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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行搖了搖頭,眸光漸冷,淡淡道:“你的路終歸要你自己來選,若將來果有那受苦的時候,你出了昭寒宮,就不再是我家人,我不會再有半分同情給你,你好自為之。”

  夜行說完這些,就拋下風游遊走了。她沒有心情在裕液池邊繼續溜達,抬步又回暖泉殿去了……

  可是,此時的暖泉殿靜得可怖,平常在門口庭院看宅打掃的僕役們,一個都不見了。夜行凝力於耳,居然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一縷檀香自暖泉殿正廳裊裊而來,正廳正中桌案上,多了一個紫檀木鎏金牌位,上書——“供奉阮氏歷代宗親之神位”。

  夜行心中一凜,眉毛擰在了一起……

  第74章 功課

  一縷檀香自暖泉殿正廳裊裊而來,正廳正中桌案上,多了一個紫檀木鎏金牌位,上書——“供奉阮氏歷代宗親之神位”。

  夜行心中一凜,眉毛擰在了一起……

  一個聲音渾厚低沉,威嚴道:“這是你欠的功課。”

  夜行雙膝一軟跪倒在地。

  “我教你的東西,你還記得多少?”

  夜行向牌位三叩首,低聲道:“我都記得。”

  “背!”

  “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之天下也。同天下之利者,則得天下,擅天下之利者,則失天下。天有時,地有財,能與人共之者仁也。仁之所在,天下歸之。與人同憂同樂,同好同惡,義也。義之所在,天下赴之。凡人惡死而樂生,好德而歸利,能生利者道也,道之所在,天下歸之……

  “君不肖,則國危而民亂,君賢聖,則國安而民治,禍福在君不在天時……夫存者非存,在於慮亡。樂者非樂,在於慮殃……故天下治,仁聖藏;天下亂,仁聖昌;至道其然也……”

  夜行跪在地上,直背到一炷香燃盡,才停了下來。

  “我教你的是‘為君之道’,不是讓你懸壺濟世、扶危救困!”

  “可我無意天下,志不在此。恆帝尚可禪皇位,退居秋山。我為何不能流連山野,做個自在閒人?醫術亦為祖業,我研醫亦不算荒師廢祖,何錯之有?”

  “恆帝生於盛世,擇賢者繼其位,世治民安,國未生亂。如今禍亂連疆,豪強割據。天時一到,必烽火四起,弱肉強食。然強者愈強,弱者萎矣。主君孤身江湖,身無牽絆,行醫或可免於罹難。但昭寒八大家族眾人旺、樹大招風,於這飄搖亂世之中,主君打算如何安置我等呢?”

  說話人從背後陰影中走出來,來到夜行旁邊。此人五十二歲,身穿月白色布袍,頭戴同色綸巾,一雙鳳目微微上翹,兩道劍眉利落俊朗。此人正是夜行中午在太守府門前遇到的那位老者,王堅口中的“梅山先生”。

  梅山先生走到夜行身側,目光炯炯地看著她。夜行低頭望著面前的地板,默然無語。

  梅山先生又道:“薛、董、梅三家,司信訊、醫術、韜略,行事一向隱秘低調,深藏內斂、與世無爭,或許,還躲得過刀兵之災。可剩下這岳、風、韓、路五家:岳家司機關雷火之術,以器見長,最易為豪強覬覦,引來滅頂之禍;風、路兩家經商囤富,一旦靠山勢倒,只能任人宰割;最麻煩的是烏桓雙韓,雖然將多而勇猛,但烏桓畢竟乃苦寒民寥之地,兵少民弱,短時難成大器。我只怕,未等雙韓羽翼豐盈,中原大局已定。屆時,雙韓為一方之主,則必逃不了清門剿戶之劫。主君,君欲做瀟灑閒人,卻寧見親族受難而袖手逍遙乎?”

  夜行神色凝重,眼望虛空之處,仿佛入定了一般。

  “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主君,要三思啊!!!”

  梅山先生最後一句話,語氣很重,聲音很大,把夜行從冥思中拉了回來。

  她轉過頭,抬眼看著梅山先生,面無表情道:“‘君不召,臣不覲’。叔叔既然公然違反宮規,帶著祖宗靈牌來見我,想必心中早有主張,不必再藏頭露尾,有話就直說吧!”

  梅山先生聞言,立即跪地叩首,連拜了三拜,問道:“主君允雙韓馬出山海關,可有何打算?”

  夜行搖搖頭:“我沒有什麼打算。他們求我,我便允了,確實有欠考慮。”

  梅山先生拱手道:“主君既然血書傳旨,命我策略謀劃,我以為,以如今之勢,雙韓力孤,需在中原尋一盟友,方能成事。如今中原,以北方蒙氏、江東文氏、荊州王氏三家實力最強,主君只須任擇其一,與其結下姻親,誕下阮氏血脈後,扶其一統霸業,後設法令其傳位於阮氏後人,方為上上之策。否則,既然主君無意天下,單憑雙韓,只怕霸業難成。”

  夜行愁眉緊鎖,良久,方道:“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世事無常,人心易變,幾十年以後的事情,如何能說得准?我昭寒宮若是將這麼大的寶,全都押在人性這‘最虛無縹緲之事’上面,到時只怕會輸得一敗塗地。”

  “所以,這事……只有主君能做成啊……”

  “啊?”

  夜行猛然間明白了梅山先生話外的意思,臉一沉,從地上站了起來。

  夜行道:“昭寒秘術,不可濫用。但若真到八大家危急之時,我自不會袖手旁觀。你且傳我的令牌下去,招薛曉宣來荊州。我以後會把他帶在身邊,也免得你們總是抱怨我不管你們的事。而至於結盟,便選荊州吧,但此事不能將我和王珩的私事牽扯其中。男女私情,是這世上最難長久之物。多少年輕男女山盟海誓、海枯石爛,到頭來還不一個個負心薄倖?男人愛的是年輕女子,一旦年老色衰,便棄如敝履。見之尚且生厭,又何來情愛一說?到時候,只怕又‘海誓山盟’尋那豆蔻嬌娥去了。梅凌雪,你捫心自問,若非昭寒宮有那‘不准納妾’的規矩,你敢說,你就完全沒動過那些心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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