我們回去！」
「大姐，這王八蛋打你了，你就忍著啊？我可忍不了，這人一看就是賤男人！」葉欣榮是完全喝醉了，在發酒瘋呢。
唐正浩也沒比她好到哪去，他也在罵，「滾！狗男女，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你罵誰狗男女？！」葉欣榮一把掙脫開了葉欣佳，上前就給了唐正浩一巴掌。
「啪！」唐正浩立刻回摑她一下。
兩個人很快就廝打在一起。
唐正浩畢竟是男人，就算喝醉了，力氣上也大點，葉欣榮很快被他打趴在沙發上，不過他也沒落到便宜，葉欣榮野蠻起來，又抓又咬又撓的，他全身都是小傷口。
葉欣佳伸手撫額，真是氣得肺都要炸了，她和司機兩個人合力都無法把這兩個醉鬼分開。
這時，一道冷厲的聲音傳來：「都站在這裡幹什麼？」
其他看熱鬧的人紛紛吃驚地回神，連忙都閃了。
葉欣佳抬眸迎上男人的視線，她很快又別開眼，伸手去扶葉欣榮。
司機幫忙架著她，正要帶她出去，男人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為什麼不接我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