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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芳在洛陽商會的分號,前幾日信使還來傳信,說他做得挺好,你為何讓為師叫他回來?”葉思游面露不解。葉梅芳並非他門下弟子,只因葉梅芳師父是葉思游的師兄,去世得早,又多年來一直由葉思游教導。

  “洛陽那個地方……”葉錦城頓了一下,“我之前在長安,總覺得是是非之地,洛陽……師父,你久不離開杭州,大約是不知道外面的世事了。錦城從小就是不肖徒兒,師父您為我操了不少的心——可這一次,您就聽我的……總之,叫梅芳師兄回來吧。”葉錦城說完對師父彎腰一拜,“我要與明燭去一趟嘉陵江,近日就要出發了。”

  葉思游沉沉一嘆。“為師倒真的不是很贊成你們這時候去……臨近年關,春節你不在這裡與大家一起過了?”

  “我們只是去嘉陵江取水鑄刀,儘量趕早回來吧。師父不用為我們擔心了。”葉錦城說著站起來往門口退了幾步,轉身往外走,左腳已經跨出門檻,他突然停了下來。葉思游本來在沉思,此時下意識地抬頭看去,只見葉錦城一隻手扶著門框,維持著一隻腳跨在門外的姿勢,黯淡的天光從他身後照進來,側著的肩膀看起來薄薄的一片,像是剪出來的紙人畫上的暗色輪廓。

  “師父,梅芳師兄的事,您可千萬放在心上啊。”

  葉思游還未說話,葉錦城已經跨出門外。他轉出月亮門,正巧碰見葉秋紅從外面過來,她剛去葉錦城的宅子接了葉九霆回來,葉九霆的傷經過幾日將養,已經好得差不多。葉秋紅一見他就攔了道:“大師兄,我聽陸公子和小師弟說,你們要去嘉陵江?怎麼偏偏挑這個時節去?就要年關了,你不在杭州過啦?”

  “我儘量早點趕回來就是。”

  “你到底要去做什麼?取水鑄劍?用虎跑泉的水,怎麼就鑄不出好劍了!”葉秋紅失望地噘著嘴,“好不容易大家都在杭州……一起過個年不好嗎?什麼要緊的東西,這麼急著鑄——是給陸公子的刀?”

  “我剛同師父說了,寫信到洛陽叫梅芳師兄回來,我不在,讓梅芳師兄幫襯你們過年。”葉錦城點點頭,葉秋紅看見他眉頭皺了起來,嘴角卻掛起一點笑,伸手在她臉上輕輕擰了一把,“師妹,不要想我啊?”

  葉秋紅不悅地一扭腰甩開他的手。

  “大師兄一點也不近人情!師弟師妹們盼你回來好久,你這麼快就要走,為了給陸公子——大師兄,就是以前的唐大哥,好像也沒見你這樣上心啊!”

  葉錦城臉色一變。葉秋紅看見他的笑容瞬間消失無蹤,像是霜雪倏然籠罩,葉秋紅嚇得一愣,葉錦城已經厲聲道:“不要胡說!你跟陸明燭說了什麼?”

  “啊?我……我、我沒說什麼啊?師兄,你跟陸公子,到底——”葉秋紅的臉也白了,半是被葉錦城的模樣嚇的,但是眼底里卻漸漸流露出瞭然的神色,雙頰上的顏色漸漸迴轉,竟然又噗嗤一聲笑了,“師兄,我知道啦,你跟陸公子……嗯?我覺著陸公子人不錯,你要送他兵器,他自然是高興的,可也不急在這一時呀?你就同他說,要到年關了,大家一起先過了年,你們再去,不好麼?”

