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兩情纏綿忽如故(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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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綿綿一驚,回頭,一張男人溫潤乾淨的臉映入視線。

  「真的是你。」男人眉眼一喜。

  綿綿愣了愣,覺得這張臉似曾相識,卻又一時想不起是誰。

  見她如此,男人便笑了:「我是慕戰,你不會又忘了吧?」

  慕戰?

  聽到這個名字,綿綿當即就想起來了。

  覺得自己有些失禮,連忙笑道:「沒有,怎麼可能會又忘了,只是你今天這身,太帥了,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此人是聶弦音的高中同學,讀書的時候暗戀過聶弦音,去年她在一家咖啡廳當服務員的時候,他正好來那家咖啡廳喝咖啡,遇上了,她不是聶弦音,自然不認識他,是他識出了她。

  兩人坐下來聊了會兒。

  她告訴他自己生了場大病,忘了以前的一些事,他追憶了一番讀書那會兒的一些人和一些趣事,不難聽出他曾經默默喜歡過聶弦音。

  她也沒放心上,畢竟她不是聶弦音。

  當時出於禮貌,在對方的要求下,他們互加了微信,後來他主動找她聊過兩次,她都是敷衍一兩句就沒怎麼搭理,沒想到今天在這裡遇上了。

  「是嗎?」慕戰唇角一勾,垂眸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襯衣西褲,「有你今天漂亮嗎?」

  他其實早就看到她了,只是她這身打扮、這幅妝容,讓他差點不敢認她。

  綿綿一門心思想要離開,又擔心被周童童和其他人發現了她們穿著一模一樣,心不在焉地敷衍著慕戰。

  「那個......對不起,慕戰,我還有點事......」

  慕戰看著她,漆黑的瞳底有些些失落,點點頭:「嗯,你去忙。」

  綿綿便提了裙擺,踩著高跟鞋,繼續往外走。

  走了一半,驀地想起一件事,回頭,卻見慕戰已經從身旁經過的服務生那裡拿起一杯酒,走去了別處。

  再看況擎野和周童童,被好幾人圍住,正品著美酒談笑風生。

  心念一動,她自身邊餐桌上端起一杯酒,就朝慕戰尋過去。

  因為想速戰速決,所以腳下的步子走得比較急,這時,一個手端托盤送酒的服務生恰好也腳步匆匆從她面前經過,兩人就撞上了。

  好在兩人是斜撞上的,不是迎面撞上,而且年輕服務生反應也快,當即閃避,所以,除了綿綿手裡酒杯里的酒撒潑了一些出來,沒造成其他什麼後果。

  「對不起,小姐,給您換一杯。」

  服務生一臉歉意,接過綿綿手裡的酒杯,又從自己手中托盤裡重新端了一杯酒遞給她。

  綿綿心思不在此,見也沒有什麼事,便也不以為意。

  「謝謝。」接了酒就走。

  看著她的背影,服務生唇角一勾,眼底浮起一絲陰笑,側首,對著某個方向幾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慕戰。」

  綿綿端著酒杯走到慕戰面前。

  慕戰有些意外她的去而復返。

  「忙完了?」

  綿綿含笑點頭。

  抿唇靜默了一會兒,「慕戰,我記得那時你跟我說過,原本你大學畢業是進特警的,後來因為家裡爸爸媽媽考慮到你的血型特殊,怕你發生什麼意外,所以,就給你施壓,強行讓你放棄了特警這份工作,讓你學商,接手家族生意,對嗎?」

  「對呀,」慕戰點點頭,「特警我就幹了一年,其實我挺喜歡那份工作的,那是我小時候的夢想。雖然我血型特殊,但是我有儲備啊,十八歲起我就每半年抽血一次,半獻半儲備,像我們這種特殊血型的人都是這樣做的,自己給自己儲血,以備不急之需,但我爸媽不這樣想......」

  「你是什麼血型?HR陰性血嗎?」

  「不是,比那個還要稀少。」

  「是什麼?」綿綿聽到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聲,就像是要從胸腔里跳出來一般,「類孟買嗎?」

  慕戰露出驚訝的表情:「你知道?是恢復以前的記憶了嗎?」

  讀書那會兒,班上的同學都不敢碰他,因為都知道他血型特殊,怕一不小心讓他碰著磕著流血了,自己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真的是類孟買?」綿綿激動了。

  慕戰笑:「是啊。」

  「那......」綿綿咬唇,一手端著酒杯,一手捂著自己「砰砰砰」如同戰鼓在擂的胸口,紅著臉開口:「我......我可以求你幫個忙嗎?」

  「什麼忙?」

  見綿綿一副欲言又止,猶豫不決的樣子,慕戰又接著補充了一句:「需要我幫什麼忙,儘管說,只要我力所能及,我一定幫。」

  綿綿依舊咬著下唇不敢說,一張臉都紅破了。

  力所能及肯定力所能及,只是這話,讓她如何說出口呢?

