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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驚慌回看剛才放置唐三藏屍體的地方——哪裡還有什麼屍體，不過是一個裝得半滿的恭桶！而手中的肉塊……
“嘔！”也不知是誰先開始，眾弟子紛紛丟了手中之物，捂著胸口在地上狂吐不止。
金池長老反應慢些，看到底下弟子的異狀才發現不對。待看清碗裡之物，只覺一股惡臭直衝腦海，金池長老手一抖，也控制不住地扶著椅子嘔吐。奈何那污穢之物已經入腹，胸腔鼻舌俱是不能忍受的惡臭，腹內皆是翻江倒海不能抑制。
待好不容易將膽汁吐盡，抬眼正見擺在房間中央的恭桶，一股污穢之氣又將好容易壓下的不適盡數挑起……
“好臭……”唐三藏低喃了句，從夢中醒了過來。
孫悟空靠在床尾閉目養神，聽到動靜睜開眼睛看她，“你醒了。”
唐三藏掩了掩鼻子，不悅地問，“我怎麼覺得房間裡有股臭味？”
“昨夜倒夜香的人不小心撒了些夜香在門外，所以有味道。”孫悟空解釋完，起身將她的袈裟丟給她，“快點起床，我們走了。”
唐三藏一邊起身著衣，一邊拿眼去看忙著收拾行李的孫悟空。昨晚他非鬧著跟她一起睡，她還以為他想怎麼鬧騰她呢，卻沒想到他不過就在床邊守她一夜罷了。這個人實在奇怪得很，好好的話不肯好好說。既然只是想守著她，也不愈矩，好好說話她未必不允，又何必受那緊箍之苦？
那廂孫悟空很快打包好行李，轉而看她，語氣里有些不耐煩，“你好了沒有？”
“好了。”唐三藏打點好自己，戴好僧帽，自拿了九環錫杖，“我們走吧。”
孫悟空點點頭，拿起行李，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已是清晨，空蕩蕩的院子依舊十分安靜。唐三藏見地上果然有些穢物的痕跡，心裡對孫悟空剛才的說法又信了幾分。只是拿眼看向隔壁孫悟空的房間，唐三藏發現他的房門開著，遂有些奇怪，“你的房間怎麼開著？”
“別管它……”孫悟空走在前頭，正準備將唐三藏拉走，奈何唐三藏已經往開著的房間走了進去。
隔壁房間與她的房間並沒有什麼差別，只是此刻床上被褥凌亂，被子上都是刀痕，刀刃的痕跡穿透被褥，在床板上也刻下了印記。
“昨晚……”唐三藏斂了神色，轉身看向孫悟空，問他，“發生了什麼？”
“碰！”孫悟空還未答話，門外一個端著水盆進來的和尚看見活生生的師徒倆，嚇得將手中水盆摔在地上，跪倒在地上，面色慘白的求饒，“聖僧老爺饒命！聖僧老爺饒命！”
“到底發生了什麼？”唐三藏推開孫悟空，走到那和尚面前，問他，“你為何如此慌張？”
和尚跪在地上直磕頭，聲聲求饒，“不關我的事！我只是聽命行事呀！是師祖，是師祖想吃唐僧肉，他想長生不死。”
“老院主？”唐三藏憶起昨日對她熱情備至的金池長老，止不住心中一震，不可思議地重複著那和尚的話，“你說……他想吃我的肉？”
“聖僧老爺……”那和尚伏在地上，周身都在顫，“我們已經知道聖僧老爺的神通了。求聖僧老爺看在師祖已經圓寂的份上，饒了我們這回吧。”
“你說什麼？”唐三藏驚訝地再次重複他的話，“老院主圓寂了？”
那和尚點頭，“昨夜幾個師兄並師祖吃了半桶的夜香，狂吐了半夜。早晨幾個弟子忍著噁心進去收拾的時候，發現師祖已經斷了氣。”
“吃夜香？”唐三藏聽出了重點，轉身不可置信地看向孫悟空。
孫悟空無所謂地聳聳肩，回她一笑，“不錯。就是我做的。”
唐三藏將手放在鼻上揮了揮，而後轉向那和尚，和聲對他，“你帶我去看看老院主吧。”
那和尚自不敢不從，領著師徒二人來到金池長老的院落里。
瀰漫在整個院子中的臭味還未全部散盡，金池長老的屍體被放在院中的中央，旁邊守著幾個弟子，都站得遠遠的。而另一頭，面色慘白的廣智並幾個師弟被人扶坐在一旁，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唐三藏一現身，滿院弟子的臉都白了。廣智更是嚇得從椅子上滑下來，渾身上下都在抖。
“阿彌陀佛。”唐三藏念了聲佛，看向眾人，“老院主心存惡念，故而身隕。爾等若還不放下惡念，遲早與老院主一個下場。”
“不敢了，當真不敢了……”廣智強撐著身子跪好，聲淚俱下地懺悔。
“如此最好。”唐三藏點點頭，朗聲對眾人道，“我佛慈悲，你們若是真心悔改，佛祖亦會寬恕。但日後若不持身修正，業報自來，希望你們好自為之。”
滿院弟子都跪了下來，個個俯首。
唐三藏再不多話，領著孫悟空離開了觀音禪寺。
“孫悟空。”唐三藏坐在馬上，還是忍不住拿鼻子嗅了嗅衣服上的味道，“雖然那老院主應有此報，但是你的做法實在是有點噁心。”
“呵。”孫悟空回身斜她一眼，應道，“我本來就是個粗俗的人，能想到什麼雅致的點子？都叫你別管了，你自己非要過去惹一身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