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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秉初收回目光,看著面前這個顫抖著手要幫她擦衣裳的罪魁禍首,有些拿不準用什麼態度對她。

  “這是京平府尹府上的大奶奶。”信安伯老夫人開口道。從事情發生後,她除了剛開始嚇了一跳外,一直將注意力放在面前的小姑娘身上,這個一直在微笑的姑娘突然板起面孔卻是很能唬人,很有上位者的姿態,她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不遠處的自家兒媳婦,感嘆了一番。

  顏秉初的面色和緩了一些,她微微笑道,“無妨,我換一身就是了。”她拎了拎衣擺,若是灑到裙裾,她寧願秉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去換衣服。

  她瞥向人群外,果然看見陳氏急急匆匆地走來,看見她就哎呀地叫了一聲,連忙訓斥了身邊的丫鬟一番,就拉著她要帶她去換衣裳。

  “夫人可否能將我身邊的丫鬟喚來?”顏秉初微笑著看向陳氏詢問。

  陳氏滿面笑意,將手輕輕地放在顏秉初手上拍了拍,“你還怕我家下人伺候不夠周到嗎?我身邊的丫鬟可是個個都溫柔可人的。”

  顏秉初將視線移到她身後一個笑吟吟的丫鬟身上,微微點了點“夫人,你不留下來陪陪我麼?”

  陳氏回頭,見顏秉初滿臉困惑,似乎有些惴惴不安的模樣,連忙笑著安慰她,“我已經吩咐人將衣服儘快送來,你看我還有那麼多事情,我留下珍珠陪你好不好?”陳氏指著身邊另一個圓臉丫鬟道。

  “嗯,”顏秉初想了一想,便笑著點頭應了。

  陳氏走後,顏秉初便一直坐在床沿上,看著珍珠走到牆角的的香爐邊燃了一把香,合上刻著五隻蝙蝠的香爐蓋子,轉身向顏秉初笑著解釋道,“這院子是客院,少有人住,所以用香熏一熏,夫人莫怪。”

  顏秉初捧著茶盞,含笑看著她,搖了搖頭,表示不介意。

  珍珠似乎有些坐立不安,忽然聽到屋外有人道,“妹妹可在屋裡?”頓時鬆了一口氣,笑道,“姐姐快進來罷,正等著呢。”

  方才跟著陳氏的丫鬟依舊笑吟吟地走了進來,捧著一疊衣物放在桌上,向顏秉初行了禮,“夫人,衣服就放在這兒了。”

  說完就退了出去。

  顏秉初聽她將門帶上,慢悠悠地起身走到桌邊翻了翻放在桌上的衣服,哂笑了一番,真是難為陳氏了,從哪找來這麼一件露骨的衣服。她隨手扔下衣服,又走到牆角揭了香爐蓋子,拿過一邊的小銀簪子翻了翻香片,面色沉了下來。

  珍珠和玉扣兩人在門外等了很久,都沒有聽到裡面傳來動靜,不由對望了一眼,舒了一口氣。

  “我去找夫人。”玉扣吩咐道,“你在這兒好好守著。”

  去了約莫有一刻鐘,玉扣才帶著一個少年姍姍而來,那少年似乎有些緊張,他低著頭緊跑了兩步,小聲問道,“那位夫人真的說要見我嗎?”

  玉扣抿嘴笑道,“是的,你瞧她的丫鬟還守在門口呢。”她指了指門外候著的珍珠。

  少年似乎愣了一愣,捏了捏拳頭,又低下頭跟在玉扣後頭快步走房門口。

  顏秉初靜靜捏著一個荷包放在鼻下背對著房門靜靜躺著,聽到幾聲悶哼聲和一陣短促的驚叫後,便傳來幾聲小心急切的呼喊聲,“夫人,夫人。”她坐起身,揉了揉額角。

  “先將門關上。”顏秉初吩咐道,她起身走到地上躺著的三人身邊,用腳尖嫌惡地踢了踢昏迷不醒的珍珠。

  “夫人,文柏在不遠處的小道邊等著。”白樺將手中的包袱遞給她,她又嗅了嗅鼻子聞到屋內的香味,大驚失色,“夫人,這香不對!”

