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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夕燈會,街巷張燈結彩。金陵城中扎了一座彩樓,供女子參賽,比拼花果巧果。

  此等盛事,由城中商賈合力舉辦,雖說不限參與者,但能有名次者,幾乎都是豪商官宦的女兒。她們甚少出門,在家中辦乞巧會,參賽的巧果花果,當天制好。由嬤嬤婢女送來。

  土地婆說:“各家小姐,都在等信兒,所以戊時三刻前,必出結果。至少亥時,報信人要跑到各家府上。上仙若是感興趣,要不要參與評審?或是報個名?”

  鄺露欣賞了下,搖頭:“不必。七夕盛會,就是玩這個?”

  “當然不止於此。”

  土地婆說:“那是大家小姐的玩法。燈節,最重要的還是賞燈,河燈、天燈,各有款式。您可以買個喜歡的,執著遊街。若是懶得提,可以去李園,什麼蓮花燈、兔子燈、桃燈等等都有。那是一位李姓富商懷念亡妻所建,每年七夕開放,專供民間青年男女遊樂。”

  並沒有特別感興趣,但有個目的,總比瞎逛好。

  “我便去那看看吧。”

  鄺露手掖袖,說:“這些日子勞煩你了,七夕佳節,理應你們夫妻共度。李園在何處?告訴我地方,不必陪我。”

  “這怎麼行。”土地婆意動,土地公想了想,拒絕。

  土地婆瞪他一眼,把他瞪退縮了,揚起笑堅定道:“對啊,這怎麼行!我家老頭兒那張臉,我早看膩了,多看幾眼,少看幾眼,沒什麼差別。去李園的那條路,您從前沒走過,我還是把您帶到園子門口。”

  她面色堅持,鄺露說:“好。”

  土地婆一面引路,一面與鄺露介紹民俗。鄺露隨口誇讚,土地公與有榮焉,紅光滿面,又不好表現得太過明顯,肥肚稍腆。

  路過一道牌坊,方潤玉瞥見他們,鄺露裊裊而行,身側跟著兩個生面孔。

  他與“況露”相交,也就見過她手下繡娘,那一男一女兩個老者,還是第一次看見。難道是她爹娘?不是,爹娘豈會對女兒如此恭敬,背都彎成蝦狀。

  且看他們腳步輕快,身姿靈活,或許武功高強。

  她身上果然有不可告人的隱秘。

  方潤玉出門,不可能僅帶一個隨侍,後頭還有兩個武功不錯的護衛。

  他跟上去,看著鄺露在李園門口與倆老者分別。

  她要去李園?

  把隨侍留在門口,方潤玉派一個護衛跟老者,拂動袍袖,叫另一個隨他進園。

  李家的家丁們站在門口,耷拉著眼睛磨墨遞筆。

  李園既為給民間青年男女牽線所在,自然要登記姓名。

  簽完姓名,男女分兩扇門入,男領面具,女領團扇。面具內刻數字,團扇則有號碼墜子。

  有意者互露真容,交換號碼。待天明,若有一方找李家詢問情況,另一方知悉首肯後,便能互通姓名門戶。

  鄺露改稱“況露”,但說得多,寫得少,繡坊的帳目,一直是土地婆在管。她下意識簽了真名,聽完李家家丁介紹,心覺無妨,捏了柄圓形的入內。

  方潤玉憑藉身份,從女眷門入,未嘗不可。然男子走此門,過於顯眼,恐打草驚蛇。

  他記下鄺露衣著扇形,讓護衛從牆頭潛入,自己則走另一扇門,免得跟丟。

  迴廊曲折,庭院幽深,千姿百態的燈盞於水中、樹間和檐下璀璨生輝。

  青年男女絡繹不絕,往中庭匯集。

  方潤玉隨人潮推動,不久看見護衛。

  這是個人字形岔路口,他和護衛各在一條岔道上,鄺露已行至交匯點。

  方潤玉加快腳步,礙於人群,幾次側身。

  再轉眼,圓形團扇春筍一樣冒出來,視野內就有五六把。

  畢竟扇形只有幾款,不同在於繡樣。

  方潤玉一壁走,一壁尋鄺露。不經意與一女子擦肩,他似有所感,偏頭看。

  那女子淡色裙裳,扇面繡蘭。她在賞樹上燈,眼望過去,素手鬆松舉著,團扇輕遮側臉。

  頭髮掠在後面,耳朵露出來,線條彎曲恰到好處。

  一顆珠子,小巧瑩白,垂在耳下輕顫。

  仿佛在哪見過似的。

  鬼使神差,他伸出手,手背抵住扇柄,輕而易舉推開。

  女子察覺,不由看過來。目光盈盈,映著燈火,像一滴露。

  ☆、第十二章

  仿佛什麼東西順著目光流出來,兩人視線相接,都有些怔愣。

  園子人多,到處時遊客。戴絨花的女子、戴面具的青年,一個一個,接連從兩人身邊走過,沒誰移開眼睛。直到三個女子挽臂而來,歡聲笑語,才破壞這隱秘的氣氛。

  二人不得不避開,鄺露退到樹下,重新看他。

  她認得他的眼睛。

  眼形略長,瞳珠色深。上半張臉的其餘部分,藏在造型奇異的半臉面具下面,鼻樑挺直隆起,貼合它的起伏。

  “三公子?”她不確定地問。

  “況姑娘,好巧。”

  方潤玉打量她面容,看到扇墜號碼,收回視線。

  二人見禮,和周圍人格格不入。相顧無言,又平生尷尬。

  “三公子怎會在此?”

  “況姑娘如何在此?”

  話音同出,幾乎同落。方潤玉腦袋清醒了些,問:“況姑娘也是來遊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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