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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她男朋友,我是她相公。”甲未糾正道,“阿蘿,向我討問過治療暈機的辦法,告訴你了麼。哦,我忘了,你現在不需要了。”

  吳羽錫很確定這就是黃蓓她那個地下的對象了,跟黃蓓一樣不招人喜歡。

  “跟黃蓓說讓她幫我照顧倩倩和睿睿。”

  “放心,阿蘿會幫你照顧好的。”

  為什麼這話聽的他頭上綠油油的,“你要帶我去哪?”

  “自然是你該去的地方。”

  “還有讓黃蓓告訴倩倩我愛她,我給睿睿存了教育基金,我的書拿去捐給希望工程,還有……”

  甲未黑線,當他老婆是傳話筒麼。

  黃蓓醒來的時候,入眼是靜謐的黃泉,她這是死了麼?黃蓓緩緩的坐起身,活動了下四肢,沒什麼異樣。

  甲未從後面抱住她,“醒了?”

  黃蓓遲疑的點了下頭,“我沒死?”

  甲未笑了下,“我的阿蘿要是下世的話,就不會躺在這裡,而是我們的廂房裡。”

  黃蓓沒去注意阿蘿這個噁心巴拉的稱呼,“我的戰友呢?”

  甲未沒有立即回答。黃蓓閉了下眼睛,“誰?”

  “吳羽錫。”

  “什麼?!”黃蓓一下掙開甲未的懷抱,“不可能!”

  甲未沒說什麼,只是柔和的看著黃蓓,等她自行冷靜下來。

  甲未沒有騙她的必要,黃蓓又慢慢癱回沙灘上,吳羽錫走了……黃蓓呆滯的望著黃泉,半晌開口道:“你騙我的吧,不是所有人都會下地獄。”

  甲未又把黃蓓攬回懷裡,“是,我騙你的,惡貫滿盈的人才會下地獄。”

  “所以,吳羽錫會投胎到一個幸福的家庭。”

  “是的,他此生功德無數,會投胎到大富大貴之家。”

  “不要大富大貴,那種家庭太累,幸福的小家就好,你去幫他改了好不好。”

  “好,我去看著他投胎。”

  “嗯。”

  黃蓓慢慢趴回甲未的懷裡,眼淚流到甲未的衣服上,從不明材質的衣服上滑落,滴在沙灘上,轉瞬即逝。

  黃蓓在醫院躺了一天慢慢甦醒,身上麻藥的勁還沒過,感覺不到疼痛,就是頭暈的厲害。

  “快快快,黃醫生醒了!”護士馬上去找主治醫生過來,醫生拿著小手電對著黃蓓的眼睛左右照了下,“感覺怎麼樣?有沒有那裡痛?”

  黃蓓咕噥著喉嚨“嗯”了一聲,嗓子腫的厲害,說不出話。

  都是醫生,主治醫生把黃蓓的傷情跟她詳細交代了一番,頭部撞擊傷,腦震盪,多處軟組織擦傷,最重的是右腿,開放性骨折。

  黃蓓眨了下眼睛表示明白了。

  “這裡是首都的三級醫院,黃醫生安心休養,傷情穩定了就馬上轉回國內治療。”主治醫生安慰完黃蓓就離開了。怕黃蓓問起戰友們的情況。

  黃蓓沒什麼要問的,該知道的她都知道了。她看了眼牆上的日曆,如果一切按原計劃的話,他們現在應該在9000公里外的滬市,懷裡抱著鮮花,在閃光燈中和丈夫妻子孩子擁抱。

  趁著麻藥的勁還沒過,黃蓓抓緊時間又休息了下,養足精神準備跟骨痛鬥爭。

  晚上黃蓓一直賴在九川,甲未陪著她發呆,天亮之後她不得不回來。一回來就痛的醒過來,護士馬上發現黃蓓的異樣,“黃醫生,要不要再打點麻藥。”

