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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丹尼爾對朴志訓這種主動的親呢非常受用,越是受用,心底的占有欲就滋生得愈發旺盛。

  過了會兒,男人有些突兀地徑直開口:“我不喜歡你和那個二區人來往太近。”

  朴志訓微微低下頭,和男人的臉靠得愈近。“這與我無關,您不是很清楚他那好奇心旺盛的天性嗎?”

  “我清楚就可以了,小訓不需要。”

  “可我只喜歡您。”

  男人輕笑了一聲,終於睜開了微闔的眼睛,恰恰好地對上了男孩子垂眸看向他的雙眼。

  姜丹尼爾仰著頭看向朴志訓,也不管自己還枕著對方的大腿,硬是就著這不太舒適的姿勢,圈住男孩子的脖頸,把他往下拉,然後他也順勢往上微微抬了抬頭——兩人的嘴唇就這麼撞在了一起——

  “我也只喜歡我們小訓呢。”

  情人般黏糊糊的呢喃。

  大概吧,無邊黑暗裡出現的姜丹尼爾不是一束新的光亮,而是亮到刺眼、亮到讓人痛苦的太陽。

  而靠太陽太近,原本微弱的流星會被輕易吞噬掉。

  第十五章

  朴志訓坐在朴佑鎮面前,乖乖地伸出手掌,讓醫生幫他的舊傷拆線。

  朴佑鎮一邊流暢地進行著手上動作,一邊難得地和朴志訓閒聊起來,“你們三區要來新獄警了知道嗎?”

  朴志訓眼神落在自己手掌中心的傷口上,隨意地接話到:“那成雲哥呢?”

  “調回二區了。” 朴佑鎮的臉被口罩擋著,但還是能隱約感覺到他的戲謔,“我猜,這裡面肯定也少不了你的功勞。”

  “我可什麼都沒做,你怎麼不去質問丹尼爾哥,先轉過頭來嘲笑我了。”

  朴志訓知道河成雲本來就是從二區調到三區的,如今再調回去估計外面人也會議論。其實他很好奇在二區和三區當獄警到底有什麼區別——這麼琢磨著,他也就直接問了朴佑鎮。

  朴佑鎮想了想,“三區的獄警比二區的實權要多一點。二區人畢竟大部分都是有背景的,獄警能管的範圍很小,撈得油水也少。而三區則不一樣,你看你自己被成雲哥管的樣子就明白了。”

  這麼一想的話,朴志訓不禁覺得現在河成雲肯定更加反感他了,不僅河成雲,和河成雲很親的裴珍映估計心裡也不快活。

  “那新獄警呢?” 朴志訓對這個將來要掌管三區的人也很好奇。朴佑鎮聳聳肩,“不知道,明天才來呢,這位也算是上面空降的了。”

  姜丹尼爾沒和朴志訓說過這個消息,大概是覺得這只是件沒有必要說的小事。這麼想著,從醫務室離開後,朴志訓很快就把對新獄警的好奇拋之腦後。

  第二天早晨,到07:15的早飯時間,朴志訓和裴珍映照例坐在餐桌上,看著面前一如既往讓人沒有食慾的麵包干,不禁有些頭疼——因為朴志訓突然意識到,河成雲被調去二區的話,早上再也不會有人給他們送早餐了——他突然不想再去看對面裴珍映失望的臉,相比於自己,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更心疼這位室友。

  07:18,大門被人從外準時打開。朴志訓背對著大門,並沒有想要轉頭看的意思,實際上以他上次和那個黃毛二區獄警打交道的經驗來說,他對大部分獄警的好奇都不足以讓他轉頭看一眼。

  倒是坐在對面的裴珍映,順著來人越靠越近的腳步聲抬起頭,看了眼,又毫不關心地低下了頭,繼續糾結地面對著自己的早餐。這個反應讓朴志訓覺得,新獄警應該是個普通又無聊的人。

