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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如昔原本正在撥頭髮的手微微一頓。
她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問道：“怎麼了？”
“隨便問問，”林奈開始變得有些不安，“她……”
岑如昔道：“當然認識，她不是你以前的經紀人嗎？……怎麼了嗎，有人找你的麻煩？”
林奈搖搖頭，深吸一口氣，又問道：“如昔，你真的是對我一見鍾情嗎？”
岑如昔聽見這句話微微蹙眉，也不置可否，只是問道：“你到底怎麼了？”
“我怎麼了？”林奈苦笑，“我失憶了，什麼都不知道，像一個傻瓜一樣，全世界都知道的事情，我卻不知道！”
她說到最後，情緒有些激動起來，語氣也有些上揚。
岑如昔微微一愣，隨即道：“你冷靜點，你想要知道些什麼，直接問就可以了，沒有人不會告訴你的。”
“好啊，”林奈笑道，“那我想要問一問你，你去監獄裡找沈宜，是問什麼？你和她，幾乎是沒有什麼瓜葛的吧？”
這個問題一拋出，岑如昔就陷入了沉默。
林奈心中越發落實了自己的猜測――她原本就是懷疑那個去探望沈宜的人是岑如昔。
她的樣貌實在是太特別了，沈宜這種人精，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她是什麼人。
林奈又說：“照片。”
岑如昔問：“什麼照片。”
“我在你房間裡看過一張照片，”林奈木訥地說道，“我和你的合影，在日本。”
岑如昔道：“那很正常，你不記得了，我們在日本遊玩過。”
林奈問：“照片只拍了一張嗎？”
岑如昔說：“是的。”
“你不是喜歡我嗎？”林奈問，“為什麼不多拍幾張照片呢？”
岑如昔從善如流道：“喜歡你就要拍照片嗎，我不喜歡拍照片。”
林奈笑起來，她把臉埋在手掌心裡，很長時間都沒有抬頭。
岑如昔沒有走過去，她什麼也沒說，只是靜靜地靠著牆，沉默地注視著林奈。
“你騙我，”林奈慢悠悠地抬起頭來，她的眼睛裡已經有了隱隱的淚光，臉上卻是大大的笑容，“那照片，分明是我拍的，那個先喜歡的人，從來都是我。”
“有什麼區別嗎？”岑如昔冷漠問道。
“這個問題不是要問你嗎？你找過沈宜對不對，沈宜說你找過她。”
“你非要這樣試探我嗎？”岑如昔緩緩說道，一雙沒有溫度的眼睛直直盯著林奈，“她不可能告訴你的，她不認識我，也不知道我和你的關係。”
“你承認了……”林奈癱坐在沙發上，“我覺得好混亂，岑如昔，你到底要做什麼？”
岑如昔也覺得很煩躁，她蹲下身，在電視櫃下面摸出一包女士香菸來，抽了一支點燃吸了一口。
林奈從來沒見過岑如昔抽菸，她甚至不知道岑如昔還會抽菸。
岑如昔，從頭到尾都好像是一個迷局，一個不清不楚的迷局。
或者說，自己根本就不了解她。
岑如昔吸了兩口，感覺自己心裡稍微舒服了一點兒，才緩緩說道：“我沒有騙你。”
林奈呆愣著。
“我沒有騙你，”岑如昔重複道，“那張照片，我知道你說的那一張，那的確是在日本拍的，2013年，是你拍的。”
岑如昔轉身將手中的香菸掐滅，她朝著了林奈走了過來，她伸出手，輕輕撫摸著林奈的臉頰。
她的嘴裡還有淡淡的薄荷味煙糙的氣息，她的手冰涼，那種撫摸的感覺讓林奈不禁想起剛才的情事。
岑如昔說道：“假如你想知道2013年發生的事情，我可以直接告訴你，你不需要用這種方式，你要明白，只要你開口問我，我並不會瞞著你――只要是你的選擇。”
林奈說：“那你告訴我吧。”
岑如昔在林奈身邊坐了，又點了一支煙，煙霧繚繞中，岑如昔慢慢說道：“一開始，我是不認識你的。”
她微微思忖，似乎像是陷入了柔軟的回憶中。
“你那個時候，和現在樣子差很多，”岑如昔擺擺手，“卷頭髮，眼睛很大，像洋娃娃一樣，那個時候年紀很小吧，我們的確是在宴會上遇見的，但我沒有一見鍾情――準確來說我對你毫無興趣。”
岑如昔說這話很不客氣，但是林奈卻笑了。
岑如昔的的確確是這樣的人。
“但是你好像認識我，”岑如昔道，“那時候我已經不記得交換生那回事了，但是你死纏著我，要托人介紹你我認識，你說你認識我，和我做過暫短的校友，可是卻叫錯了我的名字。”
林奈笑道：“我一定是叫成了Rachel。”
“是的，”岑如昔笑笑，“的確如此，那時候我覺得你很……覺得你很傻，所以沒有理你，沒想到第二年在日本的時候，你和我又見到了，我那時還記得你，你自然也是記得我的，那時候我恰好結束了一段工作，想要散散心，你說你在日本有個朋友，是在咖啡廳還是什麼做服務生，可以帶我們去看花火大會。”
“於是我們就去了，你拍了這張照片，用的卻是我的相機。”
林奈聽到這裡，心中縱然有百轉千回，但此刻也忍不住笑了笑。
那的確是年輕的自己會幹出來的糊塗事情。
