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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美啊……

  瑤姬----楊戩,我的孩子,你終於來看我了在我的印象中,你還是那個稚氣未脫的倔強孩兒多年未見,你長大了,懂事了外面的風風雨雨在你身上留下了烙印只是……

  這眉宇之間為何多了一絲憂傷與戩兒一同的少年是誰?

  甜甜地笑著,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真討人喜歡“這是哪吒,我的……師弟。”

  戩兒看他的眼神是那麼的溫柔那種打心底流露出來的情感洋溢在臉上細小親昵的舉動絲毫沒有掩飾作為母親,我又豈會不知?

  我一直擔心過去的事情會給他留下難以磨滅的陰霾如今看來,是我多慮了哪吒----瑤姬仙子用蒼白修長的手指撫摸著楊大哥的臉龐眼神中充滿了慈愛與溫情楊大哥動情的說道:“孩兒不孝,不能陪伴母親身邊,娘,您受苦了……”

  “好孩子,你能來看我,我已經很欣慰了。這是命,天命如此,誰也無法抗拒。我只求你們好好的,無病無災,快快樂樂。”

  他們母子二人訴說著離別之苦我在一旁聽了,鼻子酸酸的,心裡堵得慌瑤姬仙子的半身早已嵌入石壁之中,動彈不得我簡直無法想像,在這暗無天日的山洞裡她是如何熬過這漫長的歲月她又做錯了什麼,要受這般折磨“楊大哥,何不再試一次,劈開桃山,救出瑤姬仙子?”

  楊大哥頹然的搖搖頭:“我又何嘗不想?你看,這石壁上的裂痕——”順著他所指看去,果真在瑤姬身邊的石壁上,布滿了大小不一的裂痕有的裂痕已經延伸到她的身上再深些,只怕整個人都會碎掉瑤姬仙子----沒用的,孩子們,你們幫不了我這洞中布有符咒就算能把我救下,也出不了這山洞就算破除封印出了山洞我現在這個樣子,也會成為你們的累贅我終究不能像普通人一樣生活上天要責罰我,才會將我困在此處受苦若是放我逃脫,他們會遷怒你們的楊戩----天庭那邊的人忙著封神,也沒怎麼管桃山的事情了洞中就算布有結界,年代久遠,法力早已削弱,不足為懼拜師學藝這些年,我看過很多書也走過很多地方可就是沒能找到解除石化的方法他提出的五行相生相剋之法,我也不敢去試就怕不得要領,弄巧成拙“要不,我們慢慢鑿,把伯母鑿出來,再去拜訪師傅們,求他們解救?”

  這樣……能行嗎?

  哪吒----也許是上天的眷顧,我們成功了楊大哥將母親背在身上,慢慢走出山洞可我們萬萬沒有想到見了陽光,瑤姬仙子原本光潔的皮膚迅速變黑變皺不一會兒,她已滿臉皺紋,老態龍鍾她伸出如樹枝般乾枯開裂的手摸著臉頰驚慌失措的叫道:“我……我這是怎麼了?戩兒,我是不是變老了,變得很醜?”

  楊大哥慌忙握住她的手,生怕她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瑤姬仙子漸漸恢復平靜,黯然道:“我知道,我活得太久了,也該如此……人總是貪心,得到一樣,又奢望另一樣,欲往是個無底洞,怎麼也填不滿……”

  “不是的娘,不管怎樣,您在我心裡永遠是最美的!”

  瑤姬仙子慘澹的笑了笑,喃喃道:“這樣也好,他們……他們再也認不出我了,這樣也好……”

  見母親情緒穩定,楊大哥鬆了口氣對我說道:“你陪我母親坐會兒,我去打些水來。”

  “有我在,放心吧。”

  瑤姬仙子----有孩子們在,我還奢求什麼呢?

  很久沒人陪我說話了哪吒這孩子,撲閃著大眼睛聚精會神的聽我講著戩兒小時候的故事我滔滔不絕的講著,把憋了十幾年的話一股腦全倒了出來“他剛出生的時候身子弱,老是尿褲子,才給他換好了,一轉身就給我弄髒了……”

  “真的嗎真的嗎?楊大哥也會尿褲子?”

  “是啊,他爹爹被惹急了,差點沒把他從窗戶扔出去。”

  “伯母伯母,再多說一些楊大哥小時候的事情吧!”

  “他呀,頑皮得很,有一次偷跑出去玩,天黑了都沒回來……挨家挨戶的問了,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可把我們急的。天黑之後,山林里有野獸出沒,寨子裡就有小孩兒被野獸叼走吃掉的。”

  “那怎麼辦?”

  “寨子裡的人點了火把上山,尋了大半夜,才在後山找到他的鞋子。族長看了地上的雜糙,道:‘這兒到處都是野獸的腳印,只怕凶多吉少!’。當時我就忍不住哭起來,心想完了完了,戩兒他沒了。”

  聽到這裡,哪吒緊張的抓著衣襟:“後來呢?”

