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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很喜歡吃又咸又辣的東西,但是紀悟言偏愛清淡的。他會順著悟言,慢慢把自己口味調得清淡。可慕容滌塵卻不知道,其實紀悟言哪種都吃得好,是因為清淡的才對慕容二少的腸胃好,所以悟言才說喜歡清淡的。

  紀悟言不太愛穿著,可滌塵總給他做很多衣服,每次看悟言穿著那些衣服,慕容滌塵都會很高興,雖然沒說什麼,可紀悟言就是知道他在高興,所以紀悟言穿的衣服儘量都是藍白,因為這是慕容滌塵喜歡的顏色。

  在那段都開始長大的曰子,紀悟言知道滌塵開始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的站在床邊看自己。不做什麼,每次一看都是好久,然後悄悄離去,和來時一樣毫無聲息。而自己總會在半個時辰後起身去看他蓋好被子沒有。

  ……

  兩個人在一起的十年,他們種過一盆花,去趕過三次集,慕容滌塵為紀悟言寫過三個字。

  他知道他喜歡吃什麼,喜歡的顏色是什麼;他為他做過好多衣服,也阻止了別人送給他好多東西;他為他蓋過好多次被子,為他梳過好多次頭髮。

  他們還吻過一次,可是那時候還都不太懂得吻是什麼。

  這是一個十年。

  可這個十年僅僅是一個開始。

  在這以後,他們分開了,自己曾想過永遠不再與他見面,即使那樣深深愛他,同時也那樣明白他的愛。

  可他找到了自己面前,鄭重的問自己--

  你要的是這樣嗎?

  我會忘了你,再也認不出你,我不會再看著你笑,不會再愛你。

  悟言,你要嗎?

  那一刻自己就明白--這份愛永遠也放不開了。

  即使前面是刀山是火海,即使這份愛會讓他們不容於世,會毀了他也毀了自己,自己也放不開了。

  這兩隻手,一旦握緊,就再沒有分開的可能。

  哪怕是要與全天下為敵。

  一朵微笑靜靜的盛開在紀悟言的嘴角,他緩緩的握緊了手中的赤玉簫,叩響了少林寺沉重的門扉。

  叩了三聲門板,紀悟言並沒有等多久,幾乎是立即,寺門應聲而開,一個小沙彌探出了頭,朝他輕輕一禮道,“請問是紀施主嗎?”

  紀悟言微微一笑,並不意外,朝他輕點了一下頭。到是那個小沙彌,看著紀悟言的笑容呆了呆。

  他遵照師父的話,說在這裡等一個叫紀悟言的人。

  “紀悟言”這個名字,這段時間在少林寺可真是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每天師父還有太師父們都面色沉重的談起這個名字,又說什麼“魔頭”、“冤孽”云云,弄得他也以為這個紀悟言一定是窮凶極惡,面目可憎的大惡人。

  可眼前的這個“紀悟言”……和自己以為的一點也不一樣。

  這是怎樣的一個翩翩美少年啊。

  他從沒有見過這麼美的人。

  眼眸清純,紅唇含朱,青絲柔滑,有楊柳也比不過的身姿,還有蝴蝶也沒有的輕盈。

  他就這樣站在自己面前,朝自己宛然一笑,自己就仿佛重沐春風春雨的一片綿綿。

  這般的一個人,怎麼會讓這麼多的高僧們痛嘆扼腕?

  小沙彌想不通。

  小沙彌也不知道,其實不僅在少林寺,即使在全武林,“紀悟言”這三個字也足夠叫所有人膽寒了。也只有他這樣不諳武林故事的少年才會單純欣賞的看著眼前的人。

  “小師父?”紀悟言試探的出聲。

  小沙彌這才回過神來,臉上霎時間不由得紅了,連忙又朝他稽首,這才轉身帶紀悟言去師父交代的地方。

  紀悟言並沒有多問,只是跟在後面看著小沙彌紅透的耳根,心中又想起了慕容滌塵。

  滌塵也是這麼喜歡臉紅,而且旁人都不知道他這個習慣。

  有時候自己稍微和他坐得近一些,他的臉就會紅了,那時候自己還以為他身子出熱,想叫大夫過來診脈。

  他臉紅的時候,眼睛是亮晶晶的,雙頰是淡淡的粉紅,那嫣色會一直延伸到耳根,讓耳垂也跟著紅起來。他會垂下頭不看自己,可自己會一直拉住他好言軟語的說請大夫過來。若是被逼得急了,滌塵就一句話也不說,抿著嘴硬是不開口。有時候也會瞪著自己,可一句重話也不會說。

