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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歡:“……”

  “嗯。”

  ——

  傅予湛最後還是進去給她買糕點去了。

  他今日沒穿官袍,只是簡簡單單一件杭綢白綴,掛著塊玉佩,更像個清俊儒雅的俏書生。

  祁歡臉上掛著笑,衝著他的背影揮手,加了句:“我愛吃梅花味兒,記得加糖!”

  常魏湊過來擔憂道:“陛下,這麼逞凶不好吧!”

  祁歡撇撇嘴,滿不在乎:“橫豎要挨訓,還差這一個罪名?”

  常魏瞭然:“這就叫虱子多了不癢對吧!”

  祁歡一腳踹過去:“虱你妹!”

  正午的日頭還有幾分毒辣,她左右瞧瞧,正好看見那輛馬車穩穩停在街口,只是不見常安的蹤影。

  “走了,去馬車上等。”

  ————

  自從當上了皇帝,祁歡一直以為自己往後三十年的使命不外乎是陪大臣叨嗶,看面首爭寵,外加和傅予湛鬥智鬥勇。

  她從沒想過這份坑爹的職業還對她的武力值做出了嚴苛的要求。

  是以當略通武藝的常魏被黑衣人一劍砍倒扔出馬車後,祁歡已經預見了自己橫屍荒野的下場。

  她抱頭蹲在顛簸的馬車一角,眼前是一柄寒光四溢的長劍。劍的那端毫無意外是個蒙面人。

  他看起來從容又淡定,甚至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她。

  “這位好漢,敢問你們要帶我去哪?”

  那人不理她。

  “我家中有錢,你們去萬口芳找一個白衣青年,價錢你們開。”

  仍舊沒有應答。

  祁歡苦著臉,安靜地注意馬車外的動靜。

  過了約摸一炷香,馬車外喧譁漸消,眼看就要出城了,到時荒山野嶺,毀屍滅跡,野獸分食……

  祁歡不敢想了。

  她覷一眼身邊木頭般的黑衣人,一咬牙著往外挪了半寸。

  頸邊的長劍瞬間抵近兩寸,割出一道血痕。

  方才還鎮定自若的人,這會兒刷地流下淚來,哭道:“破相了啦!”

  情緒失控下有些破音,黑衣人似是被她的爆發嚇到,遲疑了一瞬,將劍挪開了些。

  一個身量修長的男人掀了帘子進來,皺眉:“怎麼回事?”

  祁歡捂著脖子哭:“他獸性大發,想要欺負我!”

  黑布下的臉紅了徹底,結結巴巴道:“你胡說!我壓根沒碰你!”

  祁歡意動,不是汴京的口音。

  進來的男人目光在她脖頸停頓兩秒,在車內坐下了,一把長劍橫在手邊,氣勢不凡。

  祁歡抽抽噎噎地抹了抹淚,錯眼往那人身上打量了一圈,通身黑衣,沒有任何令牌信物表明他的身份。

  是受僱於人的殺手嗎?

  那麼是誰要殺她呢?鄭太師麼?還是敵國細作?又或者……

  沒等她想出個所以然來,身子驟然前傾——馬車停了。

  她被那人粗魯地拖出馬車,一瞧,卻是在一處荒郊野嶺,底下是十來丈高的陡坡。

  三個握劍的黑衣人神色肅穆圍在她身後。

  祁歡曾經在哪本江湖遊記中看見過一句話,被挾持的時候一定要努力和綁匪說話,不管人話鬼話,都要讓對方沒有插嘴的餘地。

  她還天真地問過良言:“拖延時間嗎?”

  良言思索半天,道:“或許是趁著能喘氣多說兩句吧。”

  然而現實情況是,她連嘴巴都來不及張,就被人狠狠踹下山坡,一骨碌滾了下去。

  頭腦放空的那一瞬,她似乎還聽見身後那人低啞的輕笑。

  不知道做了幾個空中轉體,祁歡才狼狽地被一棵杉樹擋住了落勢,但此時離坡底也不過一丈罷了。

  金枝玉葉的身子哪兒哪兒都疼。

  她掙扎著坐起來,抬頭時正好看見三個黑影轉身離開,正要鬆一口氣,忽見一抹銀光閃過,登時大駭。

  蒼了天了,這幾人是抓她來玩春獵的嘛!

  手腳並用地從地上爬起來,狼狽地在稀疏的草木間逃竄。

  身後疾勁的箭矢裹挾風聲嗖嗖落下。有的釘在樹幹上,有的沒入泥地,甚至有一支擦著她的手腕逕自將束縛的繩索割開了!

  沒多久,祁歡就有些體力不支了,躲在一個樹洞內大口喘氣,胸口因為窒息疼痛不已。

  不知過多久,身後終於沒有了動靜。

  祁歡瞄了一眼,那些人已經駕馬離開,看起來,那通流箭只是為了將她逼到山谷裡邊來。

  又等了一會兒,她才起身往外走了幾步,脫下紅色外袍搭在樹幹的箭羽之上。艱難地挪回樹洞邊,捂著心口倒了下來。

  ……

  再醒來已是日暮時分,天際幾顆星子早早點綴其中。

  蒼茫寂靜。

  祁歡茫然地躺了片刻,心口的絞痛讓她使不上勁。

  胳膊的擦傷火辣辣地疼,腹中更是飢餓難忍。她戚戚然地想,還是應該在鄭太師府上蹭一頓飯吃的。

  天色又暗了幾分,她想,逃過了積食逃不過刺殺,她果然是大祁最短命的皇帝……

  忽然聽見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她動動身子,只覺得手也疼背也疼,半天才爬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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