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羌笛秋聲濕竹心(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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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人一怔,都不意卞驚瀾如此,連卞驚寒都沒有想到,他會如此激動。

  厲竹更是猝不及防,一下子忘了反應,甚至都忘了要推開他。

  秦羌當即就黑了臉,強自抑制,卻還是忍不住握拳掩唇咳了咳:「十一王爺,神醫今日可是女裝呢,在我午國,民風還是比較保守,這在大庭廣眾之下,且還是宮門口,如此摟抱,怕是......」

  厲竹這才想起來想要掙脫,卞驚瀾卻已先她一步將她放開,然後笑回向秦羌:「是嗎?可是就是她告訴本王的,在午國,擁抱致歉是禮儀呢。」

  邊說,他邊指了指厲竹,「當初,也是在宮門口,只是不是午國的宮門口,而是我大楚的宮門口,她也是這樣跟本王致歉的,本王沒記錯吧?」

  最後一句,他是問厲竹的,笑得如同三月的陽光、四月的風,看不到一絲陰霾。

  秦羌正好與他相反,寒眸如霜掃了一眼厲竹,臉色越發難看,眼底暗流涌動。

  厲竹有些頭疼。

  什麼禮儀,都是她胡謅的,當日是為了不動聲色拿回她偷偷藏入卞驚瀾袖中的小藥瓶才故意如此,沒想到被他記在了心上。

  她記得當時她也跟他說過,這種禮儀,只適合同性之間,若是男女,就不可以了,他為何沒記心上?

  終是自己理虧,當日她雖是女扮男裝,可她終究是個女的,再說這些,也是自己搬石頭砸自己腳,故什麼都沒說。

  卞驚寒將幾人反應都看在眼裡,唇角一勾,笑問卞驚瀾:「你有何要跟神醫道歉的?」

  「不是我,是她,她要跟我道歉,她就是玲瓏這件事,居然瞞我那麼久。」卞驚瀾撇撇嘴,雖抱怨著,可眉眼之間還是喜色。

  「先進宮吧,敘舊幾時再挑個時間。」秦羌情緒不明地開了口。

  卞驚寒唇角弧光更深,點點頭:「嗯,先進宮。」

  一行人往裡走。

  秦羌和卞驚寒走在最前面。

  薛富緊隨卞驚寒。

  厲竹走在最後。

  卞驚瀾拾步跟上厲竹:「我也一起,我也一起。」

  來者是客,且還是皇子,秦羌自是不好拒絕,卞驚寒沒做聲,厲竹便更不會說什麼,就任由卞驚瀾跟著。

  邊走,卞驚瀾邊用手臂碰了碰她的胳膊,「叫神醫太生疏了,以後就直接叫你的名字厲竹吧。」

  「隨十一爺。」與他的激動形成鮮明的對比,厲竹沉靜如水。

  卞驚瀾也不以為意,反正他高興。

  還以為她出了什麼意外,收到他三哥的飛鴿傳書,他就馬不停蹄趕來了。

  「厲竹。」他突然喚她。

  厲竹以為他要說什麼,側首看向他。

  他也朝她看過來,眉眼彎彎,再喚她:「厲竹。」

  卻也是喚她名字,不說其他。

  厲竹莫名。

  卞驚瀾意氣風發的臉上笑意更深,「沒事,就是叫叫你,那時以為你是男子,聽說你叫厲竹,本王還想,人長得不陽剛、弱不禁風也就算了,起個名字就不能起得陽剛點嗎?不曾想你竟是女兒身。厲竹,厲竹,現在聽聽,忽然覺得這名字甚是悅耳了。」

  厲竹:「......」

  「對了,這段時日你去哪裡了?」

  「就在午國。」

  「就在午國嗎?本王來午國尋過你,也沒尋到啊。」

  「那只能說明十一王爺尋的地方我恰好不在。」

  「倒也是,還是三哥厲害,他一出馬,便馬到成功。對了,那個......」

  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被走在前面的秦羌突然停住腳步回頭打斷:「上次十一王爺來午國,連頓便飯都沒吃,實在不好意思。」

