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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從那裡逃出來時,我感到臉上奔騰的眼淚。
多麼可笑。
所以我的仇敵,只是自己的母親?
忘記跑出去多遠,我忽然察覺不對。
我不止一個仇敵。
那個在我回家路上,將我碾成花泥的醉鬼呢,去哪兒了?
我死了,我無辜的母親死了。那個醉鬼呢。
以前,我從來沒有用過精神控制這種法門。
《惡魔法則》里說,低階的吸血鬼臣服於高階吸血鬼,人類則在某種特定的情形下,臣服於低階的血族。
這種特定的情形,就是精神控制。
但這個黑魔法,有代價。代價就是人血。小動物的血液所蘊含的能量,是不足以讓血族施展出精神控制的。
我去血站順了點血袋。
很快就找出了當年的那個殺人兇手。
他還活著。
那個叫伍建瓴的男人。他竟然逃過制裁。他竟然這樣完滿,這樣快活。
我站在伍家的屋外,透過玻璃櫥窗,看他們一家三口和樂融融的樣子。看情形應該是坐在正中間的那個小孩過生日。
“鄭麗同學,”血族強於人類千百倍的聽力讓我將他們的聲音盡收耳底,“咱們的小寶貝七歲了。”
“八歲!”小孩嘟囔著喊,“過了七歲的生日,就是八歲了!”
“好好好,八歲。”“哈哈哈。”
接下來是吹蠟燭,切蛋糕。
我木然看著這一切。但內心卻起了狂風巨浪。
這是多麼地不公平。
我的母親,白白失去生命。我人生甚至都還沒來得及開始,便戛然而止。而這個殺人犯,卻這樣逍遙快活。
我決定要報仇。
以吸血鬼和人類懸殊的力量對比來說,殺戮,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但殺人的最高境界,並不是肉體毀滅。
誅心才是。
我要這個男人先嘗嘗我母親的痛苦,再要他的命。
我站在那張小床前邊時,她已經睡熟了。
我那時還不知道,這個女人,會與我糾纏一生。
在我初次與她相見時,她甚至還稱不上是什么女人,只是粉而混沌的一小團。嫩藕似的手臂放在毯子外邊。柔軟的臉頰上隱約有淚痕。
…奇怪,分明方才還笑得那麼開懷的小孩…
我不知出於什麼心理,先是舔了她眼角的淚珠,吻了她的額頭,祝過她好運之後,再拉過她的手臂,閉上眼睛,亮出尖牙,咔地一口咬破了她的手腕。
一聲尖銳的哭喊聲刺破了夜空。
隨即響起混亂的腳步聲。顯然是有人下樓來了。
房間裡,我與她面對面相望,彼此都有些不知所措。
我初次對人行兇,不知道接下來怎麼辦才好。
而她,肯定也是頭一回見到我這樣人面獠牙的怪物,所以驚恐得瞪大了她那雙本來就夠大了的眼睛。
“悠悠,悠悠。”門外的女人用低沉的聲音呼喚,“做噩夢了嗎?來開門。媽媽來陪你。”
叫做悠悠的女孩子,咕嘟咽了咽口水,對門外說道:“我剛剛摔了一跤。已經好了。你、你回去睡吧,晚安媽媽。”
說話的聲音很好聽。叮叮噹噹像是渺遠的風鈴聲。我從未聽過這樣接近於天籟的聲音。一時之間有些失神。
女人又叮囑了她幾句,見她應對如常,便真的回去了。
等腳步聲去遠,女孩對我皺了皺眉,問我:“你很餓嗎?”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我不是很餓。但作為吸血鬼,人血這種東西,喝多少都不會膩的。
更何況,我的訴求不是覓食,是報仇。
“那你吃吧。”她沒有將手臂往回抽,反而往我跟前送,大眼睛裡沒有絲毫猶疑,“但是你要答應我,明天,去找個醫生看看你的牙。它們長出來了。你可能需要戴牙套。我堂姐就戴了一個。”
我一時之間有些難過。這個小蠢貨把我看做一個好人。而我卻想殺了她,來使她的家人痛苦。
狗血非常苦,像是做人時在吃苦瓜,鹿血微甜,有青瓜的味道。眼前這個小女生,她的血,是辣的,大約像是生前不小心吃到朝天椒,那種感受。
而我是不吃辣的。
我生前就非常非常非常討厭吃辣的東西。
我遲疑良久,放下她的手,扶過她的下巴,看牢她的眼睛,“忘了我。也忘了今天,你所看到的一切。”
作者有話要說: 糾結了一晚上要不要放這個番外
還是放上來,給大家開一個上帝視角,小天使們磚花隨意,愛你們啊
感謝艾螷鞫、胡蘿蔔苗、隔壁頑皮的貓、這個人人很懶、愛唱歌的風、西木木兮、小冬也諸位小天使的地雷,感謝霧寶寶的手,榴,彈。唔,感謝夏小天、小w、小困馬、小螃蟹、西木君、霧寶寶的營養液
雖然時間不早了,還是說聲早安
下一更在今晚十二點
☆、還不夠親近
鄭麗這天下班本來算早,傍晚五點多到的家。煲了湯等悠悠回來吃晚飯。偏臨飯菜出鍋時接到吳越的電話,有個緊急事件,又驅車回了一趟公司。
處理完再開車回來時,天色便已經晚了。
停車之際,發現家門口有個人影,縮在門檻那裡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