  “嗯。”顏秉初面無表情地舉了舉手中的荷包,“小心你自己,我不妨。”她拿起手中的包袱躲在屏風後換了外裳。

  屋內的三人絲毫沒有轉醒的跡象。

  顏秉初有些頭疼看著地上躺著的那個少年,馮子安,“時間不多了,把他扔出去吧。”她有些鬱悶地使勁踢了另外兩個丫鬟幾腳,難道這個虧白吃了?如果不是事先警惕和身邊有著謝詡找來的白樺,這件設計粗糙但卻噁心有用的事情就會毀了她!

  白樺一把拎起馮子安,打開房門,頓時嚇了一跳,“文柏!不是讓你守著嗎?”

  “是承文伯不勝酒力,在下無法,只得取了最近一座院子。”牆角轉出來一個人,他的手確實扶著低著腦袋,走路有些不穩的承文伯,“請這位姑娘帶路罷了。”

  白樺頓時怒視著文柏,文柏沖她笑了笑,隱含著怒氣,“放心,他救過我家小姐,並且剛剛一直跟在你後邊,你難道沒有注意?”

  顏秉初面色淡然地衝來人拱手行了學子禮,“原來是子敬兄。”

  林臻律的目光依舊帶著些微的惡意從顏秉初身上滑過,“顏夫人,恐怕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我可是免費拱手送上一個可利用的東西,權看你有沒有膽量利用報復了。”

  顏秉初不在對為什麼此人討厭她再做深究,她掃過似乎醉得有些不醒人事的承文伯,忽然明白過來,笑道,“當然,忘言恐怕又要欠子敬一個人情了。”

  “白樺,去剝了屋裡兩人的衣物扔在床上。”顏秉初回頭沉聲吩咐道,又笑著對林臻律道,“至於這位,還要請子敬兄出手相助。”

  林臻律緊緊盯了顏秉初一眼,眼裡閃過一絲諷刺,“當然,顏夫人的行事倒與以往大不相同。”他毫不在意地拽過手中的承文伯,從顏秉初身邊走過,“不知道一直是如此,還是心性已經變了。”

  顏秉初緊抿著唇角,回頭掃了一眼屋內,面色陰沉。她扭頭對低著頭立在一邊的文柏道,“我們趕緊走吧,這裡就交給白樺。”

  第一三八章 局(三)

  陳氏雖然在眾人之中寒暄微笑,但心裡不安地感覺越來越大。那兩個死丫頭怎麼一個都沒來通知她一聲。她的目光又一次掃向迴廊轉角處,沒有人影。

  “陳夫人。”

  一個溫婉的女聲在她身後響起,陳氏急忙回頭,笑道,“原來是秦夫人。”

  秦媛一身紅衣,微笑著向眾人點了點頭,又轉向陳氏,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陳夫人,我不太認識路,能否勞煩你一下?”

  幾位夫人均是心照不宣地微笑著往邊上走了走,讓出陳氏。這位美貌溫柔的秦夫人恐怕是陳氏在這個園子裡除了純安郡主想扒上的第二個目標,誰都知道柱國公世子身體孱弱,兒子又年幼,如果萬一……說不定這位就是未來的柱國公夫人了。誰知陳氏一整日都沒有搭上話,現在難得主動找來,她們豈能不賣這個面子。

  “怎麼回事?”在園子的拐角秦媛皺著眉頭不耐道,“從她離了園子已經過去很久了,有人已經發現了”

  陳氏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周圍才對面前這個表里不一的女人淡淡道,“秦夫人,你要知道我是冒了多大的風險才出手幫你,甚至用的都是我府上的丫鬟,那是純安郡主不僅僅是一個一品夫人而已。”