  「殿下客氣了,」卞驚瀾笑著揚手,不以為意,「是本王當時尋人心切,來去匆急,怎能好怪殿下?」

  秦羌亦勾著唇角,笑意卻絲毫不達眼底。

  厲竹眉目低垂,嫻靜走路。

  「羌哥哥。」一道清潤如珠的女聲驟然響起。

  眾人循聲望去。

  只見一身著湖綠色雲錦宮裝襦裙的女子翩然迎過來。

  「羌哥哥......」女子小臉紅撲撲的,眉眼含笑,見到秦羌邊上的卞驚寒微微一怔,隨即眉眼一彎:「龍章鳳姿、行尊帶貴,想來這位便是大楚陛下了。」

  說完,盈盈鞠身:「常姜這廂有禮了。」

  卞驚寒略略頷了一下首,以示回應,眸色轉深,打量著她。

  她卻已將視線撇開,看向後面的薛富、卞驚瀾和厲竹,目光定在厲竹身上,含笑問向秦羌:「這位是皇后娘......」

  「厲竹,厲神醫。」秦羌聲音微沉地將她的話打斷。

  「哦,」常姜當即紅了臉,一副說錯話甚是窘迫的樣子,連忙致歉:「不好意思,我還以為......」

  「厲竹既未著鳳袍,又未跟三哥走一起,姑娘是如何以為她會是皇后娘娘的呢?」卞驚瀾當即就表示出了自己的不悅。

  「我......」常姜被問得語塞,小臉更是紅了通透,一副難堪得恨不得鑽地縫的模樣,「對不起......」

  厲竹沒做聲,一臉淡然。

  卞驚瀾又兀自繼續道:「幸虧三嫂不在,不然......」

  卞驚寒略帶警告地瞥了一眼卞驚瀾,示意他不要惹是生非。

  秦羌也適時地介紹:「這位是大楚十一王爺。」

  常姜便趕緊跟卞驚瀾行禮。

  好吧。

  卞驚瀾挑挑眉:「姑娘是?」

  「柱國公常氏之女,本宮的......表妹。」秦羌先常姜開了口。

  話音剛落,常姜又紅著臉羞答答、柔順怯懦地小聲補充道:「也是羌哥哥......未過門的妻子。」

  幾人一怔。

  尤其是卞驚寒,倍感意外。

  眸光微斂,他看向秦羌,眼尾又掃了一記厲竹。

  厲竹神情淡淡,看不出任何情緒。

  秦羌也未想到常姜會加這一句,第一反應當然也是看向厲竹。

  見厲竹面無表情,他又禁不住自嘲地垂眸彎了彎唇。

  事到如今,他還能指望看到她作何反應呢?

  此時的她不僅將他忘得一乾二淨,甚至還對他生了恨,別說常姜是他未過門的妻子,就算是此刻過門,怕是都不能激起她心裡的一絲起伏吧?

  或者說,她還巴不得,這樣,他就可以不用去糾纏她了。

  卞驚瀾不知個中關係,當然是做出了最正常的反應,「原來如此,那恭喜殿下了。」

  秦羌神色不明,沒有直接回應,而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我們走吧,想必父皇應該在靜候各位大駕光臨了。」

  見他這般說,常姜連忙接話道:「是啊是啊,我就是皇上讓出來迎迎看的,皇上早已在接星宮恭候多時了。」

  一行人到了接星宮,午國皇帝親迎。

  看到厲竹也在的時候,午國皇帝怔了怔,眸光微斂,只一瞬,又斂去所有情緒,恢復一臉笑意。

  讓宮人看座看茶。

  「陛下親臨應該提早知會一下朕的,早上才得知消息,也未做任何準備,難免怠慢了陛下,也有失遠迎。」

  「陛下客氣,朕此次是微服出行的,本不想打擾陛下,可想到大楚與午國情誼深厚,最重要的,陛下還是弦音的父皇,於公於私,朕都應該前來拜見。」

  「陛下當真是有禮了,對了,弦音那丫頭怎麼沒一起?」

  「她害喜得厲害,所以......」

  「又有喜了?」

  卞驚寒微笑頷首。

  「太好了!」午國皇帝甚是開心激動,一副好像真是為人父、為人外公的樣子,不對,應該說,一副比自己的女人有喜還要欣喜激動的樣子,「那一會兒,朕命人準備一些補品,陛下帶回去給她。」

  見卞驚寒薄唇啟動,一副要謝絕之姿,他又接著道:「朕知道,午國有的,大楚都有,朕有的,陛下又豈會缺?只不過,作為父親,作為外祖父,不管怎樣,都是朕的心意,所以,請陛下一定不要拒絕。」

  卞驚寒溫淡淺笑,微微一揖:「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多謝陛下。」

  午國皇帝滿意了,端起杯盞,飲了一口茶,放下。

  「殿下此次微服,是為何事?」

  卞驚寒指了指厲竹:「尋她。」

  午國皇帝一怔。

  尋厲竹?

  卞驚寒也端起杯盞,不徐不疾以蓋拂了拂茶麵,淺啜了一口茶水,狀似無意地繼續道:「相信陛下也聽說了,我大楚太上皇身上多年的蠱毒,是厲竹發現,並且解的,朕身上的寒毒也是她解的,她是朕父子二人的救命恩人,太上皇甚是感激,想封她一個公主身份,恐她不願意,特讓朕親自前來午國找她。」

  所有人震驚。

  包括秦羌,也包括厲竹自己。

  秦羌震驚的是,卞驚寒竟然給了厲竹公主身份!

  而厲竹是壓根不知道這件事,卞驚寒只說讓她一起進宮一趟,具體何事沒有說,現在突聞此言,毫無心理準備,她自是驚錯不已。

  還有一人,也是驚錯得很。

  那便是卞驚瀾。

  不僅驚錯,他還第一時間做出了反應,噌的一下自座位上起身:「三哥怎麼沒告訴我這件事?這怎麼行?封厲竹為公主,那豈不是跟我成了兄妹?」

  「應該是姐弟。」卞驚寒糾正他。

  「那不行啊!不管是兄妹,還是姐弟,都不行啊!」卞驚瀾心性簡單,當即就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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