  想起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她頭皮一硬,朝慕戰招招手,示意他近一點。

  慕戰便微微傾了身子,湊到她面前,與此同時,她也踮起腳尖,湊到他耳邊。

  「我是想,能不能讓你捐點......捐點精子給我?」

  慕戰一怔,愕然看向她。

  以為自己聽錯了。

  「什......什麼金子?」

  「不是金子,是精子,男性的精子。」綿綿一張臉紅成了番茄,都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了。

  慕戰錯愕。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一個人影竄了過來,將依舊湊在綿綿面前,還保持著傾身姿勢的慕戰往後一拉,綿綿還未反應過來怎麼回事,甚至都沒看清來人,「啪」的一聲清脆,她的左臉就重重挨了一記耳光。

  她被扇得頭一偏,踉蹌後退了兩步。

  「想勾引男人,你來錯地方了吧?這裡是酒會,不是夜總會!」

  來人氣勢洶洶,說的話跟她扇出來的耳光一樣絲毫不留餘地。

  綿綿穩住身子看過去。

  是個看起來非常年輕的女孩,一身淺黃色的短裙禮服,瘦瘦小小的,可給人的感覺卻是一臉的跋扈。

  見現場不少人的視線都吸引了過來,慕戰皺眉,拉過女孩:「碧書,別胡鬧。」

  「我胡鬧?」女孩扭頭,看嚮慕戰。

  「你誤會了,她是我高中同學。」慕戰已經很不悅了,但是這種場合,他還是耐著性子解釋。

  「知道啊,」女孩一臉的倨傲,「就是你手機微信上那個被你備註叫『痣』的同學嘛,對了,今天正好當事人在,我特別想知道,到底是她的名字就叫痣呢,還是你他媽慕戰心頭的硃砂痣啊?」

  「碧書!」慕戰冷了臉。

  可女孩就是不依不饒上了,「怎麼?有種叫人家痣,沒種讓我說啊?還有,你們同學之間都這樣開放嗎,男男女女大庭廣眾之下卿卿我我,大聊男人精子的問題?」

  「夠了!」

  見不少人圍觀了過來,慕戰徹底動怒了。

  跟綿綿說了聲「對不起」,示意她先走。

  畢竟從未經歷過這種事,綿綿還有些緩不過來,為那突如其來的一巴掌,也為這一通突如其來的羞辱。

  意識到大家都朝這邊圍過來,且已經有不少人在對著她指指點點,她才陡然回過神,然後如同驚弓之鳥一般,倉皇逃竄。

  還沒走兩步,一人就直直擋住了她的去路。

  她低著頭,準備從此人的邊上過去,可她朝左,對方就朝左,她朝右,對方就朝右,就是不讓她過去。

  她抬頭,對方揚臂,速度之快,她都來不及閃躲。

  「啪」的一聲,她原本痛得火燒火燎一般的左臉又重重挨了一記耳光。

  眼前金光一冒,她差點沒站穩。

  尼瑪,一個一個都當她是拳擊沙袋了?

  憤然望過去,剛準備罵人,赫然發現打她的人是周童童,她瞬間就失了底氣。

  「那天你害我受傷,今天你穿得跟我一模一樣來參加酒會,你什麼意思?」

  雖然漂亮的半截面具遮住了周童童半邊臉,也遮住了她臉上的猙獰,但是,她咄咄逼人的口氣依舊說明了她此刻的憤怒,還有剛剛那不遺餘力的一巴掌。

  綿綿無從解釋。

  腦中一片空白,她怔怔抬眼,下意識地在人群中搜尋著某人。

  並沒有看到他。

  「你可知道,我身上的這套禮服,這雙鞋子,這個包,都是Dior定製款,你懂什麼是定製嗎?換句話說,它就是僅有,它就是唯一!你說你穿著這些仿製的贗品跑來參加酒會,你到底是來膈應我,還是你來膈應你自己?你哪來的臉和勇氣?」