  黃蓓咬著牙輕微的搖了下頭,疼點好,疼說明活著。

  跟疼痛抗爭了一周後,黃蓓的傷情穩定,可以乘機回國了。期間有領導來看望,林少將為她頒發了特殊貢獻獎章。

  黃蓓把獎章緊緊的握在手心,擱的心疼。

  吳羽錫的遺體已經先行運回國內,黃蓓沒有趕上,也不想去看。

  不想看著捧著爸爸遺像的睿睿的臉,不想跟孫倩說我沒能把吳羽錫好好的帶回來,因為她知道,孫倩一定不會埋怨她,她會流著眼淚笑著說:“死得其所,這是羽錫的期望。”

  離開的人死得其所,活著的人的歸處又在哪裡呢。

  黃蓓真的很想再在非洲賴上一段時間,回去後的行程可以預見:不停的採訪,老媽何冰親戚朋友們的輪番轟炸,然後是康復治療。

  醫療分隊的戰友們同她和受傷較輕的隊長、開車的戰士一起回國。飛機上,劉醫生痛哭流涕,“應該是我去的,死的該是我,都是我的錯。”

  大家紛紛安慰劉醫生,“誰也沒想到會出這種事,你不要太自責了,不是你的錯。”

  黃蓓把頭偏到一邊,裝作嗓子疼沒有作聲,她跟吳羽錫近二十年的交情。

  20多個小時後,飛機停落在滬市機場,黃蓓被抬下飛機,老媽哭著撲了上來,老爸緊隨其後。她就該知道會這樣,“媽,你別這樣,我沒什麼事。”

  “還沒什麼事,你還要怎樣啊,也死在外面才甘心啊,嗚嗚嗚……你個小沒良心的。”

  黃蓓趕緊用手拍著老媽的背,“好好好,都是我不對,媽,你別哭了。”

  黃蓓用眼神示意老爸,快管好你老婆,可別在外面亂說,那麼多鏡頭對著呢。

  “你這個孩子,就不能讓父母少操點心,我們生你養你容易麼!”老爸跟黃蓓是有點默契都沒有,轉眼也加入批判的大軍。

  “是是是,都是我不對,不該不說一聲就走。咱們回去說,回去說。”黃蓓好不容易把爸媽哄上車,她這個病號當的是真不容易。

  記者重點採訪了他們隊長,黃蓓很想趁著這個空檔趕緊溜,紅人她是當夠了,平淡是真。結果記者跟著追到了醫院,黃蓓無奈的擺正姿勢,“當時轟的一聲,我就啥也不知道了,真沒啥好說的。”

  記者同志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豈能讓黃蓓忽悠過去,“聽說您和犧牲的吳羽錫烈士是多年好友,吳羽錫烈士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提到吳羽錫黃蓓沉默了下,“他是個有夢想有情懷的人,同時也是個不負責任的人,留下九歲的兒子和不再年輕的妻子,還有年邁的父母。”

  “每個軍人都不是好兒子,好女兒,不能在父母前盡孝;不是好丈夫,好妻子,不能給另一半生活上的支持;不是好爸爸,好媽媽,不能陪伴子女的成長。”

  “但有些事總要有人去做,我們對得起祖國就無愧於這一身軍裝。”

  記者等著黃蓓把話說完,“所以您不後悔穿上這一身軍裝對麼?”

  黃蓓笑笑,“我得到的比我失去的更多。”

  考慮到黃蓓的傷情,採訪的時間不長,等節目播出的時候,竟然和吳羽錫有一樣的長度,先是瀏覽了一遍她的求學工作經歷,閱兵,援藏,醫鬧救人的經歷,最後竟然跟吳羽錫一樣被評上英雄稱號。

  黃蓓笑了,用遙控器把電視關掉。

  老媽在一旁剝橘子,“哎,怎麼關掉了,我姑娘多棒啊。”說著把遙控器搶過去又摁開了電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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