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我們四人來不及多想，趕緊回去了。
(寂寞六郎2)不一定是真的
日已西斜，很快就要落下山去了。好似生與死的交替，在黃昏的時候，總令人陷入沉思。我們四人慢慢走回去，村莊已經是炊煙裊裊。我溺水的事情，在我們四人的約定下，決定爛在肚裡裡面。因為如果說出來，首先我要被我媽一頓毒打，其次大龍和大狗還有大虎三人也顯然逃不過懲罰，因為我媽肯定會旁敲側擊，讓他們三人的家長知道這件事情。
喝了一肚子的水，晚上回去的時候並沒有吃多少飯，後來上了幾次廁所，不到九點鐘就開始餓了。又不好說出來，只得忍受住飢餓。大概十點鐘的時候，我見到了鬼青煙，她眼神露出責怪的意思，道：“你今天去哪了?”
我裝作不理她，道：“沒去哪啊?”鬼青煙道：“你死了不要緊，但是你不要連累我。”鬼青煙既然受了我命名，已經和我休戚相關。我料定她是感受到了今天下午我溺水的情況。所以才回來責怪我。我轉過身去，不理她。
鬼青煙幽幽地嘆了口氣，道：“我不應該責怪你的……你沒事吧?”我道：“我不會游泳，今天正好去河裡游泳，不小心喝了幾口水而已。”鬼青煙拿起我的手，輕輕狄替我捏了下脈搏，道：“幸好你沒事。你不知道，這幾日那河邊有些不安寧。”
“怎麼會不安寧的啊?那一群日本鬼兵不是被我們消滅了嗎?”鬼青煙看了我一眼，淺淺一笑，道：“事情不像你想像的那麼簡單的。這一群日本鬼兵走後，這河面上自然就是群鬼爭奪地盤了。所以會很不安靜的……不過，這也怪我，沒有提前跟你說。”
我回味了一下鬼青煙說的話，覺得有一定道理，畢竟我入水的時候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拉我的腳。我想到什麼，忽然問道：“你知道這河裡有沒有魚怪?”
鬼青煙看了我一眼，有些惶恐，過了一會，說道：“聽到的故事不一定是真的啊。”
如果說這個故事不是真的，那麼很有可能是大爺爺在騙我，或者說是青煙在騙我。至於到底存不存在魚怪，這個沒見到之前，不能輕易下結論。
晚上睡著的時候，我發覺我有些失眠。那頂草帽多少有些奇怪。
第二天，我就聽大龍跟我說了：“昨晚上的時候，河邊特別熱鬧。有個人淹死了，上游的一個村子數百壯漢，手牽手從上游往下游找，最後終於找到了。在一處漩渦處就沒有停住了。”這撈死屍是有講究的，抓起那死人的頭髮之後，然後要給幾個耳光的。
大龍後來告訴我，那個死了的人，是那個村子游泳最為厲害的，勞作了一天，到河裡游泳，最後慢慢地不見了，而且被撈起來的時候，臉上明顯是笑容。
這還不是最奇怪的地方，最奇怪的是，在那個人的嘴裡有一尾小魚。
小魚從那人嘴裡跳出來後，在陸地上蹦躂幾下後，然後就死了。我不知道大龍所說的到底有多少是對的。若是嘴裡有一條魚，那是否就能說明河了有魚怪。大爺爺的故事之中，那魚怪並沒有完全出現，而且按照青煙所說的，有沒有魚怪，不是靠聽的。或許她已經見過河裡的魚怪，或許根本就沒有魚怪。
最後我和大龍起了爭執，我氣憤地回去了。大龍堅持說有魚怪，我的意思是要等見到之後才能確定。
夜晚的時候，我忽然聽到有人在叫我。鬼青煙已經吊在我的房間柜子上休息了。她看了我一眼，道：“我陪著你。你去吧。”
聽到這個話，我當時就不怕了。可是現在呢，在我寫這些文字的時候，我已經找不到她了。她也不在我的身邊。我昨晚又夢到她了。我溜出家門的時候，只見是一隻小鬼歡快地跑在我的前面，我跟在後面，然後再一條巷子裡面見到了獨眼老人。他沒有了當初白日見到時的病態，已經煥發出一股異樣的神采。
獨眼老人說道：“你跟著我。我們去河邊。”鬼青煙一把拉住我，對著獨眼老人說道：“你要幹什麼?”獨眼老人看了一眼鬼青煙，道：“你還好吧。”鬼青煙很顯然和老人很熟，或許有可能發生過什麼過節。鬼青煙哼了一聲。
獨眼老人過了一會，哈哈笑道：“沒事啊。我不會害他的。”獨眼老人身邊得那個小鬼背著一個黑色布袋，我的朋友矮胖鬼此刻已經不知在何處了。這隻小鬼不知道好似有些害怕，見到我的時候，已經躲在老人的背後。
鬼青煙忽然拉起我的手，生怕我沒了。老人走在前面，身邊牽著一隻小鬼。
我在後面，被鬼青煙牽著。她的手很冰涼，但是她牽著我的手的時候，我並不覺得涼意。
(寂寞六郎3)寂寞六郎
這條河，從東邊流來。祖先有個名字送給了這個偉大的河流：朝陽河。夜晚的朝陽河在夜色之中格外美麗，漂浮朦朧的河面，泛起薄薄的水霧。
河面十分安靜，遠不知道這水面下到底有沒有什麼故事?按照中國的傳統，在山中定然有山鬼之類的，在水中定然會有水鬼的。這是一個民間信仰的問題。多數水鬼都有一個悲劇的過去。沒有人真正願意在水中溺死的。很多人逼到一定程度，沉水而亡，也不會真正變為水鬼的。沉水而亡的楚國人之中，最為出名的當然是屈原的。屈原對於我們時代的意義是難以估量的。特別是我成年以後，我越來越感覺到屈原對於我們楚地精神的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