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大師兄:“就是就是,要不然怎麼都喊她醫鬼呢!活見‘鬼’的‘鬼’啊!”
師弟又道:“我還聽說,那醫鬼還是個女的!才二十歲!一個女人還能當大夫?都是騙人的吧!……”
師兄弟倆編排得正帶勁兒,繡坊門口忽然進來一名身穿玄衣的男子。
此人身材挺拔、相貌俊美,無論走到哪裡,總是惹人駐足回頭。他來得時候,正趕上二人聊天的尾巴尖兒。
女……大夫麼?
男子有些走神。
正愣怔間,迎面對上敗了興致的先生從鋪里出來,打他身邊擦肩而過……
膚如凝脂、眉目如畫,鼻子高挺、唇型完美,小巧的紅唇嬌艷欲滴,非常可人。
男子呆住了。
等回過神來,先生已經不見了蹤影。
“夜行……”
“夜行!”
男子急忙追出去,街上熙熙攘攘,卻沒有一人應聲回頭。
繡坊老闆從店裡追出來。
“公子!公子訂的兩套衣服都已經做好了、包好了……”
男子魂不守舍,一把抓住老闆。
“剛剛那個姑娘,你認不認識?她是哪裡人?現住在哪裡?”
老闆很暈菜:“哪位姑娘?”
“就是剛剛從店裡出去的那位姑娘,個子很高,人很漂亮的。”
“啊?”老闆撓撓頭,“她是第一次來,以前沒見過啊。”
男子眉頭緊鎖,扶著額頭想了想。
今天不能走了,還得去見一見吳國公。
文娥這兩天心情特不好,一腔悲苦無人訴。想來想去,身邊的人裡邊,性別合適、年紀合適、跟她的關係又足夠近,有可能陪她聊這個話題的,就只剩先生了。於是,便悲悲戚戚地來找她。
不巧了,先生正忙著呢。
趙寧走了倆月,帶回來一個人,名喚“甲辰”。甲辰是趙寧的朋友,也在左監衛任職。趙寧離開錢唐以後,偷偷潛回左監衛,拿著先生抄給他的解毒法,給不少親近的兄弟都成功解了毒。可是,甲辰卻是個特殊的,所有方法都對他無效,於是,他只好帶著甲辰來找先生。
先生正喝著茶,看姬玉熬藥,見趙寧帶了人回來,也沒多問,先安頓他們住下了。把姬玉氣得,臉憋得通紅。
男女授受不親啊!她怎麼能和兩個陌生男人同住一院,這不是毀她清白麼?
“事兒多。”
穆世子一頓鬧騰,也不過就換來這兩個字。
趙寧是個硬氣的人,先生拿他試藥的時候,開刀縫線都沒上過“麻石散”,堪比酷刑。趙寧雖然哭喊嚎叫,鬧得動靜挺大,但是卻從未抱怨過。
趙寧是個硬漢,先生很敬佩他。
硬漢的朋友,先生愛屋及烏,也另眼相看,但還是低估了甲辰的實力。
先生在小院中間搭了手術台,從甲辰的手腕、腳腕的血管里,挑出四條兩寸多長的突額線蟲。先生動作麻利,總共只花了一盞茶的時間。甲辰咬著牙,一聲沒吭,手腳肌肉,雖因疼痛兒而變得僵硬,但卻一動都沒動過,把綁帶變成了擺設。
先生打心眼兒里,為甲辰豎起兩根大拇指,對他也分外優待一些,不太使喚他。
但是,甲辰不僅勤快、手腳麻利、辦事穩妥,人還沉默寡言,一點都不呱噪,簡直是方方面面都很得先生的歡心。
先生給甲辰服了十幾天的藥,把他身上的毒拔除之後,還格外優待地給他配了兩副養氣生肌的補藥,外贈一瓶自己秘制的“福羅丹”。
甲辰的身體已經痊癒,先生這“福羅丹”,其實是有點端茶送客的意思。
甲辰當天啥也沒說,到了夜裡,卻跟趙寧一起,敲開了先生的房門。
甲辰和趙寧單膝跪地,一起給先生行了個大禮。
“大恩不言謝,不敢妄提‘報恩’之事。只是先生如此高明,破了左監衛的毒,大統領必然不會放過先生。先生處境危險,甲辰不才,願常侍左右,保護先生安全。”
先生坐在書桌後面,眼睛從手裡的醫書邊緣瞥過去,看了甲辰和趙寧一眼。
先生淡然道:“不必了。我行醫多年,時常有因救了別人的敵手,而被記恨暗害的時候。”
先生淡淡一笑:“我這些年過得好得很,比左監衛更厲害的敵手也遇到過,不是也沒事嗎?你們不用擔心我,自尋生計去吧。”
甲辰還想說什麼,先生一擺手,命他們速速退下。
第二天一早,甲辰和趙寧就告辭離開了,什麼話也沒留下。
被先生晾在一邊多日的文娥,此時終於可以擠到台前,讓先生注意到她的憂傷。
“姐姐。”文娥就像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蔫蔫的。
先生手裡拿著一把秤,正在藥房裡配藥,聽到文娥的話,完全沒反應。
“姐~姐~”
文娥加長了語調,可憐巴巴地湊到先生鼻尖兒底下,泫然欲泣道:“你怎麼都不關心我。”
先生忽然笑了,眨著眼睛看了一眼文娥,沒說話,轉了個方向,繼續配藥。
文娥換個位置,繼續逼視先生,撅著嘴扒拉先生的秤。
先生覺得好笑,問道:“你想我關心你什麼?是要我問你為什麼傷心嗎?”
“哈哈哈!”先生忽然大笑起來,又道,“這還用問嗎?你那點小心思還能瞞得了誰?哈哈哈!”
文娥被先生笑得很沒面子,插著腰,瞪著先生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