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燕王回府之後,夏景行已經等在了書房裡。

  他找平安歸找平安,可是當前局勢,卻又不止找平安這一件事。家裡泰半家業都在幽州,夏家的生意紅火,各處的商隊鋪子將家業鋪排開來,資金流動極大,一時半會還真拿不出十萬兩現銀。

  就算拿得出十萬兩銀子,可交到賭坊了就真能將平安救回來?或者讓寧景世嘗到了甜頭繼續做惡?

  況且宮裡已經到了緊要關頭,除了自家事,還有朝中事,今日但有一步走錯,他年滿門皆危。

  “晉軍已經動起來了,估摸就在這幾日。”燕王將手裡的密信遞了過去,“說不定平安失蹤之事,也是東宮與晉王合謀,想要亂了你我方寸,這才下手的。”非常時刻,只能做萬全的準備了。

  燈光之下,夏景行似浸冰砌雪,整個人都快冒著寒氣了:“真是無恥之尤,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二人在王府書房裡商議要緊之事,一夜不得安眠。將軍府里,夏芍藥也召集了家中奴僕護衛議事。

  天色才亮,夏景行往京郊大營而去,燕王往宮裡去侍疾,搜尋夏平安的人又加了一批。

  長安城門大開,各處的商販陸續進了城,街市間的商鋪都打開了門,整個帝都在沉眠了一夜之後,又恢復了往日的活力。

  晉王府門口,一大早就站滿了夏家的奴僕親衛,當先的是幾個年老的粗使婆子,堵在門口破口大罵。從晉王爺管束郡主不力,致使郡主搶人丈夫,逼死原配,栽贓嫡長子,使自己德行不修的兒子竊居世子之位。這還不算完,如今還將主意打到了已經被逐出家門的嫡長子家裡,綁了將軍府里的小公子訛錢……

  粗使婆子一輩子積累的詞彙十分豐富,且實戰經驗十分熟練,罵起來都不帶重樣兒的。特別是六七八個婆子集合在一起,皆發揮自己平生所長,戰鬥力驚人,隔著半條街都能聽見吵鬧聲。

  夏家人堵上門來罵街,門房第一時間報到了晉王面前,他當下便氣的臉色泛青,他當下便氣的臉色泛青,很想揪著夏景行的領子問一句:這事兒沒完了是吧?!

  他堂堂親王,這些年深得齊帝寵信,在朝中呼風喚雨,幾時受過這份窩囊氣?!

  “將這些聒噪的婆子打出去,打死打殘本王負責!”

  前來稟報的小廝朝後退了兩步,生怕王爺生氣之下遷怒自己,“王爺,夏家來的不止幾個婆子,那些婆子身邊都帶著將軍府的親衛還有年輕健仆,還帶著刀棍……”完全就是上門挑釁。

  王府的一部分府兵昨兒才跟著晉王去鎮北侯府,全都帶著傷回來,如今還躺在床上哼哼,等著大夫換藥呢。聽說將軍府的護衛戰鬥力不可小覷,打上門來眾親衛也沒把握會贏。

  晉王見小廝這副樣子就來氣:“那你的意思是任憑將軍府的打上門來欺侮,本王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了?”

  小廝嚇的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王爺恕罪!小的沒這個意思!小的這就去請護衛大哥們與將軍府這些狗才決一死戰!”

  他才爬起來要去召集王府親衛,晉王就頹然制止了他:“算了算了,你先下去,容我再想想!”

  小廝一溜煙的跑了。

  再待下去,萬一惹的王爺凶性大發,將軍府的人還沒打進來,他先被王爺給揍了。

  晉王氣的在書房裡轉圈,心裡將夏景行的祖宗八輩都問侯了一遍,只覺得他這招又狠又無賴。以前還沒人敢糾集家僕打上門來揭了他的老底,偏夏景行就敢支使了下人來晉王府門口打他的臉。

  只是當此緊要關頭,他也不想橫生枝節,若是晉王府與夏家打起來,到時候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晉王府呢。

  王府守門的老僕氣的快厥過去了,見到小廝一個人跑過來,在他後腦勺拍了一巴掌:“王爺怎麼說?有沒有下令動手?”見小廝直搖頭,他還不死心:“你是不是沒跟王爺說清楚?”