  秦媛的下巴微微抬起,眼裡帶著一絲輕蔑,“當初可是有人來求我,並許諾以後有什麼事都可以吩咐,這麼快就忘了?我並不介意讓承文伯知道他這個妻子是怎麼來的,是如何照顧他的嫡妻嫡子的。”

  陳氏漲紅了臉,一股鬱氣堵在心間讓她久久吐不出一個字來。

  “你到底有沒有辦好”秦媛低聲喝問,“我可沒有耐心再等下去,趁著這一次機會一定要弄死她”

  語氣里的怨毒讓陳氏嚇了一跳,她情不自禁地往後退了一步,她垂下眼瞼,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穩,“我想已經如您所願了,夫人。”

  “真好,”秦媛的臉上露出一絲柔婉的笑容,她伸出手挽住陳氏的胳膊,一起慢慢地轉出來,走進園子,“不知道姐姐有哪處院子可以歇歇腳,我們邀上幾位夫人擺上點心茶水,坐下聊聊。一直在園子裡也很累,是不是?”

  幾位真有些累的夫人均同意了這個建議。秦媛掃過一邊坐著的信安伯老夫人,柔聲問道,“夫人,您不和我們一道麼?園子裡樹木多,雖有薰香,也抵不住被風一吹就散了。”

  信安伯老夫人有些猶豫,又抵不過陳氏的熱情相邀,便起身任陳氏扶著,還不忘吩咐兒媳婦,“若是郡主來了,你就同她說一聲。”

  秦媛聽到,心裡冷哼一聲,微微勾起了唇角。拉上為人秉直的信安伯老夫人做個見證,那個賤人連長公主都護不住了她袖子中的手禁不住一陣陣顫抖,她似乎可以看見那個女人落到泥里,任人踐踏的模樣。而那個人,讓全京城的人狠狠嘲笑他是眼瞎了,娶了一個下濺不堪的人信安伯老夫人慢慢地走著,她似乎察覺到身邊那個柱國公家的二媳婦,步伐似乎有些著急,每每都跨上好幾步走到前面,又想起什麼似的,控制自己的速度退到她身邊。她不動聲色地往左瞥了一眼,立刻皺起了眉頭。這個以溫婉著稱的秦夫人帶著一絲與傳言不符的猙獰。

  “這個院子風景不錯,又沒有水又沒有花,不招蟲子。”陳氏笑道,帶著眾人緩緩進了院子。

  “是啊,”秦媛一下子明白了這就是目的地,她暗自深深吸了一口氣,伸出手扶住信安伯老夫人,語調歡快地道,“我看這三間屋子精緻小巧,倒想進裡邊瞧瞧了。”

  陳氏笑道,“瞧妹妹說的,你要瞧,我難道能攔著不讓你進?”

  眾人皆捧場地笑了笑,信安伯老夫人滿腹狐疑地由兩人扶著進了屋。

  看到左手邊的那間房門關著,秦媛的眼裡閃過一絲狂喜,她的手不自覺用了些力氣,令信安伯老夫人的眉頭皺得緊緊的,不由自主地跟著她踉蹌地往左走了幾步。陳氏急忙慌張地往前穩了穩老夫人的身子。

  信安伯老夫人還未開口問她要做什麼,眾人皆驚訝地看著秦媛猛地推開房門,然後興沖沖地要邁進屋裡,信安伯老夫人再一次被她拉著進了屋,幾乎差點栽倒地上。兵部郎中的夫人金氏和太僕寺少卿夫人劉氏詫異地對望了一眼,急急和眾人一道追了上去。

  在眾人不可置信地目光中,秦媛直衝那張黑漆的大架子床,一把拉開帳簾,伴隨著一聲大喝“滾”和幾聲驚叫聲,向來溫婉大方的秦夫人一下子被人踹坐到了地上,連帶信安伯老夫人都跌在一邊,眾人剛七手八腳地扶起信安伯老夫人,又聽到陳氏的一聲驚呼,隨即軟倒在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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