  周童童唇角勾著一抹嘲弄和輕蔑,傲慢地睇著她。

  張碧書面露得色。

  有人幫她教訓這個女人,她當然求之不得,何況這個人還是影視巨星,今天晚上全場的焦點人物周童童。

  那殺傷力,絕對一流。

  圍觀眾人也更加對綿綿指指點點起來。

  綿綿自己也發現,單看自己身上,無論是禮服,還是包,還是鞋子,都是那種質量非常好的,可是,如今跟周童童站在了一起,一比較才發現,周童童的禮服料子明顯更滑,水鑽更閃,包的成色也更亮。

  所以,周童童說的話,她相信是真的。

  她真的穿了一身假貨。

  都是一群上流社會的男男女女,平時最瞧不起的就是這種打腫臉充胖子的窮屌絲。

  所以,議論也毫無顧忌,甚至連音量都不壓一壓。

  「竟然仿童童小姐的穿著,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的德性,怎麼就有這麼不知天高地厚,毫無自知之明的人?」

  「是啊,這就是典型的,畫虎不成反類犬。」

  「這女人誰呀?你們認識?」

  「不認識,說不定是混進來騙吃騙喝的,畢竟這裡的高級酒高級點心都不要錢。」

  「不是,是混進來釣男人的,剛才你們沒看到嗎?就那個,張碧書小姐,還打了她不是,好像是她勾引張小姐的男朋友慕少......」

  不堪入耳的議論綿綿自是全都聽到了,她攥緊了手裡的高腳杯,妝容精緻的小臉蒼白如紙,如此一來,越發顯得左臉上的那幾個指印更加鮮紅。

  慕戰準備上前,卻是被張碧書拉住了手臂,「你若敢上去英雄救美,我就告訴慕叔叔,你喜歡這個女人不喜歡我,看慕叔叔整死不整死這個女人?」

  「你——」慕戰氣結,終是停了腳。

  陸思音也端著高腳杯,站在人群中。

  畢竟是S市第一名媛,她當然不會參與那些沒素質的議論之列,只靜靜地看著這一切。

  眾人都圍成了一圈,圈中站著穿著一模一樣的周童童和綿綿。

  議論聲越來越多,而且很多人已經拿起了手機在拍,還有刺目的閃光燈以及相機快門的「咔嚓咔嚓」聲。

  政府這麼隆重地舉辦酒會感謝商界精英,怎麼可能會不請幾個知名報社的記者?

  綿綿只覺得耳邊聒噪,腦子裡嗡嗡嗡的,就像要炸開了一般,從沒經歷過這樣的羞辱,也沒有應對這種場面的經驗,她只想逃離,逃離這樣一群人,逃離這是非之地。

  可是周童童就是攔在前面不讓她走。

  「今天你必須給我一個解釋,否則,別想離開!」

  「解釋什麼?」一道低沉的嗓音突然響起。

  眾人一怔,紛紛循聲望去。

  不遠處清雋不凡的男人正邁著大長腿,朝這邊走過來,面沉如水,步履從容。

  「況總來了。」

  「況總。」

  圍觀的人群自動退開一條道。

  「況總來了肯定要為童童小姐出氣。」

  「是的,這個女人死定了。」

  見到男人,周童童也是委屈的小嘴兒一撅,拾步就迎了過去,「擎野。」

  綿綿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想的,連被兩人扇兩耳光,她都沒有想哭,被這麼多人指指點點羞辱,她也沒有絲毫淚意,卻在看到男人的那一刻,竟然眼角一澀。

  她低下腦袋,不去看他。

  如果他寄給她仿品衣服鞋包,就是為了這一幕,就是為了羞辱她讓她出醜,那麼,他的目的達到了。

  然,人生就是這樣奇妙,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

  就在周童童迎過去,準備挽住男人胳膊朝他委屈撒嬌的時候,男人卻是腳步未停,讓她挽了個空,徑直經過她的身邊朝前走。

  就在大家以為男人徑直走向綿綿,是為了找她麻煩,給周童童出氣的時候,男人卻是一手攬了對方的腰肢,一手接下對方手中的酒杯。

  與此同時,還說了一句看似責怪女人,實則寵溺無邊,而對其他人來說,就如同平地驚雷一樣的話。

  「懷著孩子還喝酒,你就沒有一點做媽媽的自覺性嗎?嗯?」

  說完,仰脖,一口將高腳杯里的紅酒飲盡。

  **

  【兩章並一章,更新畢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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