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羌笛秋聲濕竹心(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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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比之下,草藥比較容易辨別,而且草藥占地方,所以,她先分草藥。

  這些對她來說,其實根本沒有難度,就算有的眼睛無法確定,她嗅一嗅同樣可以識出。

  午膳和晚膳都是童雯給她送過來的,說是銀耳的吩咐,給她節約時間。

  她都是稍微扒拉了幾口,沒怎麼吃,倒不是省時間,而是因為實在不舒服,雖然食了藥,可病來如山倒,也不是立竿見影就能好的。

  實在堅持不住,中途她還停下來閉目休息了兩次。

  夜,如期而至。

  她將藥房裡的燈掌起,繼續。

  都只剩下藥丸,和藥粉了。

  這兩樣就比較麻煩一點。

  藥粉都用紙包包起來的,需要一包一包拆開來確認,確認完又得重新包好。

  而藥丸有些是合成的,就是不止一味藥,而是多味藥製成的,所以,確認起來也比較慢些。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她不舒服,頭痛頭重,昏昏沉沉的,而且鼻子也有些不通,整個人的感知就難免變得遲鈍。

  秦羌來到藥房門口的時候,夜已經很深了。

  裡面燈火依舊,可見還未分完。

  一人站在門口站了好久,也屏息靜聽了好久,沒有聽到裡面一絲一毫的動靜,他才伸手推開門。

  夜風隨著他驟開的大門而入,屋中燭火一陣飄搖,他當即反手關門,並帶上了門栓。

  屋中的燭火下,女子伏案而睡,在她面前的桌上攤著一桌的藥丸和藥包。

  顯然絲毫沒有覺察到他的到來,女子趴在那裡一動未動。

  眸光微斂,他緩步上前。

  立在桌邊看著她,燭火氤氳,將她的臉上、身上都鍍著一層橘黃色的光,他緩緩伸出手,輕輕探上她的額頭。

  一抹滾燙入手,他眼帘一顫。

  果然。

  果然是發熱了。

  白日她跪在那裡,他就覺得她臉色不好,饒是戴了麵皮都未能完全遮住她臉上由於發熱引起的紅潤。

  看來,他看的沒錯,猜測的也沒錯。

  沒吃藥嗎?

  藥房裡那麼多藥。

  他轉眸,看向放藥的百格櫃,不想自己還未從她額頭上撤走的手就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臉。

  厲竹驚醒,陡然睜開眼。

  他呼吸一抖,都來不及收手,只得順勢拾了她臉邊上的一粒藥丸,做出自己是拿藥丸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樣子。

  若此時厲竹不是睡眼惺忪,意識還不清明,定然會發現他眼底快速掠過的慌亂,那平素從不屬於他的慌亂。

  見到是他,厲竹一個激靈,清醒得很快。

  沒想到自己竟然趴在這裡睡著了,第一反應是看向牆角的時漏。

  「還以為對於大名鼎鼎的厲神醫來說,此事只是小菜一碟,早就完成了呢,沒想到,也不過如此而已。」男人輕勾著一抹冷笑,眼角眉梢都是嘲弄。

  與此同時,將手裡的那粒藥丸扔回到桌上,自袖中掏出一方錦帕,揩了揩方才碰到她臉的那隻手。

  厲竹長睫輕顫,自是明白他的羞辱。

  對他這樣的舉措,她已經司空見慣了,也已經麻木不仁了,不以為意,回之以輕嗤:「急什麼?離今日結束,不是還有一個時辰嗎?」

  規定是今日之內,她還有一個時辰的時間不是嗎?

  男人沒再接話,只輕輕挑了挑眉,走到她對面,撩袍坐在桌邊,一副好整以暇、拭目以待的模樣。

  厲竹知道他的意思,意思就是她肯定一個時辰完不成。

  雖然,她也覺得是,但是,沒到最後一刻,誰又能百分百肯定呢?

  不理會他,她繼續。

  兩廂沉默,夜再次靜謐了下來。

  她識藥、辨藥,放到身後的百格藥櫃裡。

  他透過燭火看著她。

  厲竹偶爾一個抬眼,看到坐在對面的他,不免生出幾分恍惚。

  燭火氤氳,時光翩然。

  她恍惚又回到了那些青蔥歲月,他們也是這樣坐於燈下,她配藥製藥、配毒製毒,他看她的醫書,看她的記錄。

  想想這個男人還真是聰明,她是因為自小就跟她娘,哦,不,是弦音她娘,自小就跟弦音她娘學,十幾年如一日,才有了今日的醫術。

  而他,並未拜過師,她所知道的,應該是沒有拜過,只是跟著她,看她的醫書和記錄,醫術竟也是登峰造極。

  「就那麼想要那忘情之藥嗎?」男人突然開口,聲音微涼。

  印象中,他還從未見過她如此想要一個東西,從未。

  不惜跟他來太子府,不惜做他的下人,不惜聽從他的吩咐,不惜罰跪,不惜受辱,甚至不惜病著也要堅持。

  這些事,以前打死她也不會做吧。

  「是。」厲竹眉眼不抬,回得篤定。

  手中動作未停,拿起一粒紅色藥丸看了看。

  並未看出什麼名堂。

  她又放到鼻下輕嗅。

  秀眉微攏,稍稍意外,她竟然依舊沒能嗅出是什麼藥。

  她又凝目端詳了一番。

  再嗅,還是未能嗅出。

  「你這裡都是藥,沒有毒吧?」她問對面的男人。

  男人沒做聲,只凝目看著她。

  她便將藥丸送到唇邊,伸出舌尖舔了舔。

  用舌試是最後一步,一般聞一聞都基本能識出了。

  就在她正凝神感受和回味那舌尖上觸到的會是什麼藥時,對面一直凝著她的男人驟然「啪」的一聲雙手拍在桌案上起身。

  桌子震得一晃,不少藥丸滾落在地,八角燈的燈罩甚至都被震歪了,厲竹也被嚇了一跳。

  抬眼,見男人站著,臉色鐵青,薄唇緊抿,胸口起伏,一副要吃人的盛怒模樣,厲竹更是嚇得不輕。

  也甚是莫名。

  莫名他突如其來的情緒,莫名他前一瞬還好好的,後一瞬怎就儼然一個殺神?

  她又哪裡惹著他了?

  沒有吧。

  「果然是個破鞋!」

  男人雙眸猩紅,咬牙,蒼啞的聲音從牙縫裡面擠出,就像是淬了冰。

  厲竹渾身一顫,為他的聲音,也為他的話語。

  破鞋?

  還未來得及反應,男人已從位子上走出,只兩步就來到跟前,伸出大手一把攥了她的胳膊,直接將她從凳子上給擰了起來,也從位子上擰出,力氣大得驚人。

  **

  【羌羌為何如此,下章解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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