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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完美的角度、恰到好處的力道,不僅讓安培感動得鼻青臉腫,連圍觀的群眾都為之動容。

  令人驚訝的是,這種隔三差五的打架反而成了常態。

  起初是丹尼爾單方面的毆打,後來安培越挫越勇,反而研究出了一堆稀奇古怪的陰陽術,兩人這麼見招拆招,倒是培養出了一套獨有的默契。

  但是有一天,丹尼爾不見了。

  安培永遠記得那個星期五,臥室里空無一人,只有一台手機孤零零地躺在地板上。似乎已經關機,屏幕黑得深邃,仿佛聯通了另一端的銀河,把星光都攥在手裡。

  陰陽師的眉緊緊皺起——不對勁!

  房間裡殘留著不知名的氣息,空間、時間……還有些不知名的,雜亂斑駁地揉成一團,像是經歷了神秘力量的肆虐。

  但奇怪的是,安培完全沒有感受到力量的主人,似乎它們就這麼來了,一切都只是巧合,都只是……無妄之災。

  “……”

  不會吧,他不可置信地抽抽嘴角,一點都不想承認自己其實已經信了這個答案。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跟那隻狗子都是運氣背到極點的人,俗稱臉黑,雖然還沒到吃方便麵沒有調料包的地步,但走路來個平地摔還是綽綽有餘,這次……

  安培抖了抖,腦袋四處晃晃,突然有種不詳的預感。

  他的預感確實很準。只見下一刻,房間殘餘的能量再一次濃郁起來,感應也更加清晰。饒是安培再怎麼不願意,也不得不承認丹尼爾確實是倒了八輩子血霉,簡直是躺槍的最佳典範!

  能量越來越濃,漸漸有異色的光帶穿梭其間。隱隱有吸力從四周傳來,不大,卻牢牢鎖住了安培的一切動作,只能放棄無謂的抵抗,接過這個讓人哭笑不得的餐具。

  幾秒種,光芒突然大亮,能量再一次稀薄起來,周圍的吸力卻瘋狂地鎖緊了陰陽師的身軀,奪取一切可以奪取的,然後再次出現在某個地方,等待著下一個倒霉蛋的出現。

  果然人以群分,如果能見到丹尼爾,他一定要……

  這是安培最後的念頭。

  ……

  ……

  這裡是一片戰場。

  是的,安培沒有死,只是不知為什麼成為了一個普通的德國小軍醫。或許受了傷,手腕上儘是染血的繃帶,四周則是雄雄的戰火,似乎一切人類不忍的、不願的都一一上演。

  血腥、傷痕、哀嚎、還有無窮無盡的黑暗……能看到靈魂的陰陽師仿佛深陷阿鼻地獄,目之所視、手之所觸,呼吸間都是顫抖的味道。

  這樣的環境下,每個人都是戰爭機器下的一隻螞蟻,滾輪無情地碾過,捲起的肉泥還滴滴答答地掉落著血水,周圍的人卻在歡呼、在雀躍,一切對的都成了錯的,一切惡的都成了善的,轟鳴的機器同化了戰爭的奴隸,也更讓見慣了小打小鬧的陰陽師無可適從。

  戰爭,這是他第一次認識到這個單詞的真正含義。

  所以他逃了,靠著所剩無幾的陰陽術逃的遠遠的,直到炮火聲漸漸消失才停下步伐。

  可是他又能逃到哪裡呢?

  現在正是二戰期間,全世界都深陷戰爭的泥潭,一個德裔軍醫哪那麼容易置身事外?

  漸漸的,笑容燦爛的少年開始變得沉默,曾經輕快的步子一點點沉重下來。他開始記筆記,把陰陽術、陰陽師、自己知道的一切記錄下來。

  他還會回想起丹尼爾。可是短短的幾年竟像是經過了幾輩子,漫長的記憶長河遮住了大天狗的模樣,只有一如既往的倒霉,還有來自妖怪的氣息淺淺地縈繞在腦海。

  幸好狗子不在這裡,不然粑粑得多傷心……他感嘆,然後突然意識到自己居然還記得那部手遊。

  嘶,真是不可思議,他以為忘記的,其實還深深刻在腦子裡。

  也許他能祈禱一下丹尼爾,黑翅膀的樣子在這裡可是像極了墮天使,鑑於所有人都已深陷世界末日,沒準兒真能招來一大幫末日信徒。

  末日信徒,哈哈!

  他意味不明地大笑,覺得環境果然塑造一個人,如果是五年前的他,絕對無法想像自己居然也有這麼歇斯底里的一天。

  真是、該死的、好極了!

  安培龍之介覺得自己應該是瘋了。

  也對,怎麼可能不瘋呢?該死的貪婪,該死的戰爭,該死的該死的!戰爭,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新的靈魂產生,現世、魂界,雙重的哀嚎日日夜夜迴蕩在他的耳畔。

  不用魔鬼的誘惑,現實已經告訴了他人性的醜惡。極度緊張下,他甚至會怨恨起丹尼爾,沐光的大天狗。

  看啊,多麼絕望的世界,正義像個□□一樣被踐踏侮辱,連奴隸都能狠狠踩上一腳!

  可是秉持正義的大天狗,你居然不在,你怎麼能不在呢!

  不,不對!你不應該在的,他突然咧開嘴,狀似瘋魔的眼睛難過得快要哭出來——那是他的朋友,最好的朋友。

  不用見到這些醜惡,不用……他不在……

  真好。

  ……

  幾年後,美國隊長橫空出世。又過了幾年,九頭蛇代表的德國勢力徹底宣告落敗,美軍在漫天焚毀的文件中勉強辨認出了幾個奇怪的字符,似乎是——陰陽。

  世界經歷了最壞的,終於迎來了最好的和平。

  而安培龍之介,他最瘋的時候拋棄了自己的所有,回到了戰亂中的中國。直到二十多年後,開了一家藥房的他聽到了一個漆黑翅膀、還會控風的變種人的消息。

  嘩啦——

  手裡一麻袋的藥材瞬間灑了滿地。

  或許真的是冥冥中的霉運之神保佑著他們,等到遙遠的中國獲知大洋彼岸的消息時,安培晚了二十年;等到他緊趕慢趕到達美國時,電視機里舖天蓋地都是外星侵略無疾而終,以及墮天使丹尼爾生死未卜的消息。

  白色的病房裡,微風還在不死心地撥弄丹尼爾的髮絲,努力在蒼白的臉上留下哪怕一絲紅痕。心電圖的滴滴聲機械地響起,一下一下仿佛最後的鐘聲,將萬物碾成粉末,死死敲在所有人的心底。

  啪!

  清脆的響指聲,所有人在這一刻停止了動作。

  “丹尼爾”,隱匿了身形的安培默默走到舊時夥伴的病床前。

  和平恢復了他的理智,但是時光終究在他的身上留下了太多痕跡,臉上的皺紋淺淺地疊著,一直延伸到脖子,隱沒在中國式的領子下面。

  他已經不年輕了。

  “你看,咱倆到底還是沒能擺脫這倒霉的鬼體制”,安培摸摸丹尼爾的臉,猶豫再三,還是沒有坐到大天狗身邊,而是繞了一圈站到另一側。

  “我聽說了,你救了整個紐約的人”,他的聲音更輕,緩緩勾出笑容,“超級英雄墮天使,我承認你比我幸運。”

  “但是坑爹的本質是不會變的!”

  “你個瓜娃子不要命了嗎,居然用上了這種妖術,你……唉,好歹是SSR呢,珍惜生命啊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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