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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海藍有些怔然，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
她微微垂下腦袋，小聲說道：“什麼啊……”
林奈：“嗯？”
顧海藍抬頭，艷麗的面龐似乎是帶了一點不肯服輸的表情：“今年我肯定會拿獎，你等著瞧吧。”
顧海藍已經被金棕獎提名六次了，每次金棕獎開獎之前，微博上都要掀起＃顧海藍今年會拿獎嗎＃的話題熱潮。
久而久之，顧海藍對於這些下意識地有些恐懼。
她甚至以為自己再也沒有辦法正視演員這一份行業了。
但是現在，只要一想到林奈可以影響她的表演，把她帶入到角色中，顧海藍心中就會湧起一絲不甘。
她比林奈早入行五年，並不覺得自己會比林奈差！
林奈完全不知道自己無形之中鼓勵了顧海藍，吃過午飯之後，下午就要拍宣傳照。
宣傳照拍完了之後就要準備拍第一場戲，這場戲就是自己之前試鏡時候拍的那一幕，和顧海藍在酒吧相遇的戲。
她為她點了一杯粉紅伏特加。
林奈其實很擔心自己的狀況，她所暴露出來的缺點就是完全沒有小夜那種成熟。
林奈想，會不會跟自己的閱歷有關？
開拍之前，林奈換上了戲服――小夜穿了一身緊身牛仔外套，裡面是一個黑色緊身背心，領口很低，脖子上掛了一個十字架項鍊。
林奈沒有這樣打扮過，化妝師一邊給林奈化妝，顧海藍在一旁玩手機。
她默默注視著林奈，覺得林奈看起來十分陌生。
這種陌生並不是因為今天林奈化了一個之前完全沒有嘗試過的煙燻妝，而是因為她以前和林奈同一個公司，從來沒有覺得林奈有像今天這樣活潑外向過。
雖然年紀不差很多，在電影圈她倆也是同一輩的女演員，但是林奈比她晚進公司，一開始還算是她的後輩，自己甚至一開始的時候還被公司要求提點她。
那個時候的林奈雖然不是冷若冰霜，但對人的態度絕對算不上是熱忱。
更不會想到拍戲的時候送禮物給劇組中的每一個人。
林奈不算很難相處，但是不太喜歡說話，公司年會的時候她也不是很喜歡四處交際，只是喜歡一個人站在一處。
眼前這個林奈，似乎是太過於外向了一些。
聯想到自己無意中聽說的傳聞，顧海藍微微蹙起了眉頭。
她忍不住看了看眼前這個林奈。
林奈正在化妝，小夜的定妝是煙燻妝，所以化妝師正在給林奈塗眼線。
化妝師在她的眼皮下面塗上灰色的眼影，林奈似乎覺得很有趣，笑了一聲。
顧海藍沉默地看著。
宣傳照就選在了片場――Ｓ市最大的酒吧。
第一場戲在這裡取景，按照導演的叮囑，林奈和顧海藍都坐在吧檯上。
宣傳照拍兩張，一張是林奈注視著顧海藍的特寫，一張是顧海藍閃避林奈視線的特寫。
燈光師把吧檯頂上的燈調成了曖昧的粉紅色，林奈的煙燻妝在燈光照耀下讓整個人顯得有些妖冶。
裴佳河在一旁對身邊的化妝師道：“林奈好像從來沒有化過這種妝。”
化妝師隨口道：“她還蠻適合的，我覺得顧海藍那個妝容也很成功，良家婦女氣質，她們兩個真是太顛覆了。”
裴佳河：“……”
拍宣傳照之前，陳琳和林奈顧海藍談話。
“宣傳照可以後期ＰＳ，但是我不想這麼做，有些東西是ＰＳ不出來的，所以林奈，你的眼神里要有戲。”
林奈連忙點頭：“好的導演，我會努力的。”
她說這話，讓陳琳想起了那種剛入行的新人，陳琳皺了皺眉頭，示意攝影師準備。
這個攝影師是另外重金請的，之前一直為著名時裝雜誌拍硬照，硬照風格都市多是都市風，所以很適合拍攝這次電影宣傳照。
陳琳要求照片不要ＰＳ――至少要沒有ＰＳ痕跡，演員的面部表情，她並不希望通過後期製作來展示。
林奈一開始以為會很難，結果不到兩個小時，攝影師就表示已經拍好了一組照片。
陳琳在監視器後頭看，朝著林奈招招手。
林奈連忙走過去。
陳琳把監視器上的照片調給林奈看。
林奈湊上去一看，自己的眼神很專注，雖然不是非常柔情，但是或許是因為妝容的原因，她看起來很有神。
陳琳搖頭道：“假如這是封面雜誌，效果還是很不錯的，我會覺得你是一位非常優秀的模特兒――所以攝影師很滿意，甚至覺得拍到了好片；但是你是個演員，所以我一點都不喜歡你的照片，你的眼神，就像是在盯著一個死物。”
林奈明白，又不是很明白。
陳琳又道：“你是小夜，對楊蝶一見鍾情，你要在你的眼神里表現出來，要用你的眼神去引誘楊蝶，顧海藍告訴我，和你搭戲很容易進入狀態，這證明你是很有天分的，只是沒有找准該用的表情。”
陳琳把顧海藍的照片給林奈看，顧海藍的眼睛是天生的桃花眼，笑起來很勾人，但是在照片中，林奈完全沒有感覺到顧海藍平時的嫵媚動人，只感覺到顧海藍的緊張與局促不安。
林奈愣了一下，隨即點頭，現在她似乎是有些明白了。
陳琳看了看林奈，眼神複雜：“我看過你的《花渡》，你很優秀，拍攝那部電影的時候你很入戲，很投入，所以我才邀請你來試鏡，我希望這一部，你也能夠保持那種狀態，不要讓我失望――如果實在是不行，為了電影的質量，中途換人也不是不可以。”
