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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我做不到,我不管什麼國家,我只想要我自己的家。”

  姜推說到這裡的時候,已經有些哽咽。也許是提到了自己過世的母親,也許是提起了太多他不願意提及的過往,就這樣一個鐵血硬漢,被砍了幾刀都不會吭一聲的男人,此刻卻脆弱得像一個沒有家的孩子。

  楊夏將他的頭埋進自己的胸膛,她的手附在他的短髮樁子,輕輕地來回撫。摸,她的心跟著他在痛。

  “阿推……”楊夏輕聲說,“你還要我,以後我們會有自己的家,你不會再孤單了。”

  姜推慢慢地抬起頭,楊夏從他猩紅的雙眼裡看到仿佛看到了自己。他們都是苦命的人,既然老天讓兩人相遇,又讓他們彼此深愛,她想不到有任何理由可以將他們分開。她死也不要離開他。

  後來楊夏知道,姜推是文縣人,老家房子空了很多年,他不常回來,因為家裡早沒人了。而那一次,楊夏去摩崖村寫生,在文縣恰好遇到姜推的時候,恰巧是他母親的生日。

  隔壁劉奶奶以賣面為生,攤子就擺在自家院子口。姜推每次回來,都會去幫她送外賣,這樣可以多賣點錢,“文化旅館”的老闆就是這樣。

  姜推孤苦無依的那幾年,劉奶奶見他可憐,就經常去他家給他做面,後面他去垠城打工,這位老奶奶也就成了他在文縣唯一的牽掛。

  “推哥命不好,家裡早沒人了。早些年他差點活不下去,多虧遇上了山哥,山哥撿到他的時候,是在垃圾堆里。後來,山哥把推哥介紹給小丟,讓他去燒烤店幫忙,還把他弄來了施工隊,要不是山哥,推哥指不定變成什麼樣呢。可能正是因為這樣,他才不敢去愛一個人吧。”這是趙磊曾經說過的話。

  很多年以後,楊夏想起那句話,讓她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趙磊說的那個“撿”字。

  ——

  夜晚的風輕輕地刮著,即使已經凌晨,帳篷外仍舊不斷地有人來回走動。有躁動不安的孩子,有難以入睡的老人,也有為災後救援而夜不能寐的武警官兵、消防官兵和醫護人員。

  在災難面前,中國人那種團結一致,擰成一股繩的凝聚力與我泱泱大國五千年文名相輔相成。

  姜推和衛虎等人帶著一幫年輕力壯的男人幫著村民帶帳篷,或者幫著醫護人員抬擔架,做一些力所能及的體力活。

  而楊夏和小林等人則幫著照顧老人和孩子。

  蔣婷婷本來一直蹲在角落裡不說話,後來也加入了大家的隊伍,她走過楊夏身邊時,對她說了一句:“對不起。”

  後半夜,楊夏有些支持不住,又累又困,姜推讓她先回帳篷休息,楊夏不同意,姜推直接將她扛進帳篷,如論如何也要讓她眯一會兒。

  “我還有勁兒。”楊夏嘆了口氣,“你就讓我出去吧。”

  姜推皺眉,突然將頭湊近她的面前:“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楊夏剛一站起來,就被他高大的身軀擋住,根本走不出去,索性坐在帳篷里,也這樣直勾勾地盯著他。

  就在這時候,突然有人在後面叫他,姜推瞪了一眼楊夏,意思叫她聽話,不要亂動,楊夏自然不會這麼乖,姜推前腳剛走,後腳就跟了過去。

  還是之前那個嚴肅的軍官,兩人背對著楊夏,在說著什麼,那個軍官甚至還特別生氣,差點掄起拳頭。

  楊夏見狀不好,幾步從後面跑了過去,擋在姜推的面前,惡狠狠地盯著那個軍官,冷哼道:“是軍人就該有軍人的樣子,動不動就打人那是流氓的行為。”

  那軍官見著一個女人,這麼氣勢洶洶地幫姜推說話,不但沒有生氣,反而平息了怒火,挑眉道:“你是誰啊?”

  楊夏突然側臉親了一口姜推,姜推愣了一下,楊夏仰著頭,氣勢一點沒輸:“他媳婦。”

  軍官聽到這裡,索性放聲大笑:“這麼凶,姜司令恐怕不會喜歡。”

  楊夏皺眉:“姜司令?”

  那軍官哼笑道:“對啊,姜推的父親,空軍司令部總司令。”

  楊夏一聽到這裡,想起姜推的母親和姜推這麼多年來受的苦,更加窩火:“撇下老婆孩子不管,官兒倒是蹭蹭蹭地升的挺快,但這種連自己家都顧不好的人,還怎麼保衛國家,我看啊,純屬放屁。”

  軍官被楊夏的話氣得臉色鐵青,幾步走過來,姜推擋在她面前,突然開口:“行了,他不就是想見我嘛,我去就是,但摩崖村的所有人,一個都不能少。”

  楊夏看了一眼姜推,姜推揉了揉她的腦袋,說:“我一會兒就回來,你回去睡一覺。”

  不知道為什麼,楊夏總覺得心裡發慌,抓著姜推的手不放,放佛他這一去,就不會再回來一樣。

  “姜推,你要敢不回來,這輩子都別想讓我給你生孩子。”

  像是小孩子的氣話,但卻讓姜推聽得心裡發軟,他將她擁進懷裡,下顎恰好抵住她的頭頂,低沉的聲音從天靈蓋傳來:“你這輩子,只能給我生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發現,一個故事慢慢寫下去,真的很奇妙,你看著故事裡的男女從相識到相知再到相愛,就好像自己也跟著他們一起哭一起笑,一起經歷,這種感覺太美妙。而對於我來說,有你們還在看這個故事,我也很幸福,第一次表白我的讀者,愛你們。

  ☆、第五十三章

  那晚,姜推離開以後楊夏就再也無法入眠。她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才累得昏睡過去,直到她再次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已經躺在垠城三醫院的病房。

  這期間發生過什麼,楊夏實在不記得,後來小丟告訴她,是姜推把她帶回來的,但在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她都失去了姜推的消息。

  她幾乎問遍了所有人,從施工隊甚至到劉燕兒,沒有一個人知道姜推的消息。

  他終究是把她帶回來了,他答應過會回來,他做到了,可他又不見了,真他媽的混蛋。

  楊夏出院以後,去了一趟墓地,卻恰巧遇見了一個老熟人。

  許久不見,曲然瘦了。

  曲然看見楊夏,一點詫異的表情都沒有,倒像是早就知道她會來看孟小天一樣。

  兩人站在孟小天的骨灰前,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少年。

  上天收回了他的生命,卻將他的容顏刻在了每一個從內心深處愛著他的親人和朋友的心裡。

  孟小天並不是一個喜歡拍照的人,自從父母離開自己以後,他就不愛笑,更不喜歡拍照,所以他的照片少之又少,骨灰盒旁邊是一張斑駁的舊照,楊夏記得,那還是他剛剛進去垠城職高的時候,學校要求拍的證件照。青澀的面龐,精緻的五官,但那雙眼睛卻早已暗淡了。

  良久,曲然先開的口。

  “小天是一個內心敏感而又脆弱的人。”她的聲音很輕,仿佛眼前有畫面跟著她的旁白一幕幕地閃現,“可他總是把自己包裹得很嚴實,不讓任何人靠近,越是這樣,我就越心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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