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羌笛秋聲濕竹心(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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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塵聞聲而入。

  秦羌吩咐他:「速去弄一張女子的人皮面具來,另外......」

  轉眸瞥了一眼厲竹身上的濕衣,又接著吩咐雷塵:「另外再買一套女子的衣裙。」

  雷塵領命而去。

  厲竹想了想:「既然殿下附加了一個條件,那麼,我這裡也有個條件。」

  「說。」

  「既然我已答應殿下這一月為奴為婢,就請殿下放心,奴婢份內的事,我一定會盡心盡力,所以,同理,不是奴婢份內應該做的事,我自是也一定不會做,望殿下知悉。」

  秦羌輕嗤:「那你倒是說說看,哪些事不是一個奴婢份內應該做的?」

  問完,又不給厲竹回答的機會,兀自接著道:「通房嗎?」

  厲竹眸光微斂,沒做聲。

  她可沒說這個。

  不過,大概意思差不多,不僅僅包括通房,還包括動手動腳、任何逾越男女關係的一切,都不是一個下人該做的事。

  秦羌忽的就笑了,眼角眉梢都是譏誚。

  「就你?你覺得,就你,有必要跟本宮強調這一點嗎?」

  他儼然聽到了一個笑話一般的樣子。

  「你儘管放心,就算本宮飢不擇食,本宮也是一個愛乾淨的人,就你,本宮還真不稀罕,本宮嫌髒!」

  最後一個「髒」字,他幾乎是傾著身子湊到她的臉前說的,明顯帶著一絲咬牙切齒。

  厲竹長睫顫了顫,指尖攥緊袖襟,強自斂了情緒,同樣回之以淺笑:「如此最好。」

  **

  雷塵拿了面具和衣裙回來,秦羌又吩咐他去準備了一輛馬車,並讓他通知候在驛站里的另一個侍衛雷煙過來。

  雷塵和雷煙是兄妹,都是秦羌的近身侍衛。

  厲竹戴了新面,換了衣裙。

  秦羌又將她換下來的衣服和麵皮給了雷煙,讓雷煙扮作她原本的樣子先行離開,並給了一些毒藥給雷煙,交代雷煙,若遇有人跟蹤,先引開,然後想辦法甩掉就成,可撒毒,不可露武,不可讓對方懷疑她是假的。

  厲竹不明白他為何要這樣做。

  他說:沒什麼,就是不想讓卞驚寒和聶弦音他們知道,她是跟他去了太子府,以防每次芝麻綠豆大點小事,就飛鴿傳書給她召喚她,她又屁顛屁顛跑得飛快,既然已達成協議,這一月,她必須與世隔絕、安安分分地在他的太子府做他的奴婢。

  厲竹很無語。

  吃飽了沒事幹是嗎?

  既然他愛折騰,便折騰去吧,她也懶得理會。

  秦羌讓雷塵去驛站帶著送親的隊伍出發回國,他們暫時兵分兩路,最後在約定地點會合。

  厲竹乘馬車,秦羌騎馬,倒也省了尷尬。

  因為實在喝得太多,厲竹上了馬車倒頭就睡。

  **

  午國龍翔宮,薰香裊裊

  皇帝半倚在躺椅上小憩,邊上一左一右兩個宮女手執宮扇,輕輕緩緩一下一下為其扇著風。

  大太監胡公公手執拂塵躬身入內,見其闔著雙目似是睡了過去,猶豫了一瞬,終是沒開口。

  剛準備悄然退出,待其醒了再來稟報,皇帝卻似是有所覺一般睜開了眼睛,沉沉開口:「有事?」

  胡公公腳步一頓,回頭,見皇帝已經坐起了身,他連忙躬身返回。

  「啟稟皇上......」抬眼看了看兩個宮女,欲言又止。

  皇帝揚袖示意兩人退下。

  待宮女行禮退出,胡公公才再度開口:「啟稟皇上,我們的人說,只差一點點就讓厲竹死於非命了......」

  皇帝聞言,眉心當即一蹙,直接將他的話打斷:「什麼叫只差一點點?」

  「厲竹在大楚的宏帆酒樓七樓醉得人事不知,我們的人趁無人注意,都已將她從窗口拋下了,準備做出她大醉意外墜樓身亡的假象,誰知,關鍵時刻,太子殿下突然出現,生生接住了墜樓的厲竹.......」

  「又是他!」

  皇帝再次略顯激動地將他的話打斷,一巴掌拍在面前的矮几上,震得矮几一晃。

  「我們的人呢?有沒有被太子發現?」他問向胡公公。

  「回皇上,沒有,他們扔了人迅速就離開了雅閣,沒有留下任何痕跡,而且,太子殿下也沒有立即關酒樓排查抓人,應該是以為厲竹就是失足墜落的,並未懷疑是他人有心為之。」

  皇帝面色微微一松,可下一刻又變得難看:「現厲竹人呢?跟太子在一起了?」

  「沒有,」胡公公搖頭,「他們好像鬧得不開心,厲竹還在大楚,沒跟太子殿下一起,我們的人還在跟著她。」

  皇帝嘆了一口氣:「知道了,讓他們暫時不要輕舉妄動,等朕指示。」

  「是!」

  胡公公頷首領命。

  皇帝咬牙,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朕就是知道太子一門心思撲在厲竹身上,才想除掉厲竹的,他竟然......竟然還親手救下了她。以前,厲竹還會礙於自己跟他是親兄妹,而主動遠離他,現在兄妹關係沒有了,難保不會糾纏於他。」

  胡公公恭敬地聽著,猶豫了一下,才開口。

  「奴才斗膽,皇上這般反對殿下跟厲竹,是因為厲竹的身份對嗎?」

  皇帝皺眉:「何止是身份?」

  說完,意識到自己反應有些大,又接著道:「當然,身份是最關鍵的一個原因,堂堂太子,日後便是一國之君,所娶之人,必定要出身尊貴,金枝玉葉!厲竹的母親,雖然跟朕有些舊緣,但畢竟沒有任何背景,而且,其父是誰,都不知道,這樣的人,是絕不可能嫁與太子的。」

  胡公公微微抿了唇,或許是心裡作用的緣故,他覺得在說「其父是誰,都不知道」的時候,這個男人明顯帶著一絲咬牙切齒的恨意。

  或許,這才是他真正在意的吧?

  他畢竟是一國之君,就算沒有給厲竹的母親任何名分,跟了他,便是他的女人,甚至都已生下了公主聶弦音,怎麼可以再跟別的男人生兒育女呢?

  皇帝聲音還在繼續:「除了身份,朕也不想看到太子為她自毀前程,皇家無愛、帝王無情,歷朝歷代,皇帝若心繫一個女子,最終沒有一個是好事,只有絕情絕愛,才能做一個好皇帝。」

  這理由說得冠冕堂皇,他心裡清楚,殺厲竹可不僅僅因為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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