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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三藏行到禪院西邊的院子後才發現一整個院子就住了師徒兩個。這院子幽靜,與前方大雄寶殿有段不短的距離,晨鐘暮鼓之聲仿佛從山的那頭傳來一般。師徒倆的房間挨在一處,乾淨整齊擺設別致,顯然是平日裡招待貴客用的。

  院子裡甚至還有幾個小沙彌專門服侍,灑掃傳喚各司其職。到晚飯時間,小沙彌們在院中廳堂將豐盛的齋菜擺了一桌,恭恭敬敬地請師徒兩個入座,立在一旁伺候。

  那廂孫悟空神色不動,老大爺一般坐著,挑挑揀揀地每樣菜都夾了幾筷子。而唐三藏卻因招待太過坐立不安,好說歹說可算是把服侍的小沙彌都勸走了。

  重新坐好,唐三藏看著大咧咧吃東西的孫悟空,趁著沒人將心中不悅說了出來,“孫悟空,你說話怎麼這麼難聽?老院主待我們殷勤周到,你卻這樣說他,心中難道不覺羞愧?”

  “呵呵,”孫悟空笑出聲來,望向唐三藏的眼神里顯然毫無悔意,“我說話就是這麼難聽。怎麼的人家給我一口飯,我就得給他歌功頌德嗎?”

  “孫悟空!”唐三藏蹙眉回他,滿心滿眼地不解,“讓別人不高興你就高興了嗎?”

  孫悟空聽罷將手中筷子一扔,無所謂地朝她笑了笑,“既然我讓你不高興了,那我就不陪你吃了。你自己吃吧,我出去隨便走走。”

  “真是氣人!”唐三藏看著他說走就走的背影,坐下來念了許久的經才壓下心頭火氣。下一次,下一次他再這麼惹她生氣,她一定念緊箍咒罰他!

  然而唐三藏沒想到,僅僅一個時辰之後,她想念緊箍咒的想法壓都壓不下去。

  只因為夜裡她準備休息的時候,那猴子不知發什麼神經,溜進她的房間,死活非要跟她一!起!睡!

  第6章

  “孫悟空!”唐三藏冷著臉趕人,“立刻從我的房間出去!”

  “師父。”孫悟空賊兮兮地笑,“你這麼緊張做什麼呢?兩個大男人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前幾日露宿荒野,我不都是睡在你旁邊?”

  “你……”唐三藏被他堵得一句話也回不上來。

  那猴子見她答不上話,幾步跳到床上,在床上滾了幾滾之後撐起身子看她,“師父,快來。我們一起睡覺覺了。”

  唐三藏立在床邊吸氣,再吸氣,“孫悟空,立刻!從我的床上下來!”

  “不要!”孫悟空抱著小被子淒淒哀哀地演,“師父你怎的這麼狠心?這兒的房間又大又冷,外面又靜又黑,我一個人又冷又怕,師父要是不陪我睡,我會哭的。”

  那猴子的眼睛裡都是戲謔的笑,她就不信他擠得出一滴眼淚!

  “孫悟空!”唐三藏怒吼出聲,“你再無理取鬧我不客氣了!”

  孫悟空將手中的被子一扔,繼續逗她,“師父倒是有理!那你同我說說,怎麼我們兩個就不能睡在一起了呢?”

  “我……”唐三藏洶湧的怒氣居然因為孫悟空的問話,一下頹了半截。

  “到底是為什麼呀?”孫悟空歪歪腦袋,求知若渴地盯著她。

  唐三藏垂著首,藏著在衣里的手緊握了半日,而後語出驚人,“我是女的。”

  “噗!”孫悟空趕緊壓住笑,故作驚訝地“啊?”了一聲,跳下床來繞著她走了一圈,“師父,出家人不打誑語的。你看著明明是個男的,怎麼卻說自己是個女的?”

  “觀音大士在我身上下了一個幻術,所以大家看我都是男的。但其實,我是個女兒身。”既然決定坦白,唐三藏便不再有所隱瞞,“自小我便痴迷佛法。為拜名僧戒賢為師,不惜削去長發,女扮男裝入他門下。原本我一心鑽研佛法,並不做他想,奈何名聲漸起,又被唐王數次接見,自此便入了這妄言地獄。阿彌陀佛。”

  唐三藏念了聲佛語,輕聲繼續,“我不知所措,便向我佛求告。觀音大士從天而降,施下幻術助我脫困。又告訴我西方有能渡眾生的大羅真經,若我能親赴天竺為大唐取來真經,便能抵消我的罪惡。所以我取經,不僅為眾生,也為我自己。”

  “哦。”孫悟空恍然大悟,原來觀音是這麼把唐三藏騙過來的。

  “沒關係的沒關係的。”孫悟空扒過唐三藏的肩膀,豪邁地對她道,“就算你的女的,我們也可以一起睡的。”

  “孫悟空!”唐三藏不可思議地將孫悟空的手自肩上拉下來,“你鬧夠了沒有?我對你推心置腹,並不求你同樣對我。只希望你能尊重一下作為女性的我,並不想跟你睡在一起的意願。”

  “什麼男男女女的有那麼重要嗎?”孫悟空正了神色,居然開始跟唐三藏講道理了,“你要知道,你的前世是金蟬子,是男的。來日你成了佛,變回金蟬子,也會變回男的。所以說到底,你還是男的嘛。”

  唐三藏卻是無法苟同,“我不記得前世的事,也不知未來會如何。在我有限的記憶里,我從來就是一個女人,而你此刻,亦無疑是個男人。男女大防,我覺得你並不適合跟我睡在同一個房間裡。”

  孫悟空聽到這話朝她擠了擠眼睛,“你怎麼知道我無疑是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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