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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胥手掌微移,輕撓它的下巴,白笙下巴往上一抬,乾脆把腦袋擱在了容胥手心裡,兩邊腮幫子的軟肉陷在一起,顯得小傢伙的臉有些胖嘟嘟的。

  清澈純粹的大眼睛在陰暗昏黃的夜裡也不曾熄滅,時時都亮著光。

  就在這時,殿外有小太監提著燈籠,尖著嗓子喊了二更,聲音穿過幾層紅牆已被削弱了七八分,但足夠寢殿內能聽到一點兒動靜。

  亥時已到。

  容胥偏頭看了眼外面,聽著更聲,有些意興闌珊的收回手。

  淡淡的移開視線不再看它,抬手扯下床幔,拉過一旁的綿被,躺下來閉上眼,打算休息了。

  白笙知道容胥第二日起的早,不再吵鬧,輕輕一躍,跳到床榻上最軟的地方,內側放著疊好的被子那塊兒,伸展開四肢趴下來。

  白笙閉上眼睛,拱了拱腦袋,鼻子卻忽然碰到了一個毛絨絨的東西。

  鼻子被撓的痒痒的,它睜開眼,發現是一方毛毯,像是動物的皮毛,絨很厚,光潤亮白,柔軟細膩,觸手生溫。

  白笙盯著它看了半天,突然渾身的毛一炸,嚇的騰空跳起來。

  白笙跑的腳底打滑,連滾帶爬一骨碌滾回容胥枕邊,離那塊毛毯最遠的地方。

  容胥長眉微皺,緩慢的睜開眼,帶著審視的目光落到白笙身上。

  白笙蜷縮成一團蹲在容胥身邊,渾身的毛都在抖,尤其是抱著容胥的胳膊那兩隻白爪子,顫抖的最為厲害,時不時驚懼的往回縮一點兒。

  像是害怕男人,卻又下意識的還要依賴他。

  容胥面容冷淡,忽然伸手,抓住了那隻都已經快要完全縮回去了的小爪子,爪子突然被男人冰涼的手抓住了,白笙嚇的又是一顫。

  手裡的小爪子溫熱柔軟,尤其是肉墊附近的絨毛,又輕又細,容胥捏的很緊,不許它往回縮。

  容胥輕聲問:「膽子這么小,卻敢跑到這裡來,你是想要什麼呢?」

  容胥手上的動作溫柔,並沒有抓疼它,語氣也很輕,一字一句,說的不急不緩,他的嗓音尤其好聽,沉而不悶,揚而不浮,像是最上乘的美玉發出的佩鳴之聲。

  投珠落玉,玉石之聲。

  白笙沒有聽懂,但不知怎麼的,無端的感覺更害怕了。

  白笙抖的像篩子,抽不出手,只能拼命的又縮了縮腦袋,耷拉著耳朵,幾乎把自己縮成了一團毛球,小心翼翼的嗚咽了一聲。

  它來這裡是為了討吃的,但它來「這裡」是為了救自己的族人。

  白笙不知道他說的是哪個「這裡」,但白笙清楚的記得,他不能跟任何透露哪怕一絲,有關於他來歷的這件事。

  青衣服老爺爺說了好幾遍,暴露身份會很危險,不僅會讓他身處險境,而且會導致更為可怕的後果,他就再也救不了他的族人。

  白笙雖然不知這危險是什麼,又會從何而來,但他牢牢記在心裡了。

  容胥這樣問,瞬間引起了白笙的警惕。

  白笙喏喏不敢出聲,腦袋埋在被褥里,閉著眼睛裝死,恨不得在塌上刨個坑,掩耳盜鈴一樣的把自己藏起來。

  第11章 同榻

  容胥撐著玉枕坐起來,手裡抓著小狐狸爪子不放,又扯過邊上那張白狐毛毯。

  這塊毛毯用的是今年春獵網的一窩小狐狸,前兩天尚坊剛送過來,一整張又大又厚的毛毯,全是剝了白狐狸背上最軟的那塊皮料做成的,冬日拿來禦寒最好不過了。

  只不過容胥的冬日裡手心冰冷,即使捏著毛絨絨的毛毯,也一時暖不起來。

  可在他的左手手心裡,此刻卻儘是溫熱柔軟的觸感,是小狐狸的體溫,倒比那張毯子還要暖。

  容胥手腕一提,右手轉過去一兜,就將滿臉寫著抗拒,一心想逃走的小狐狸拖了回來。

  白笙驚慌的睜開眼睛,正和容胥腿上那張狐狸皮來了個面碰面,白笙嚇的直打顫,也不管自己的爪子了,扭頭驚慌失措的直往容胥懷裡鑽。

  小狐狸臉埋在容胥的腰側,四條腿擠在一團縮著,連尾巴都緊緊纏著容胥的手臂,慫的只能看見一個毛絨絨的後腦勺。

  容胥居高臨下,神色平和,手撫在小狐狸背上,慢條斯理的摸了摸,清悅的聲線突兀的在耳邊響起,「怕什麼?擔心孤剝了你的皮做毯子?」

  白笙悚然一驚,他看不見男人的表情,那幾根冰冷的像是蛇信子一樣的手指,就已經讓他毛骨悚然……

  容胥輕聲道:「現在呢,還認為孤是好人麼?」

  白笙一時怔住了。

  白笙跟在容胥身邊這麼多天,見到這放毛毯才忽然想起來,他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時,男人身上披的也是一件紅狐裘……

  很多年前,三姐從外面歷練回來,就跟當時偷跑著下了山,又被爹娘逮回來的白笙仔仔細細的說道過,人界的獵戶兇殘至極,尤其喜獵它這樣的小狐狸,不僅要殺了吃肉,還要將剝下來的皮用來做成大衣。

  白笙當時被嚇的夠嗆,消停了好多年都沒再吵過要下山,直到身邊一起長大的玩伴們也都相繼下山歷練,白笙最近才又慢慢被勾起了想下山的心思……

  它從前只聽過,可親眼所見遠比聽人說來震懾更大,白笙這才相信,原來真的會有這麼壞的人,會剝了它們的皮做大衣。

  白笙傻傻的愣在那兒,一時連掙扎都不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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