這話意思已經很明確了：如果林奈表演不好，那很可能會中途被換下來。
她已經是影后了，如果傳出因為演技不好而被撤換，對於她的演藝生涯是致命性的傷害。
林奈再次點點頭：“對不起，請讓我再試一次，我會努力調整好狀態的，我不會讓你失望的，導演。”
陳琳深深看了她一眼，點點頭：“那就看你的表現了。”
＊＊＊
林奈再次回到了座位上，她在思考。
小夜該用什麼樣的眼神去引誘楊蝶？
對於一個一見鍾情的人，她會展露怎樣的姿態。
假如我是小夜……
林奈在心中默念著。
這仿若咒語，她微微閉眼，再次睜開眼睛，攝影師發覺她似乎是有些不一樣了。
此刻的林奈微微伏在吧檯上，一隻手手背托著下顎，另一隻手隨意玩弄著手中的酒杯。
她的視線微微上飄，嘴角帶著一點若有似無的笑意。
“咔嚓”一聲。
就是聽見這個聲音的那一瞬間，林奈恍若如夢初醒一般，她坐在吧檯椅上。
陳琳拍手道：“不錯，你做到了。”
林奈深深吸了一口氣，對陳琳和攝影師笑了笑。
她慢慢從吧檯上下來，攝影師走上來和她打招呼。
“林奈小姐，好久不見了啊！”
他們認識。
林奈心想。
她轉過頭對著攝影師笑了笑：“你好。”
攝影師說：“感覺你今天挺不在狀態的，不過還好後來又恢復過來了，精彩！”
後來才恢復過來麼……
林奈心下一片冰涼。
她慢慢走到監視器前看著自己的照片。
那張臉是如此的熟悉，可是那種表情，那種只能在成熟女性身上所展露出來的表情……
林奈深吸一口氣。
她完全沒有剛才這段記憶。
幾分鐘？十幾分鐘？還是幾十分鐘？
她完全沒有這個意識。
但是照片中的的確確是自的樣子，是由自己所展露出來的表情。
然而，她的腦海之中，沒有這段記憶。
“還記得我們之前那次合作嗎？”林奈問那位攝影師。
“記得呀，”攝影師很健談，一下子就拉開了話匣子，“那時候第一次給你倫莎雜誌的封面，當時覺得你很上鏡，還覺得你要是不做演員，可以到時尚圈發展呢。”
林奈笑笑。
休息的時候，林奈掏出手機，搜索了“林奈倫莎封面”這兩個關鍵詞。
很快，她拍攝的那期雜誌封面就彈了出來。
那的確是張很漂亮的照片。
林奈對於這張照片一點都不陌生，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七年後自己的微博時看到的微博頭像。
照片中的林奈一頭長捲髮，塗著艷麗的口紅，模樣看起來很是成熟。
看著這張照片，林奈一時間有些恍惚。
一直到下午第一場戲拍完之後，林奈都覺得腦子一片混沌，就連自己台詞到底說的是什麼，她都不是非常確定。
但是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她的記憶出現了問題。
只是這個問題，到底是因為她穿越過來身體自己保存的記憶和靈魂存在的記憶發生了相斥，還是因為自己其實記憶根本就是錯亂的？
***
過了兩天，《夜蝴蝶》的定妝劇照在網上發布了。
主演是林奈和顧海藍，這並不出人意料。
但是讓人驚訝的是，兩人演繹的角色與她們平日裡給人的印象完全不同。
顧海藍一直給人一種性感嫵媚的感覺，而在劇中卻是一個常年穿著白襯衫、制服裙、有時候還會戴一副黑框眼鏡的普通上班族。
而林奈一直給人感覺比較脫俗的玉女形象，現在演一個畫著煙燻妝、穿著緊身牛仔外套的女孩，很多人覺得形象完全顛覆了。
林奈本人並不覺得有什麼顛覆的。
她是一個演員，自然是需要嘗試不同的角色。
不光是現在，以後還會有更多。
然而，看網上的評論，她的形象似乎全部被以前的作品定格了，現在正好是一個轉變的開始。
林奈打開電影的官方微博，隨意地看了看下面的評論。
有人覺得林奈不惜顛覆自己的形象，去演一個同性戀，他並不看好。
結果這條評論馬上遭到了群攻，稱他歧視同性戀。
這都沒什麼，每次一有這種類似話題總有幾個人要跳出來表明自己的取向。
直到林奈翻到一點奇怪的東西。
藍藍一片海：太配了，林奈和藍藍簡直配一臉，這兩張海報可以拼一起看，林奈看藍藍是赤果果的勾引，藍藍明顯害羞了，只是沒想到電影裡的林奈竟然是攻……
這條微博很多網友點讚，排在了評論的前幾位。
林奈：“……？？？”
還有其他的評論。
糙莓香糙：宣傳照里的林奈好撩人啊。
紫薇我是小燕子：我的天，顧海藍一股良家婦女的氣質amazing！她還是那個顧海藍嗎？
你是風兒我是沙：雖然對這種文藝片不感冒，但是有被這**奈撩到！想去電影院看。
林奈的夾心餅乾：就我一個覺得奈奈誘受？
林奈的小葡萄：夾心餅乾不是一個人。
ReichCen：好演員，但是二人完全不搭。
林奈：“……”
算了，自從變成七年後的自己，網友們評論的有些東西自己看得懂可是又好像沒看懂。
這些都不甚在意，真正讓林奈無比在意的是：她的記憶，到底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