  守在門內的年輕護衛們頓時氣的鼻子都要歪了:“難道就任由這些人叫罵下去?”

  晉王能忍,他們卻忍不得了。

  一會子功夫,王府門前就堵滿了人,除了夏家粗使婆子,以及年輕力壯的僕從,帶刀護衛,更多的是路過的百姓,見得此間有熱鬧好瞧,第一時間就停下了腳步。

  “……做王爺的難道就能慫恿女兒搶人家丈夫?還要逼死原配?還要唆使外孫子綁了我們家小公子,怎麼能這麼狠毒呢?”

  前面的事情路過的百姓知道的多,最後這話知道的少,還有好奇的圍觀群眾扯著夏家人問長問短。

  幾名婆子索性分工合作,有叫罵的,也有向圍觀百群科普的,講完了事情經過,還要抹兩把眼淚:“……可憐我家小公子小小年紀下落不明,我家老爺急病了,少夫人也臥床不起,里里外外只將軍一個人忙乎,還要照顧小小姐。這是做了什麼孽啊?!老婆子拼著性命不要,也要將此事揭露。仗著自己身份顯赫,就將旁人不當人,想怎麼欺負就怎麼欺負!”還拉著圍觀群眾要他們評理:“大家來說說,這十萬兩銀子,我家拿不出,小公子是不是就回不來了?既然晉王爺能為外孫子想出這樣的計策還賭債,將主意打到了將軍府,怎麼不自己拿了銀子出來替外孫子還賭債呢?”

  隔著門fèng偷聽的晉王府長史跌足長嘆:“壞了壞了!教夏家這一鬧,本來這事與王爺無關,這下也洗不乾淨了。”

  誰都知道晉王向來疼愛南平郡主,對鎮北侯府的事情插手極深,自己捨不得掏銀子便栽贓嫁禍,這事還真有可能。

  此事傳揚開來,不說平民百姓,就算是整個長安城的權貴官員們背後恐怕都覺得晉王太過卑鄙無恥了些。

  他匆匆往晉王書房奔去。

  晉王聽得長史來報,一拳狠狠砸在書案上,這時候當真是進不得的退不得。他若是出門自辯,少不得要與夏家鬧成一團,可也洗不乾淨污名。

  若是縮在王府不露面,任由夏家叫罵下去,不出半日恐怕整個長安城都知曉了此事。到時候只恐有人猜測他這是心虛所致,這才不肯露面。

  夏景行與他在鎮北侯府撕破臉,兩家護衛打起來也就罷了,好歹關著侯府的門,外人不知就裡。他原以為這已經是夏景行的極限了,哪知道他還能肆無忌憚派人罵上門來,擺明了要與他爭個高下。

  如果說此前夏景行一直是退縮禮讓,不肯正面衝突,那麼經過鎮北侯府一戰,似乎給了他莫大的勇氣,竟然敢主動挑釁。

  如今能夠管束夏景行舉動的唯有齊帝與燕王,齊帝尚自昏睡,燕王侍疾,況且他一心偏著夏景行,連燕王府的親衛都被派出去搜尋夏平安,又哪裡會阻止夏家人上門來罵街?!

