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羌笛秋聲濕竹心(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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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有喜脈,且脈象穩定,厲竹放下心來。

  「走吧。」卞驚寒示意弦音和厲竹。

  加上薛富和管深,一行五人準備出花廳,卻是被秦羌陡然起身跑到前面攔住。

  「你......你等一下。」

  指的當然是厲竹。

  厲竹秀眉微蹙,側首看了看卞驚寒和弦音,又看看薛富和管深,最後才特別不可理喻地看向秦羌:「我為何要等一下?」

  「我有話要跟你說。」

  厲竹眉頭皺得更深了幾分,毫不掩飾自己的不悅和不耐:「可我不想聽。」

  雖然這個男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常行為,讓她覺得這裡面定然是有什麼誤會,而且,她在欣來客棧醒來,她也絲毫不記得自己為何會去欣來客棧,還有,她膝蓋和身上的傷,她也不記得是如何來的,腦子裡似乎有一塊是空的,具體是哪一塊,她又說不上來,理智和好奇心都告訴她,應該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不知為何,對面前的這個男人,她莫名就是很牴觸,身心皆牴觸的那種。

  見她如此說,卞驚寒便又舉步往外走,大家跟著一起,見厲竹也作勢要繞過自己身邊出門,秦羌慌急道:「你是食了藥,你是食了......」

  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弦音打斷:「秦羌!」

  弦音灼灼看向他。

  方才是誰將她跟卞驚寒叫到偏房裡說了那麼多的?

  是誰跟他們說,既然,厲竹有心忘之,你們就裝作不知,此事萬不可在她面前提起,讓她從此活得開心一點吧。

  所以,現在是打算自己啪啪打臉、當眾食言嗎?

  一個人怎麼可以這樣雙標?

  秦羌似乎也早已顧不上什麼顏面不顏面的了,直接攥了厲竹的手腕,拉起她便往外走。

  「誒......你......」

  直接用強了是嗎?

  弦音剛準備兩肋插刀,卻是被卞驚寒拉了衣袖,示意她不要管。

  「感情的事,他們兩個是當事人,就讓他們自己處理吧。」

  「可是......」

  弦音無奈,只得朝厲竹被秦羌強行拉離開的方向朗聲道:「神醫,我們住欣來客棧。」

  這廂,厲竹被秦羌拉著一頓疾走,男女力量的懸殊,又加上男方還會武功,厲竹掙扎了幾次,都未能如願。

  她只恨自己身上沒有藏毒,不然,一把毒藥撒過去,就算不要了他的命,也能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掙脫不得,厲竹只得言語制止:「放開我,有什麼話就在這裡說!」

  走到一空曠的無人之地,秦羌才將她的手鬆開。

  「為何會是這樣?」

  問完,他就又意識到自己問了個廢話,她已將他以及關於他的一切都忘了個乾淨,又如何知道為何會這樣?

  抬手撫上額邊,秦羌感覺到自己都要暴走了。

  尤其是看到對方一邊揉著被他攥疼的手腕,一邊睜著陌生的大眼睛惱怒地瞪著他,他真真覺得特別無力。

  更無力的是,他還怨不得任何人,因為這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

  忽然想起什麼,他指了指她的膝蓋:「知道你那裡是怎麼傷的嗎?」

  厲竹瞥了他一眼,「你傷的?」

  秦羌:「......」

  指了指面前的空地,準備將白日乞巧時的情景跟她描述一番,又意識過來,她並非是受什麼刺激導致的失憶,而是用的藥,用藥失掉的記憶,除非用解藥,靠刺激或者靠情景再現,是不可能想起什麼的,眸色一頹,手臂又無力地垂了下來。

  他得研製解藥才行,雖然,關於解藥,他從未想過,也一絲頭緒都沒,但是,必須研製解藥,迫在眉睫。

  想到這裡,他又再次一把抓了她的腕。

  「厲竹,你聽我說,你食了忘情之藥,所以忘了我,以及關於我的一切,我會儘快研製出解藥,只希望在我研製解藥的這段時間裡,你不要離開,就......」

  「忘情之藥?」厲竹攏眉,「你的意思是我對你有情?」

  秦羌「嗯」了一聲。

  厲竹「噗哧」樂了,然後就一臉好笑地看著他。

  秦羌真是無力崩潰得很,苦口婆心:「我說的是真的。」

  厲竹揚揚眉尖,一副根本不將這件事放在心上的姿態:「就算是真的,那既然我選擇了遺忘,為何要解藥?還有,我為何會選擇遺忘?說明你肯定不是個好東西呀。」

  秦羌竟無言以對。

  是,他不是個好東西。

  忘情之藥,需要兩次眼淚,兩次為心頭之人而流的眼淚,曾經他以為是卞驚寒,如今知道是他,就說明至少這兩次他傷她了,且傷得不輕,因為這個女人倔強又驕傲,不是一個隨隨便便就會哭的人。

  他回想了一下,第一次是常姜中了虹殤,他一直未看到她,找去石屋,與她在竹林相遇,他撕了她手裡的寒毒解藥配方,然後夜裡,她的第一次眼淚就送了過來。

  當時,他以為是他撕了卞驚寒的寒毒解藥配方,讓她哭了,如今看來,應該是他怪她對常姜見死不救,且冷漠地將她推開,她的後腦撞在桌角受傷,讓她委屈難過了才流的眼淚。

  其實,他又何嘗不知她是怎樣的人,若真是個見死不救之人,他又怎會拿盛夏下毒讓百姓得哮症這件事來威脅他?還不就是吃准了她心地善良。

  而第二次的眼淚,就是今日。

  原本他以為的是,她如此自由如風、如此清傲,平素鮮少要跟人低頭的一個人,被當做人靶被眾人射、供眾人玩樂,她心裡悲涼,想起自己不能指望卞驚寒而難過落淚。

  如今看來,比起這些,她更難過的是,她遭遇這一切的時候,他就當前、他也是那些人其中的一員,他甚至射斷了花枝,表達了對常姜的愛慕,並答應了他父皇的賜婚吧?

  他竟然看不到這些,連聶弦音都說,他到底是有多不自信,才會以為她心中的那個人是卞驚寒?

  是啊,他到底是有多大的執念,才會固執地堅信那個人就是卞驚寒?他到底是有多傻多蠢,才會一葉障目,從未往自己頭上想過一絲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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