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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德海低聲道:「皇上可否借一步說話。」
內殿只有他們和蕭世卿,趙棲不覺得有什麼事是需要瞞著蕭世卿的,便道:「你直說吧。」
江德海心道這是您讓老奴直說的啊。「皇上,老奴遣人去了趟賀府。」
蕭世卿微眯起眼睛,趙棲怕他吃醋,主動解釋道:「賀長洲告假沒來上朝,朕派老江去查查而已。」
蕭世卿道:「告假的官員每月都有,你每個都會查?」
趙棲撓撓頭,「呃……」
「你若想知道他的近況,也不必派人去查,我可以告訴你。」蕭世卿淡淡道:「賀長洲南巡歸來後一直在京郊軍營練兵。三日前,因為在軍中飲酒宿醉,被其父賀銘下令受仗責三十,現正在府中養傷。」
江德海道:「對對對,就是丞相說的這樣。」
賀長洲在軍中飲酒,還宿醉?這不像是他會做出來的事情啊。趙棲問:「他傷勢如何?」
江德海道:「雖說都是些皮外傷,但賀大將軍下手是一點不留情,賀小將軍被打得皮開肉綻的,大夫說至少得養個十天半月方能痊癒。」
回京後趙棲和賀長洲一直未見面,說過的最後一句話好像還是讓他別在自己身上浪費時間。他不後悔這麼說,可聽到賀長洲不怎麼樣的近況,心裡還是堵得慌。
趙棲想了想,問蕭世卿:「哥哥,萌萌的滿月酒,能請賀長洲進宮赴宴嗎?」
蕭世卿吃著醋也不忘江山社稷,「賀長洲是一位將才,亦是將來北伐大元帥的最佳人選。他的心,應該放在軍務上,而不是……」蕭世卿頓了頓,「而不是兒女情長上。」
蕭世卿如此雙標,趙棲情不自禁地微微一槓:「那哥哥的心也應該放在國家大事上,整日黏著朕算什麼。」
「此話不假,」蕭世卿理直氣壯道,「可你就是我的國家大事。」
趙棲只覺得心口一陣酥麻——糟糕,狗男人又開始散發他無處安放的魅力了。
趙棲向後退了退,忍住不去看蕭世卿那張風華絕代的臉。「只要他來赴宴,朕會好好勸他的。」
蕭世卿盯著趙棲看了一會兒,忽然道:「等眠兒滿月時,你生產也有一月了。」
「是啊。」趙棲莫名其妙,這不是廢話麼。
蕭世卿嗓音又輕又低:「梅代說,產後一月,可行……房事。」
第85章
趙棲:「……」
自從蕭世卿說了這句話,趙棲每次想到萌萌的滿月酒, 思緒就會飄到「房事」上。
在萌萌滿月的時候, 他和蕭世卿終於要完成生命的大和諧——他們要圓房了!
趙棲期待中帶著小緊張, 晚上躺在蕭世卿身旁都有點蠢蠢欲動。反觀蕭世卿倒和個沒事人一樣, 該幹嘛幹嘛。
就……心情挺複雜的。不過這都正常, 如果蕭世卿和他一樣緊張不安才是活見鬼了。
趙眠的滿月宴將在萬壽宮舉辦, 去年趙棲的生辰宴也是在那裡辦的。趙棲偶然路過,看到太監們忙裡忙外, 布置宴場, 忽然走不動道了。
跟在他身後的江德海道:「皇上?」
趙棲感慨道:「一切都是從這裡開始的。」
去年宮宴上發生的一切, 或許是他一輩子最大的轉折點。如果沒有那場生辰宴,沒有江寶兒給他下的生子藥,沒有容棠下的長相思, 甚至是他沒有醉酒, 今日他絕對不會站在這裡, 看眾人為他兒子的滿月宴忙活。
他或許不會彎,依舊和蕭世卿保持著亦敵亦友, 互相提防的關係。
容棠肯定已經被他放出宮了, 按照容棠的性子,大概也不會入朝為官, 可能會回到滄州老家, 和於沉水一樣隱居山林, 過著「採菊東籬下, 悠然見南山」一般閒雲野鶴的日子。
賀長洲, 依舊會是意氣風發,鮮衣怒馬的少年郎,他們會是非常好的朋友。賀長洲每一次出征,他都將以天子兼兄弟的名義,給他一個擁抱,為他壯行。
至於李遲蘇……算了,他懶得想像。
然而,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他想的這些也只能是如果。他現在走的這一條路,即便是他以前從來沒有料想到的,但也是很好很長的一條路。他有了愛人,有了兒子,就如蕭世卿所說的,他不會再是一個人。
趙棲想起了一些往事,心血來潮道:「好久沒去後宮了,朕想去轉轉。」
江德海遲疑道:「皇上,這要是被丞相知道,丞相說不定又要吃醋了。」
趙棲嗤笑:「後宮裡又沒人,朕只是去看風景的,他有什麼好醋,他又不是醋精。」
江德海無奈:「是。」
以前狗皇帝養在後宮裡的美人全部被遣散了,先帝留下的太妃均住在煦春園。偌大的後宮和冷宮似的,伺候美人的宮女太監大部分領了別處的差事,每座宮殿只留了一個人,做一些灑掃擦洗的活。
如果不出意外,後宮會一直這麼冷清下去,直到萌萌登基為帝。
趙棲先到了明粹宮,這是往日江寶兒住的地方。趙棲想起了那個原本是嬌弱美人,卻因為自己一個命令,勤勤懇懇地「鍛鍊身體」,最後四肢長出肌肉的男寵,不免有些唏噓。其實江寶兒人不壞,偷取長相思也不是想害人,不過是為了自保罷了。
「江寶兒在天牢里情況如何?」趙棲問。
江德海道:「老奴聽聞江公子病重,已是藥石罔效,想來也是在熬日子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