  晉王在書房裡氣的都快懵圈了。王府親衛的戰力如何,他昨日已經領教。如果今日在晉王府門口再次打起來,王府親衛再以慘敗收場……那他不但丟盡了老臉,恐怕王府親衛們士氣也會一降到底。

  晉王越是不想聲張,想要大事化小,夏芍藥偏不如他意,府里的婆子長隨親衛堵在晉王府罵街才一日,鬧的整個長安城都轟動了,無數百姓跑來圍觀此等盛事,對著王府正門指指點點,鬧的王府的人出門都是從後門出府。

  好容易到了晚上,晉王府里從上到下都鬆了一口氣,想著夏家人總算肯撤退了。哪知道夏家人竟然在晉王府門口安營紮寨不挪窩。

  次日王府里排開了早膳,門口的夏家僕人也吃上了五豐樓的大肉包子。五豐樓接到夏家點單,往晉王府門口送熱包子,一眾夥計打破了頭的搶這差使,最後還是二掌柜與新上任的年輕帳房力排眾議奪得此項美差,親自趕著馬車來送餐,順便親眼圍觀一回將軍府僕從的彪悍,回去大講特講,就連樓里的說書先生上場都比不上這場熱鬧。

  有了前一日的經驗,太陽還未升起來,夏府里便抬了紅泥小火爐,上面坐著銅壺,熱茶隨時泡著,還有丫環專門煮茶捧點心的侍候這些罵街的粗使婆子,站街的帶刀護衛。

  粗使的婆子幾時有過這等待遇,當下罵的更起勁了。若非晉王與當今皇帝是一個祖宗,恐怕晉王爺的祖宗也不免要被荼毒這一遭。

  晉王昨兒就沒怎麼吃,一大早聽到這個消息,氣都氣飽了,連一筷子都沒動就吩咐將早膳撤下去。

  晉王世子與常氏雖被圈禁,但夏家鬧的這般厲害,侍候的丫環守衛小聲議論之時,不免透露風聲,他與常氏急的團團轉:“父王這是要做什麼?非要將王府拖到萬丈深淵裡去?往日他不是極疼大姐與阿寧嗎?這下好了,就算此事不是他幹的,是阿寧自行策划行動,這黑鍋他也是背定了!”

  更何況,就算是親如父子,晉王世子也不敢保證寧景世綁架夏平安,此事與晉王全無干係。

  為著舊怨,晉王當初對夏景行都要趕盡殺絕,訛夏家十萬兩銀子填寧景世填窟窿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常氏摟著孩子眼淚都快流幹了:“父王這是不給咱家裡留後路啊!”輸贏尚在其次,就算贏了,晉王府的名聲可也臭了,讓他們夫婦倆此後在長安城如何做人?!

  晉王還未想出應對之法,東宮就得到消息,派人從後門進了王府,來請晉王過府相商。

  太子比晉王還著急:“大軍到哪裡了?當務之急是先將此事平息下去,別讓夏家再鬧下去了。不然大家都盯著王叔,王叔如何去城外領兵?”

  夏家既然豁出來上門去鬧,自然會派人一直留心晉王的動作,他再想做的隱秘已不可能。

  而晉兵到達長安,自然只聽晉王父子號令。世子不可驅使,就只能指望晉王了。

  晉王此次被外孫子坑的灰頭土臉,兩日功夫竟似老了四五歲一般,極為不甘:“難道真的要向夏家認輸,替他們還了這十萬兩銀子的賭債?”

  太子此刻對寧景世也是深惡痛絕,當下說話也不客氣:“王叔這話說的,那十萬兩賭債可也不是夏家的,而是阿寧欠的。反正你是他祖父,替他還了賭債也說得過去。再說等咱們大事成了,就算是王叔將夏家所有的鋪面都查了來填自家的窟窿,也由你!”

  這天傍晚,晉王府長史親自打開了側門,請夏家領頭的僕從進府商議:“王爺已經答應了這十萬兩賭債由王府替寧世子償還,能不能請貴府諸位打道回府?”

  領頭的吳忠嘿嘿一笑,帶著常年在軍中混出來的痞氣:“晉王府就是個狼窟虎穴,我還是不要進去的好,免得再出點什麼事兒,還要勞煩我家將軍想法子救我。府上既然要還寧世子的賭債,還請麻煩快點,等貴府還完了賭債,姜掌柜那裡的借條全都銷毀,小的自然會帶著府里這些老小回去向將軍交待!”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