  於是他的好奇心被完全消滅了,準備拿起手邊的礦泉水再喝一口就離開食堂了。

  但新來的獄警出來開口的聲音,打斷了他的動作。

  “各位,出於某些原因,今日起我就是新的三區獄警,我沒什麼想說的,只麻煩各位自覺遵守上一位定下的規矩就可以了。” 本來正在擰瓶蓋的朴志訓手一抖,整瓶礦泉水直接倒了下來,水灑了滿地。

  而站在他背後的人還在繼續不緊不慢地說著話,像是沒注意到面前這個小小的插曲一樣。“我不喜歡被別人直呼名字,各位喊我安先生就可以了。”

  裴珍映聽完低低地嗤了一聲,好像在嘲笑這個新人獄警居然進了這裡還想端著架子,安先生,這個稱謂聽上去傻到可笑。然後他抬頭,卻被坐在對面朴志訓蒼白的臉色嚇到。

  他大概從來沒有看過朴志訓臉色這麼不好的樣子,哪怕是從水刑回來的那一天,朴志訓臉上的面具都是牢牢戴著的——可現在,他瞳孔驟縮,嘴唇咬的死緊,握在桌子邊沿的手骨節發白。

  裴珍映又疑惑地看了眼剛剛還在說話的新獄警,新獄警帶著個黑框眼鏡,暗淡的面容看起來既陰沉又不起眼。是一個沒有任何特別之處的人。

  朴志訓一直都知道他會走到這個十字路口,而他的面前只有兩條路——一條是遵隨著他進來這裡的目標,成為一個替人賣命的行屍走肉,以換取母親的平安快樂;另一條,是放任自己沉溺在姜丹尼爾給予他的愛情幻夢裡,活得生命里只剩下那個男人——可他一條都不想選,朴志訓沉默地注視著兩條路之間那曖昧又危險的灰色地帶,想著有沒有第三條路可供他選擇。

  而那個站在他身後正打量著整個三區大堂的新獄警,讓朴志訓知道,留給他做選擇的時間不多了。

  有意思的是,裴珍映並非唯一一個注意到朴志訓反常的人。

  金在煥站在一區高高的頂樓,遙遙地注視朴志訓臉色劇變的模樣,沉默地眯了眯眼睛。

  *

  裴珍映趁著放風的時間出去溜達了,同時,這幾天姜丹尼爾似乎因為忙著一區人員調動的事情,也沒什麼空。所以朴志訓留在獄室里沒有出門——更重要的是,他在等,他知道那個人很快就會來找他。

  果不其然,裴珍映出去沒多久,電子門外面的指紋解鎖就發出了輕響,朴志訓坐在床上,後背挺直,看著那門緩緩地向兩側打開,明明是下午,卻讓人覺得背脊發寒。

  安社長在朴志訓十四歲後全權接手了他的人生,因為父親欠了太多的錢,在他和朴媽媽窮困潦倒時,這個突然出現的人,大手一揮就幫他免除這些負債。這就如同一場交易,對方負責出錢,而朴志訓乖乖地奉上自己的賣身契。自此之後,他就活在這個被人尊稱一聲“社長”的男人的權利帝國的最底層里,在鮮血里摸爬滾打才走到現在。

  他從未真正知道過這個油膩又陰沉的男人的計劃,只知道對方試盡了各種方法,都未曾打通過姜家這座固若金湯的堡壘,而他朴志訓作為一顆最無關緊要的棋子,能利用色相走到這無數人前赴後繼都無法企及的一步,怕是終於引起了社長的注意——而最好的例子,就是社長本人扮成獄警,出現在了三區里。

  現在,朴志訓注視著正在緩緩打開的電子門,知道自己在等著什麼。

  姜丹尼爾一直在籌謀策劃的東西,是那位社長前路上最大的絆腳石,朴志訓作為一枚棋子,能否繼續生存下去,就要靠行動來證明自己的利用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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