  只要和他在一起就好。

  不論是看他高興,還是生氣,還是就是什麼也不做的就這麼看著,心裡就會脹滿滿,那種幸福的感覺會從身體深處滲出來;如果是被他抱在懷裡,或是自己抱著他,兩人肌膚相貼的熱度,就是再凍的天氣也不會覺得寒冷。

  想到這裡,紀悟言臉上一片盈盈的笑意,這才聽那小沙彌又道,“紀施主,已經到了,您請進去吧。”

  紀悟言含笑點頭,伸手推開了門。

  果然如他所料,眼前的人是少林現任的掌門人--空行大師。

  空行大師,是天下聞名的空鑒大師的師弟,其實年齡卻比他小上許多。自從空鑒大師在江湖上銷聲匿跡後,空行就出任了少林的掌門,這一任就是許多年,掐指算來,今年剛好是第十八個年頭。

  空行身著黃色的僧袍,踞坐於榻上蒲團中。眉宇間的神氣與空鑒大師十分相似。不過若是紀悟言見過空鑒,那他定會發覺,空行面上倒底還是多了份躁然之氣。

  小沙彌把紀悟言領進來,本該馬上退出去,卻在臨走之際,頻頻扭頭朝紀悟言望去。空行輕咳一聲,把小沙彌嚇得一個激靈,連忙雙掌合十閉門退出。

  見狀空行面上閃過不豫之色,紀悟言卻不等他出聲就已經在對著他的位置大方的坐了下來。

  一時間,空行到有些侷促了。

  他們本是算好了紀悟言會來,種種設想種種安排都已做全。可紀悟言顯然也是早知如此,可他還是來了,並且大大方方自自然然,反倒顯得自己這邊小家子氣,過於焦躁。

  射人射馬,擒賊擒王,兩軍交戰,斗的不過是一個“氣”字。

  單單在這一點上,紀悟言已經勝了一籌。

  不過紀悟言不會講,空行自然更不會說,於是一陣沉默間,倒地還是空行捺不住咳嗽一聲,開口道,“請問紀施主此來為何?”

  他索性先不開口,看紀悟言如何。

  紀悟言粲然一笑,卻並不拐彎抹角道,“此次貿然來訪,是想找大師討個人來的。”

  聽他這麼說,空行反倒怔了怔--這紀悟言仿佛已經料定慕容滌塵是在他們手裡了。

  空行正想著要怎麼開口,卻又聽紀悟言道,“滌塵雖然生性冷漠了些,可心地是極好的,而且到底也是白道盟主,只盼大師念著情分,放他一次。”

  聽紀悟言如此篤定,空行尷尬笑道,“紀施主說笑了,慕容施主是武林盟主,老衲又怎會為難他?”

  “是啊,悟言也想請教大師,滌塵本是白道盟主,各位白道大俠又怎麼偏偏要為難他?”

  紀悟言收起笑意,一片寒冰凍結在眸底。

  第十六章

  空行看紀悟言如此,立即繃直了身子,細看這少年教主的眉眼。只見紀悟言眉梢帶煞,眼眸中卻是深深切切的情意,就是傻子也能看個十成十來。

  空行不是不知道計量,也不是沒聽人提過,可所聽與所見畢竟是兩回事,到底看了這個孩子後,空行心中只得了一聲嘆息--冤孽,真是冤孽。

  也是上天的捉弄,才讓這個原本要救世的孩子墮入了魔道。

  這般想來,空行心中到憑空多了許多憐惜,心下自然也就軟了,於是道,“紀施主,我佛慈悲,今曰我就把這前前後後的因緣講與你聽了,這樣,你也好有個決斷。”

  “這世上自混沌初開時就分為清濁兩氣。清為正,濁為邪。女媧補天后,清濁又幻化人形,這才有了所稱的‘孽’、‘贖’之分。一為天下之死門,一為天下之生門。”

  “四十多年前,陰陽突變,這才有了為‘孽’的鳳若兮塗炭武林同道,卻無‘贖’生。”

  “十八年前,我的師兄空鑒大師,算出了所生的‘孽’、‘贖’。如今看來,你和慕容施主正是所言之人。原本大家都以為你恰為‘孽’,眾人想同慕容施主一起去誅除妖魔,可沒想到臨行只是,空鑒師兄與老衲飛鴿傳書,說明你兩人正邪位次顛倒,其實你才應當是‘贖’。”

  “為此,老衲與眾人定下計劃,此去拾月宮,名為攻占黑道,實為乘隙擒獲慕容滌塵。”

  “其實所有的事,原本與你無關;慕容施主與你的種種,也不過是一段孽緣。施主大可不必為了他如此,這些誅魔之事,如今也只有由本寺代勞。只要紀施主願意脫離拾月宮,以施主的人品武功,白道盟主也理應不在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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