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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難受!”
文娥委屈壞了,緊跟著又大嚎了兩嗓子。
那人安撫地摸了摸她的後背,柔聲道:“你是著涼加吃壞肚子,我給你開點藥,你明天歇一天,後天就準保好了。”
“嗚嗚嗚……”文娥只管抱著那人大腿不撒手,繼續哭。
“還哭啥啊?你別擔心,你這病不礙事的。”
“嗚嗚嗚……姐姐,你不要我,我都找不著你!嗚嗚嗚……”
那人笑了。
“你不去找你大堂兄,老是找我做什麼啊?”
“嗚嗚嗚……跟你在一起比較有趣、比較好玩……”
那人忍不住笑出聲來,用手指點了點文娥的額頭,笑道:“可是你這個丫頭很調皮,看你很費精神。”
“好啦!”
先生伸手把文娥從自己的腿上扒拉下去,站起身來。文娥這才看見,原來屋裡還站著兩個人。一個是六哥,一個是那天在園子裡碰見的那個小姑娘。
“六兒,這幾天把文姑娘照顧好一點。她一個姑娘家,李岱伺候不方便,這兩天就讓小鈴鐺貼身照顧吧!”
六哥和小姑娘趕緊點頭。
文娥一看先生吩咐完話,像是要走的意思,立馬就不幹了。已經病得七葷八素的她,愣是從床上爬下地,一把抱住先生,大哭起來。
“姐姐不准走!姐姐不准走!姐姐走了就不要我了!嗚嗚嗚……”
文娥哭得,就像一個剛斷奶的小羊羔,馬上就要被媽媽拋棄一樣。
先生嘆了一口氣:“剛見你的時候,沒覺得你這麼嬌氣啊!”
文娥繼續“哇哇”大哭,嬌氣得很坦蕩。
先生又嘆一口氣:“好了好了!我不走!你先放開我,讓我寫個方子給他們先抓藥去。”
文娥止住哭聲,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先生,不確定道:“你不是騙我吧?”
先生摸摸嬌氣包的頭,寵愛道:“不騙你!我就住在這兒,哪兒也不去。”
文娥眨眨眼睛:“那你住哪兒啊?”
先生笑了,抱著文娥安撫了她一下。
“我住在東院,等你好了,讓小鈴鐺帶你來找我吧!”
文娥終於不哭了。先生扶她回床上躺好,走到桌邊,蘸墨寫了方子,遞給六哥。六哥得了方子迅速去了。
小鈴鐺去打了水來,給文娥擦了擦滿臉的鼻涕、眼淚花兒。先生餵了文娥兩顆白色小藥丸,抓著文娥的手,守在床頭。文娥大鬧了一場,覺得很疲乏,沒一會兒就睡著了。先生又坐著守了一會兒,確定她已睡熟,這才抽回手來,留下小鈴鐺照顧文娥,自己先離開了。
吃了先生的藥,文娥這一夜睡得很不錯,到早上起來,症狀也減輕一些。
小鈴鐺盡職盡責,一早給她準備好了一碗甜粥,等她吃下去以後,又端來了一碗黑漆漆的藥湯。文娥很聽話,一口氣幹了,然後又回床上躺了半天,到中午的時候,精神頭兒又恢復了三四成。
在屋裡蔫了兩三天,文娥耐不住寂寞,搬了把躺椅,拖著小鈴鐺去茶館占了張桌子。六哥來給文娥送了些點心、水果,數量不多,說是先生吩咐不讓她零食吃多了,餓了就讓廚房給她開小灶。文娥很乖,認真吃飯,認真吃藥,躺著聽了一下午評書,到點就回房睡覺,就這樣又休息了一天,身體就好得差不多了。
小鈴鐺如約帶文娥去先生的房間,東院東三樓拐角處一個兩廳三室的大套間。先生的三間房裡,有兩間都擺滿了書籍。文娥從裡邊翻出幾本自己愛看的,坐在先生的書桌前,看了半天書。覺得疲乏了,就躺到先生的床上睡了一覺。文娥覺得,先生的床比她的睡起來舒服多了。
文娥在先生房裡一直待到傍晚,小鈴鐺來喊她吃晚飯,先生都一直沒有回來。小鈴鐺說,先生外出辦事去了。文娥沒辦法,只好先回房去了。
第二天一早,文娥又來尋先生,還是不在。晚上再來,依舊不在。文娥連抓了兩天,都沒逮到人,但床上的被褥,倒像是有人動過樣子。文娥心想,看來要想抓到先生,就只有半夜來了。可惜她半夜爬不起來,所以只能作罷。
到了第四天的下午,文娥從先生的房裡出來,下樓的時候,遠遠看見小鈴鐺手裡提了一兜東西,從園子裡過,往北去了,遙遙望見似乎是進了東院北牆的月亮門。
咦?
文娥頓時來了精神,“蹭蹭蹭”地躥下了樓,小跑著跟過去。
北牆月亮門外,是一大片空地,四處荒草雜生,遠處長著一排密厚的灌木,再往後就是一片竹林。
視線被灌木和竹林遮擋,看不見後面有什麼東西,腳下也沒有路。
但是,小鈴鐺分明就進了這裡,怎麼會就不見了呢?
文娥小心在地上查探一番,沒有發現任何蹤跡,然後就側身擠著灌木叢的枝丫,艱難行進七八步,穿過灌木進入了竹林。在竹林里再走二十來步,前面,一座青磚青瓦的房子,逐漸呈現在她的眼前。
這棟房子占地面積不小,少說也容得下十幾個房間。正對著文娥的,是一個小小的門廳,門廳房頂呈人字形,向外伸出一個小小的雨棚,房門大敞著。門廳的東側緊鄰著的,是一間向南突出、造型獨特的房間。這個房間沒有房頂,突出的東、西、南三個面上,無門、無窗,也沒有實體牆。房間整體只是一個由楠木搭成的架子,在外面罩著整張的白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