☆、63.第 63 章
強烈推薦：造化之門完美世界無量真仙魔天記儒道至聖大宋的智慧帝御山河三界血歌極品修真強少大主宰惟我神尊莽荒紀我欲封天我即天意韓娛之勛天醒之路武尊道無敵藥尊 “在日本的時候，你根本沒有喜歡上我，是嗎？”
林奈問。
岑如昔頓了頓，然後，她說道：“是。”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不想讓你覺得痛苦，你那個時候表現出來的非常……我難以言說，林奈。”岑如昔又點了一支煙，她手指纖長，動作迅速。
那支纖長的女士香菸被她夾在手中，金紅色的火星緩緩燃燒著。
林奈苦笑一聲，又覺得一切是那麼無力。
岑如昔吸了一口煙，緩緩吐出煙霧，她說：“你知道的，你曾經有一段時間精神不大好。”
林奈問：“是抑鬱症吧。”
“是的，我也是聽你以前經紀人說的，”岑如昔說，她表情冷淡，分辨不出什麼情感，她慢慢說道，“除此之外，你可能還有夢遊症和施虐傾向。”
林奈似乎覺得非常詫異：“我從沒有表現出這種症狀。”
岑如昔淺色的瞳孔定定地看著她，然後她起身離開了。
林奈就那麼坐著，不一會兒，就看見岑如昔搬來了她的筆記本。
岑如昔將電腦打開，她翻找出一個文件夾，裡頭是一段一段的視頻，名稱標註的都是時間。
這些視頻都是按照時間拍的，最遠的那一個正是自己搬到這裡的那一天。
幾乎是一瞬間，林奈就敏感地捕捉到了什麼。
岑如昔卻不說話，她隨手點開一個視頻。
視頻里出現了客廳的模樣，圖像還算是清晰。
林奈注視著，下一秒，畫面中就出現了自己的身影。
右上角的時間顯示著凌晨四點。
凌晨四點，她在做什麼？
畫面中的自己神色怔怔，似乎意識不是很清楚，她動作緩慢地走到客廳茶几旁。
――那裡擺放著一個盒子。
林奈的心突突跳起來。
她看見視頻里的自己拿起那個盒子，動作緩慢地打開。
那裡頭是一條項鍊，一條很美麗的項鍊，即使是在模糊的視頻中，還是可以看見那是一條非常亮眼的項鍊。
這樣看起來美麗又昂貴的首飾自己是應當細心妥當地保護的，但是視頻中的林奈似乎不以為然。
她伸手將那條項鍊拿起來，用力往下一扔。
脆弱的水晶碎了一地，隔著電腦屏幕，林奈似乎能夠聽到碎了一地噼里啪啦的聲音。
她無法置信那是自己。
明明白天她還和岑如昔一起找這條項鍊，但是為什麼，這到底……
她慢慢轉過頭去看岑如昔。
岑如昔卻沒有任何表情，她只是冷淡地點開另一段視頻。
依舊是晚上，林奈慢慢從樓梯上下來，她手上牽著一個什麼東西，近了才看清，那是個玩具熊。
那東西不是很大，是日本拍廣告的時候那個遊樂場帶回來的，後來不見了。
林奈終於知道那個玩具熊為什麼會消失不見了。
她看著視頻里的自己――她正牽著玩具熊走向廚房。
她慢慢摸索著，摸到廚具那兒。
那兒擺了一組刀具組，後來岑如昔把這組刀具放到架子上去了。
林奈終於知道了原因。
視頻里的林奈慢慢從刀架上抽出一把水果刀――林奈知道自己要幹什麼，她已經預測到了。
她慢慢走到桌邊，像是發瘋一樣用力用水果刀刺向小熊，仿佛在泄憤，但是她的臉，卻平靜到不可思議。
林奈再也忍不住了，她完全不能相信視頻里的人就是自己，她感覺自己五臟六腑都在收縮，忍不住伏在桌子上乾嘔起來。
岑如昔溫柔地替她拍了拍背，柔聲說道：“沒事的，沒關係的。”
林奈乾嘔著，完全沒有辦法吐出任何東西，她覺得痛苦極了，那種感覺，就仿佛是自己築起的堡壘一下子全線崩塌――她一直以為自己很好，周圍的人處於不可告人的秘密在隱瞞著她什麼。
但是她從來沒有想過，大家的隱瞞，只是害怕自己會受到傷害。
因為不正常的那個人，從來都是自己。
林奈的臉上全是生理淚水，她抹了抹臉，顫聲問道：“知道的人，還有誰？”
岑如昔頓了頓，說道：“你哥哥。”
林何……
呵。
林奈曾經看過一個電影，叫做《楚門的世界》，她覺得自己就像是主人公，自以為在努力擺脫一切，卻不曾想到，自己所做的這一切，都被別人看在眼裡。
林奈再也沒有辦法堅持了，她躺在沙發上。
她沉沉說道：“我要去美國。”
她只會反覆念叨這一句，要去美國，要去美國。
岑如昔憐惜她，她輕輕替林奈擦去臉上的淚水，柔聲道：“好，馬上就去美國，馬上就帶你去美國。”
“不，”林奈掙扎著，“我自己去，求求你，讓我一個人。”
岑如昔不明白林奈的反應為什麼會這麼強烈，在她的思維中，生病了治療就可以，知天命盡人事就足夠了。
但是她心疼林奈。
“好，”岑如昔頓了頓，說道，“林奈，不管怎麼樣，你都可以依賴我。”
林奈苦笑。
她這個樣子，讓岑如昔覺得心中惶然。
岑如昔道：“林奈，我知道你無法接受，但是幾乎人人都會生病，生了病，只要積極治療就可以的，你不是很堅強的嗎，你不是說過，無論發生什麼，你都會挺過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