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9章 兒臣的女人活著(1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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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兒臣想保聶弦音一命,求父皇能饒過她,還有,兒臣想給她一個名分,畢竟她是兒臣女兒的母親,兒臣不想自己的女兒因為出身被世人詬病,懇求父皇成全!」

  卞驚寒俯首一拜。

  皇帝睇著他,靜默了片刻,才挑挑眉尖啟唇:「朕有說過要殺她嗎?」

  卞驚寒緩緩抬起頭,微抿了薄唇,也不懼,將心裡話實話實說了出來:「父皇是沒說過要殺她,但是,父皇也沒說過,不殺她,兒臣就想求父皇的不殺之恩。」

  他了解他的這個父親,以聶弦音毫無背景的出身,一個下人、一個通房丫頭的出身,他斷然不會留她。

  而他一個帝王,掌握著生殺予奪的權利,想要殺一個人,就如同捏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留女殺母的事絕對做得出來。

  他不能賭,不能將所有的希望都壓在聶弦音是這個男人夜遊的幌子,這個男人就不會殺她上。

  聶弦音失蹤了這麼多月,他依舊幫他弄到了藥,換句話說,在這個男人的眼裡,聶弦音已失去非留不可的意義。

  他必須確保。

  「你且說說看,朕為何要殺她?」皇帝不徐不疾,又將問題拋給了他。

  卞驚寒眉目輕斂。

  因為她的出身,因為各種傳言,因為你太信鬼神亂力,因為你殺人從來也不需要理由......

  對她不利的原因太多了。

  當然,他不會這麼講。

  「因為我們犯下的錯誤,兒臣今日說,兒臣女兒的親娘已難產而死,實則她還活著,雖然兒臣並非有意欺騙父皇,兒臣只是有諸多顧忌,只是想保全,但是,欺君就是欺君,再有緣由、再迫不得已,也是欺君。」

  「還有聶弦音,她一直沒有以真面目示人,長期縮骨,面聖的時候亦是,雖然,她並非刻意隱瞞,同樣有不得已而必須如此的原因,但是,也同樣是欺君。這些錯誤,兒臣和她都已經深深地意識到,所以,兒臣才進宮來求得父皇原諒。」

  卞驚寒說完,抬眸看向皇帝。

  皇帝並未立即回應,而是伸手端起桌上的茶盞,一手執盞,一手執蓋,掀蓋準備喝,發現茶已溫吞,又將杯盞朝邊上一放,喚:「單德子。」

  單德子見狀,連忙上前,端了杯盞:「奴才這就去給皇上換一杯。」

  待單德子出了龍吟宮內殿,皇帝才徐徐開口:「所以,這就是你說的,過不去的坎兒,所以,你就拿這小銅箱來換?」

  「是!」卞驚寒頷首。

  皇帝點點頭。

  又伸手指了指面前的銅箱:「可你知道裡面裝的是什麼嗎?」

  「兒臣不知。」

  「不知就拿來換?」

  「兒臣雖不知裡面裝的是什麼,但是兒臣知道,一定是分量很重的東西,不然,母妃也不會同兒臣那樣講。」

  「看來你沒明白朕的意思,朕的意思是,既然不知裡面具體是什麼,卻又深知是分量極重的東西,你就這般輕易拿來交換?換句話說,如果,如果這裡面裝的東西,比你想交換的,更貴重百倍千倍,你還要拿來交換嗎?」

  卞驚寒垂眸頷首:「是!」

  未做一分猶疑思索。

  「在兒臣看來,活著,比什麼都重要,兒臣活著、兒臣的女人活著、兒臣的女兒活著。」

  皇帝怔了怔,不意他如此回答,微微斂了眸光,唇瓣輕抿。

  一時未做聲。

  沉默了片刻,皇帝坐起身,將手朝那個小銅箱上一搭,深深呼出一口氣:「好,朕承諾對聶弦音不究、不殺,但是,以她的身份,朕沒法讓你給她名分,否則,於理不合,你一人帶頭,後面大家肯定有樣學樣,那豈不是要亂了禮法,沒有尊卑貴賤之分?」

  「兒臣有一想法。」

  「講!」

  **

  單德子端著新茶進來的時候,龍吟宮裡只剩下皇帝一人了,卞驚寒已經離開。

  偷偷睨了睨皇帝臉色,他端著托盤躬身上前。

  他隱約覺得皇帝讓他去換茶,有部分原因,也是想將他支開,他便故意在茶水間裡等了半響,聽小太監說卞驚寒已經離開了,他才進來。

  「皇上,請用。」

  將茶盞自托盤裡端出,放在皇帝手邊的桌上。

  皇帝回過神,將視線從銅箱子上移開,瞥了他一眼,「去將朕放龍扳的小木匣拿來。」

  單德子怔了怔,瞄了一眼皇帝右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心想,龍扳不是正戴在手上嗎?取木匣作甚?

  也不敢妄自揣測,主子吩咐,他照做便是。

  去專門放飾件的抽屜里取了放龍扳的空匣子,拿回來交給皇帝。

  皇帝揚手,示意他退下。

  他頷首,躬身退了出去。

  單德子離開了內殿,皇帝才打開那個朱漆小木匣,拿掉裡面的明黃墊布,再取掉木匣下方的一塊墊板。

  夾層里一枚銅黃鑰匙靜陳。

  他將其捻起,拿在手上看了看,伸手將方才卞驚寒拿來的那個小銅箱朝自己面前一移,以匙開鎖。

  大概是年數已久的緣故,銅鎖有些鏽掉,鎖孔轉動不是特別順滑,但還是沒費什麼力氣就打開了。

  取下鎖,放置一邊,他打開銅箱箱蓋。

  箱子裡面一枚捲軸映入眼帘。

  他伸手拿出,徐徐展開。

  捲軸的布帛因為時間太長的緣故顯得有些褪色陳舊,但是,上面龍飛鳳舞的字卻是一字一字清清楚楚。

  其實也沒有幾個字,只有一句話。

  【大楚建隆十六年,廢太子、立新儲,新儲為三子卞驚寒。】

  微微眯了眸子,他不禁想起當初寫下此話時的情景。

  那時他剛登大寶,天下初定,面對朝中各方勢力,皇位岌岌可危,皇后娘家勢力,也就是當朝右相一族,成為了他當時最大的倚仗。

  沒想到一晃,竟十四年過去了。

  所以,這樣的東西,他那個兒子也不在乎是嗎?也要拿來交換聶弦音那丫頭一命和一名分是嗎?

  可他那個兒子是否知道,就這一張布帛,就這一句話,就這一個承諾,當初他母妃是以怎樣的代價才換來的?

  也好。

  如此也好。

  他拾起桌上的一個火摺子,吹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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