  “後來我們發現他抱著一隻小狗蜷在糙窩裡睡著了,身上沒有半點傷痕。族長說小狗頭上有一串斑點,是盤瓠的化身,正是盤瓠顯靈,才使得戩兒平安無事。自那以後,戩兒與小狗形影不離,還給它取了個名字,叫‘嘯天’。”

  哪吒將一旁的細犬抱了起來,撩撥著它額頭的毛髮數著它頭上的圓形花紋當年還未斷奶的小狗,也長得那麼大了……

  楊戩----他和母親坐在一起有說有笑我很久沒看到母親這麼開心了只覺得心裡暖暖的,不忍打斷這一溫馨時刻見我過來,母親朝哪吒眨眨眼睛,不再說話哪吒會意的點了點頭,沖我直笑“說些什麼,這麼開心?”

  “沒什麼沒什麼!”

  他們不約而同擺擺手,又咯咯咯笑了起來母親接過盛水的皮囊,卻沒有喝而是示意我坐下她牽過哪吒的手,放在膝蓋上又牽過我的手,疊在上面口中念念有詞“戩兒,你已經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了?”

  我不由自主的握緊哪吒的手,堅定的點了點頭“是的,娘。希望您能夠……”

  “娘祝福你們……”

  哪吒----我……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啊!

  這麼突然……這麼突然……

  楊大哥緊緊抓著我的手,根本不給我逃走的機會我不敢正視他那灼灼目光,唯有低下頭來,盯著地面只聽他說道:“娘,我們離開這兒,找個地方給您置間房子,您苦了一輩子,也該享享福了。”

  瑤姬仙子拍了拍我們的手道:“好,好……”

  楊大哥又像想起什麼似的,問道:“娘,三妹呢,怎麼沒見著她?”

  “那丫頭啊,這陣子不知跑哪兒去了……”

  瑤姬仙子說著,顫巍巍站起身來我們趕忙將她扶住只是這秋高氣慡的季節,怎麼突然變得酷熱難耐烈日炎炎,炙烤著大地,熱浪滾滾而來,令人窒息不對!不對!

  太陽越逼越近,四周的糙木發出暗紅的光芒,迅速焦黃蜷曲不一會兒便化作灰燼我與楊大哥自然不怕這些可瑤姬仙子她……

  楊大哥唯有緊緊抱住母親拼命想要遮擋陽光,但是哪裡遮得住一道白光之後,瑤姬仙子消失得無影無蹤楊嬋----不會的,不會的,你們騙我!你們騙我!

  我親眼看到娘在二哥懷裡消失二哥發瘋似的尋找著可無情的山風還是捲走了最後的希望漫天飛舞的螢光落在我的手中,消失殆盡二哥抬起頭,惡狠狠的看著我從嘴裡擠出一句話來:“是你把他們帶到這兒來的!?”

  “二哥我……不是的,我只是想求他們,求他們放過娘,放過我們……”

  “所以,你妥協了!?”

  “我……”

  “愚蠢之極!”

  伴隨著一聲脆響,火辣辣的刺痛傳來我捂著臉頰,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的哥哥二哥揚起的右手因憤怒而不停地抖動著他連問都不問我一聲就出手打我二哥,你不是這樣的!

  楊戩----你為什麼要擅作主張?

  你為什麼要向他們妥協?

  我不是說過,叫你堅持下去,等我回來嗎?

  你寧可相信他們的話,相信那些花言巧語卻信不過我信不過我這個親哥哥!!

  他們承諾給你什麼好處,讓你這樣死心塌地!?

  在我一連串的質疑聲中,一向柔弱的妹妹終於爆發起來衝著我聲嘶力竭的叫道:“是!你以為我不想救母親嗎?你總說找了法子就回來,讓我在這裡等,可這一等就是幾百年!你知道希望一次次破滅的滋味是什麼嗎?我就是不忍心看母親受苦,才會低聲下氣的去求他們,哪怕失去自由,失去一切……”

  她的聲音哽咽了無力坐在地上,掩面痛哭起來我腦中一片混亂,完全無法思考我們都被騙了,他們是在逼我!

  哪吒----突如其來的變故令所有人失了冷靜楊大哥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陽,亮出兩刃三尖刀猛的往桃山上插去地面劇烈震動起來我上前抱住他的胳膊,勸他不要衝動誰知他竟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將我摁倒在地身邊碎石飛起,我只感到自己陷入地下,無法呼吸唯有使勁掰著他的手指,無力的掙扎著他那猶如困獸般血紅的雙眼,跟之前走火入魔時一摸一樣意識漸漸模糊我自喉嚨里艱難的擠出幾個字來“楊……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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