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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不錯,不愧是我教導出來最完美的東西。”因為肺上的重擊,戊說話時嘴角甚至泛起了大量血沫,“不為任何人停留,眼中只有命令,是最完美的殺人機器。”

  粗糙的指腹滑過沒有起伏的眉間,戊的眼神痴迷而狂熱,即使他連話都快說不出。

  “咳咳,聽好了,這是最後一個命令……”

  “你是一匹孤狼,從前是,以後也必須是。

  孤狼就要有孤狼的驕傲,至死都要是高傲的,我可不允許你和那些被馴化的野狗同化,咳咳。”

  “不用我幫你報仇嗎?”壬冷眼看向奄奄一息,緊抓著自己的男人,根的分裂比想像中來得更早,也正因如此這個老奸巨猾的男人才沒能防住別人的冷刀。

  “咳咳,沒必要,這是我應有的結局。”男人眉眼舒展,卻是未見過的釋懷,逐漸垂下的手預示流失的生命力,卻又突然迴光返照般抓住了少女的衣領,逼近的臉幾乎貼上壬的鼻尖。

  “你的結局,又是怎樣呢?”

  熱氣撲在沾滿血污的臉上,壬瞪大了黑色雙眸望著這名亦父亦師的男人滿足地倒下,再無生機。

  壬不知此刻該做何感想,只是抬頭望了望夜色,黑暗將一切污穢吸入漩渦,如蜘蛛的巨網束縛四肢,無法掙脫。

  “接下來你要怎樣?”

  突兀的問話響起,是只有壬能聽見的聲音。

  “……與你這個妄想的產物有什麼關係?”壬不自覺地開始煩躁。

  不知何時開始,她總會在無人的時間地點聽到大腦深處傳來的聲音,就像是腦子中寄居了另一個自己。

  我明明已經殺了她。

  壬不明白為何自己親手解決的那名贗品會再次出現,並且紮根在她的深處,總是尖銳地剖析著她冰冷的內核。

  “因為你對我產生了好奇,你想了解另一個自己,與你會有怎樣的不同,為何會產生靈魂,又是為何有了……羈絆。”

  腦中的另一個聲音如附骨之疽,甚至不用壬說出口便能挖掘她最隱秘的思考。

  “你動搖了,所以才讓我有了可乘之機。”

  那個聲音日漸清晰,吸取著壬不顯於外的不安,做為養分迅速成長,甚至慢慢形成了形體。

  二人以拉鋸戰形式搶奪著身體的控制權,名為“雪”的幻影總是在夢中回放著她與他人的相處片段,然而這對於壬來說卻是再恐怖不過的噩夢。

  如果我去執行這個任務,我也可以笑得如此燦爛嗎?

  如果我去執行這個任務,我也可以擁有“家人”嗎?

  那名擁有月牙笑容的男人,也會視我為珍寶嗎?

  無數的疑問堵塞在胸口,日復一日的夢境沉浮,少女幾乎要分辨不出自己究竟是“壬”還是“雪”。

  “我們原本就應是一體。”腦中的聲音迴蕩著,高昂著,幾乎在一瞬間占據了主導。

  “住嘴!”

  誇張的撞擊聲打斷了腦內的喃語,少女頭頂著牆面,因為震盪耳內只剩下嗡嗡的雜音,胸前的狼牙左右搖擺,原本泛黃的表面沾上了幾滴鮮血。

  “我是孤狼,你蠱惑不了我……”額頭因為撞擊而清醒,壬總算暫時擺脫了幻聽。無論是因為幻術的後遺症還是其他的原因,她都明白,自己只能選擇與“雪”共存。

  於是壬開始漸漸習慣腦中的聲音,開始習慣像旁觀者一般審視雪的回憶,二人是這身體中同居的房客。

  少女就在這種混沌的狀態下繼續她枯燥的生活,依據命令做著一切不能見光的任務。死於刀下的人中有以前的同事,也有以前的敵人,但這對她來說沒有區別,人死後都是平等的。

  直到戊死去。

  直到接到刺殺火影的任務。

  “你要去嗎?”

  雪問道,這實在是再明顯不過的陷阱,戊死後根的其餘人明白無人能控制壬,便派出了這個任務。

  “……你想去嗎?”

  壬反問道。

  腦子裡滿是那笑得如同光芒一般的銀髮男子,壬已分不清這是雪的記憶還是她自己的,也許本就是她們共有的寶藏。

  “與其問我不如問你自己。”

  雪只丟下一句話就再也沒有回應,她總是這樣任性,只在高興時出現,就算壬是身子的房東也無可奈何。

  掙扎一夜,壬還是決定,她要去。

  只是因為雪想去,所以才影響了我。

  壬為自己朝木葉飛快的速度辯解著。

  終於再見到那個男人,雪的記憶中占據位置最多的那個男人,一頭銀髮在月光照耀下如此溫和,即使歲月逝去也沒有奪走他的笑容。

  她該執行任務,還是就這樣靜靜看著他,對少女來說已經不用選擇。

  在一瞬間壬多麼希望時間就此停止,這究竟是雪的情感還是她自己的情感已經無法分辨。

  當男人問起為什麼不動手時,壬只隨意說了個沒有說服力的理由,從一開始她便明白自己此行的目的。

  然而壬知道,那雙眼眸望向的並不是自己,那個笑容也不是為自己而笑,卻是透過這副軀體望向另一個靈魂。

  壬忍不住想問,如果當初執行任務的是我,你也會如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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