  “……我的事不用你管。”葉錦城其實從小就十分疼惜葉秋紅,可此時只能用不帶一絲感情的語氣冷冰冰地開口,“你記著,不要亂說話就是了。還有小師弟,你們多看著他些,小孩子挺可憐的,不是杭州人,還聽不懂咱們方言,認生——每日自己不是偷偷練功就是胡思亂想,他年紀還小,整日練重劍又不得章法,傷了筋骨可怎麼好。我走了。”

  葉秋紅見葉錦城雖然面色冷若冰霜,可說到小師弟,卻雜七雜八囑咐了一大堆,心中滋味複雜。葉錦城冷冰冰地說完這些,轉身就走,半刻也不想留的模樣。

  唐天霖當初回到唐家堡復命,風連曉不知道怎麼的執意要跟來——說得好聽,是來成都分舵辦事,可唐天霖卻很清楚,丐幫勢力主要在洞庭湖一帶,在劍南道的整個分舵都沒什麼力量,哪裡有什麼事要辦。唐天霖當時復了命,堡中便允許他休息一段時日,他在唐家堡養傷,風連曉整天不知道做什麼,不過自從楓華谷一戰之後,唐門與丐幫之間為針對明教而多有通氣,也許是風連曉真有什麼事也不一定。唐天越死後,他將全家從成都遷到渝州,不為別的,只為水路更方便,養傷一趟,他回家中看了看弟妹,卻碰巧見到了杭州來的信使。是葉錦城派來的,自從唐天越死後,葉錦城一直接連不斷給他們送來錢物,唐天霖已經不再拒絕,只是這回那藏劍山莊來的信使探頭探腦,變著法兒地問了唐天霖各種情況,只是想套他話的模樣。唐天霖又怎麼會應付不來,一一作答,說是自己常年在成都做生意,連渠道和依仗的商號情況都說得分毫不差,他平常跟弟妹們說的也是這套,弟妹們先來跟藏劍來的信使說的也未穿幫,那信使以為探得了想要的消息,隨即回去復命了。唐天霖安排好家中一切,想著該回唐門,隨即雇了船,順著嘉陵江順流而下,誰知道在路上又碰見風連曉。

  “你怎麼還在這裡?”唐天霖手裡拿著一包東西,往渡口上走。

  “幹嘛遇見我就像這樣?”風連曉笑嘻嘻的,“我去渝州辦事,這不正要回分舵?既然遇見了,不如同行?”

  唐天霖笑了笑,倒也沒趕他。天剛下過小雨,渡口上濕漉漉的,冬季已經很冷,到處瀰漫著濕冷的味道。渡口上已經聚集了些人。唐天霖雇的船仍舊停在渡口上,此時冬季北風,順流而下順風順水,其實航程十分迅捷,只是因為到了枯水期,船夫不敢行船太快,唯恐出事,行程這才耽擱了幾日。此時船家大約是去渡口後面的鎮上採買東西了,一時還未回來,唐天霖便只好走進渡頭的茶棚里。他沒穿唐門的黑藍色勁裝,風連曉也沒作典型的丐幫打扮,二人皆只是普通衣物,紮緊袖口像是個一般的江湖人。風連曉跟著他走過來,兩人在桌邊坐下才沒片刻,就見進來幾人,皆著白衣,身後都是彎刀,神色皆是一副不好惹的樣子。

  唐天霖端起茶杯半掩住臉,往另一側側過身子,飲了口茶。風連曉也一聲咳嗽,轉過身子壓低了聲音道:“明教的人?”

  唐天霖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風連曉裝模作樣地扒了一把頭髮,藉機將眼神瞟向幾人,隨即對唐天霖道:“這不是你們唐門的地盤麼,自從楓華谷那事之後,我還以為成了死對頭總要收斂些,怎麼明教這些人都大喇喇地上到你們的地盤裡來耀武揚威了?”

  唐天霖又是哼了一聲,似乎不想接話。風連曉也不在意,又瞟了一眼,繼續轉頭低聲道:“你看,這些明教弟子都是中原人,與我們在長安見的那些顯然不一樣,明教勢力都延伸到你們家門口來了,你們堡主難道一點反應也沒……這些明教的人,你看看他們那副樣子,嘖嘖,以為朝廷庇佑就了不起了?簡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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